卫若兰伸手示意道:“冯兄先说。”冯紫英也不客气,笑道:“依愚兄之意,他那里先尽管由着他们扑腾去。裘良最是个多算计的,此时与他说什么皆无用,还不知他心下打的什么主意。不如到时候临近眼前了一招定输赢,便是劝说无效,你我二人谁不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我们交往这么些年,他许是再也料想不到的。”
卫若兰脸色突变,愣愣的看着冯紫英,过了半晌方点头道:“冯兄言之有理,此则不愧为良策。他最是个察言观色势利之徒,此时亦不过是观望而已。倒是若果真附逆,你我兄弟不过做回恶人而已,总比此时打草惊蛇的强。再者你我此时皆游手好闲,不管世事,若猛然劝起他来,唯恐其他各事便都行不通了。”
冯紫英点头道:“正是此话。看了卫兄弟倒是一心为了大小乔、大姨子着想呵。”卫若兰笑道:“冯兄过奖了,小弟不敢与皇上称大小乔,更不敢称皇后娘娘大姨子。倒是冯兄重情义,为着皇后娘娘几句话便能如此赴汤蹈火,小弟很该学学才是。”兄弟二人相互又取笑一番,方各自假癫不痴摇摇晃晃的走了。
只是此时五香斋内除了这一出,另外还有两出,也正到好处。同是楼上另一间房内,吴尚书正与便服而来的忠顺王窃窃私语。吴尚书不安道:“真是我家门不幸,怎会出了这么个女儿。原本是好好的事情,她怎么便能这么搅和,此时该如何是好?”忠顺王笑道:“贵妃娘娘倒是好兴致,敢给当今戴绿帽子。”吴尚书无心取笑,闷闷得吃着酒不豫。倒是旁边的老者笑道:“此事未必便是坏事,兴许有用亦未可知。”说着边用手指轻轻瞧着桌子。吴尚书与忠顺王闻言皆很是吃惊,皆紧紧盯着那老者看,一脸的不解。吴尚书道:“此时我们尚未预备就绪,却出了这等事情,岂不要乱了计划,将来可别前功尽弃了。”
那老者道:“其实未必,王爷与大人请想,我们一直最缺什么?别的横竖都那样了,如今最缺的是名头。虽则义忠亲王欲篡位,此时看来怕是不妥,如今天下归心,篡位凶多吉少。故而不如换个做法。我们最想的便是那皇后离了位置,故而得多往这里想想。”吴尚书道:“当初不是与义忠亲王商议好的吗?再者亦可扶着戊献王出来,若是扶了戊献王出来,怕是比义忠亲王对我们还好些,为何又要留下当今?如此又该如何谋划?”
那老者道:“二位请想,若是离了皇后娘娘,不就回到以前了?再者若是因着贵妃娘娘之事,不如将贵妃娘娘扶了正,将来凡事便是贵妃娘娘与国丈说了算。二位既然上不了位,为何不为自己谋算?如今皇上极少离开宫中,义忠亲王之计便难以施行。故而不如退一步,先挟持了皇上,除了皇后娘娘,如此一来二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岂不更好?”
吴尚书与忠顺王听着果真有理,忠顺王犹疑道:“如此说来那戊献王怎么办?又该如何处置他?”吴尚书道:“我以为不如两头准备,里头宫里让贵妃娘娘牵着戊献王,许以外援,让他在宫里做内应,如此成算要大得多,至于将来,不论留不留当今,不如留待日后再议。”忠顺王拍案叫好,赞道:“如此更好。由着贵妃娘娘之事,让皇后娘娘先下手,我们便可有了由头,再者有戊献王做内应,此事定当要顺利得多。”
几人商议完毕,觉得神清气爽,很是得意,似乎眼前便是满满的珠玉宝器,无数的跪拜朝贡。几杯酒下肚,都有些儿飘飘然起来。却不想一番言语依旧让隔墙之耳听了个明白,忙四下聚集到林安那里,一一告诉明白。林安打发了众人方回到后面告诉林立。
林立道:“千算万算,果真算计到皇后娘娘头上了。却是因着那两个男盗女娼的惹出这事端来,果真可恨。好在皇后娘娘英明,一直隐忍不发。只是如此终非长久之计,纸终究包不住火,早晚还是会抖露出来的。再者亦不能让皇上长此被戴了绿帽子,岂不是给皇上皇后圣德摸黑?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林安道:“如今外头都安顿好了。今日冯紫英与卫若兰又来了一趟,虽则不敢探听二人谈话,却也多少知道一些,这二人如今倒是大可放心的。”林立点头道:“虽则如此,还是让各人皆细心些,盯紧着点儿。此事他们谋划多时,很可能会于最近孤注一掷,毕竟若是今年再一丰收,越往后他们便越没多少胜算了。”
林安道:“那几个府里训练死士的,皆已经通过气儿了。如今尚书府里的已经放心了,另外几个府里,如今亦在想法子。只是暂时尚且不敢过度,唯恐惊动了他们。”林立道:“也是,既然此次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不如一次将他们皆收治了免得日后担忧。千万别让到手的狐狸又给跑了,再要抓就又得另费周章了。”
林安道:“正是。如今皇后娘娘亦沉稳了许多,亦周全了许多,许多事情皆能顾虑的更为细致了。吕莹及雪雁如今则尽量护着两位皇子,虽说如今宫内情形尚好,只是依旧不敢大意。皇后娘娘如今亦身子重了,好在有赵侍卫前后护着,亦很可放心的。”林立看着林安,过了半日方点头道:“赵将军当日去过旧府,前年又再见过皇后娘娘一回,想来凡事已经预备妥当了。赵将军虎父龙子,忠心之外,难得竟是文武全才,大小事故处置的皆极为妥当。如此亦算是先皇给皇后娘娘留下的好膀臂。”
二人商议完毕,便预计着还是得赶紧告诉雪雁一声儿,也好早些有个准备。几日后雪雁将此事告知黛玉,将黛玉气得茶洒了一身,茶碗也掉到地上摔烂了。过了许久,雪雁帮着黛玉重新更换了衣裳,扶着黛玉重又坐下,方劝道:“回皇后娘娘,此事既然早已猜到的,此时缘何又生这么大的气,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划算。”
黛玉此时已冷静下来,摇头叹道:“真是一群恶贼,连这事儿都能算计利用得上,当初好在不曾嚷嚷出来。只是若是如此,日后该如何处置?你近来可有二人消息?”雪雁道:“听秋荷说最近二人倒是极少见面,想来收敛了一些亦未可知。只是此时已经做下,便是收敛了又能如何?皇后娘娘便要饶了他们不成?”
黛玉摇头道:“你依旧让人盯着,尽量不要让二人再见了,否则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就更难收拾了。为今之计,虞儿暂时还是不能放出去的,若是出去必定要被拉进去,且会给皇上摸黑。若是能躲过这一年半载,赶紧的给虞儿寻个妥当的王妃,出去开了府,也还能好些。只是事已至此,最好还是不能留着他了。若是能待得风平浪静再慢慢处置二人,方能保全名节。只是,怕是这风浪,没有他二人,是不能平静了。”
黛玉所言果真不差,此时的风浪,没有他们二人,是平静不了了,只因他二人即已卷入了这场风浪,此时更是到了风头浪尖。此时四海池的另一个幽静的角落里,姬虞拉着吴贵妃便往榻上推,一边儿手忙脚乱急不可耐的脱着衣服,一边儿便亲嘴咂舌起来。姬虞嘟哝道:“我的好乖乖,这么久都不见,可是急坏我了。”
吴贵妃将姬虞推到在榻上,一面儿上前照着姬虞带来的图画儿学着动起来,一面应道:“如今看来她们许是发现了,如今时常处处阻挠,虽则不甚明显,却绝非偶然。真是一群闲得慌的,既然将我们都忘记到一边儿了,如今却又要来管。”姬虞看着底下,应道:“且先别管他们,如今我那里亦是如此,时常有人前后不经意的盯着。想来是发现了。”
过了片刻,姬虞见吴贵妃累了,便一把抱了她放到榻上,方自己动起来。吴贵妃歇了一会儿方道:“如今我们且先别管他们,将今日过好了再说。”闻言二人果真不管别事,一心的受用起来,如此翻云覆雨,过了许久方歇了,一块儿躺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吴贵妃悠悠娇声儿问道:“你今日可说个实话,你可愿意长久与我在一起?”姬虞亲着她道:“这是自然的。若能得与娘娘长久一处,便是什么事情亦做得。”吴贵妃摸着姬虞道:“如今亦不用为难你做那么多,只有一件事情要你等着便好。”姬虞道:“娘娘但请吩咐便是,只要我能做到得,上刀山下油锅再所不辞。”
吴贵妃娇笑道:“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成了上刀山下油锅了。你可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我父亲准备扶了你坐了皇位。”姬虞叹道:“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如今天下归心,皇兄英明神武,便是父皇亦难比得上他。我如今便是寻常政事都不曾理会过,那里能坐得了那个位置。倒是别得事情我还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