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梦之继续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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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皇上点头笑道:“妹妹总是思虑周全些,若是他们兄弟姐妹争斗起来,可就更难分解了。还不如防患于未然,如此一来他们渐渐长大了亦只知道有妹妹这么个慈和的母后。再者那些人见正儿亶儿都能一块儿孝顺她们,心中亦少些怨恚之气,则心中平和而更能尊法度,守规矩。亦不会教唆慈儿她们些歪门邪道了。”

黛玉点头道:“正是,后宫天下,都是一理,很是难以平衡。若是能以些微爵禄而餍足其心,换得宁静平安,又未尝不可。只是我刚才看着皇儿们又想起一事来,如今昭儿她们都大了,很该在召些伴读等来,陪着他们。且保傅如今亦不大够,东少保与夏少傅似乎只能教好正儿与亶儿,别人他们亦不大肯教,亦没那个心思。”

皇上笑道:“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妹妹可是占全了。这会儿又开始操心皇儿之事,倒是也有理。东少保与夏少傅乃是帝王之师,自然不肯屈尊教他人的,而且亦未必教得了。再者正儿与亶儿如今正是长见识之时,不仅学得快,且问题亦多,东少保与夏少傅有时都有些吃力了。尤其是亶儿,问得许多问题能让他们汗颜,便是哥哥亦答不上来。不如自国子监再召来几个博士,或是今科进士等,挑德才兼备者来。雍儿酆儿亦快两岁,很可开始习学了。”

黛玉笑道:“正儿与亶儿不过是心性纯良,故而所思与别个不同,兴许是有些为难保傅了。好在亶儿自己能动脑子,许多事情自己就琢磨出来了,倒是不用太过操心。如今倒是昭儿,很该请个良师教辅她了。昭儿虽则不比丹儿那般智慧天成,亦是极为灵巧的,若是不及时教辅,只恐时日长了荒废了,或是沾染歪风邪气,便不好了。”

皇上点头道:“既如此,不如先从皇室近亲子弟中挑选几个优异的来陪着昭儿他们,要几个年岁稍稍大些的,故而能带着昭儿他们。待得秋后下诏选秀,另选五至十岁秀女若干,为公主伴读。妹妹看着如何?”

见皇上已经收拾好,黛玉亦已经收拾妥当了,便一边儿携着皇上出来,一边儿应道:“哥哥说得很是,上次选秀入宫的人,如今亦有四年多了,待得明春新的宫女来接替,都五年了。许多人大概亦耽误了些,很该赶紧放她们出去了。如今天下宁和,很该让这些宫女适时便出去,一如古制。或是一两年,或是三五年,总之不要太长了。”

皇上笑道:“既如此,不如就定个三年吧。或者亦不用拘于固定的时限,大概三五年即可。若是遇上特殊事况,便是两年或是五年,亦未为不可。”黛玉点点头应了,二人便已经走到外殿,侍卫等皆已经预备好恭候着了。

黛玉坐上版舆,众人往四海池而来。文亲王与修亲王顺亲王等已经先走了,在四海池恭候。待得皇上与黛玉来到,皇太后与皇太妃等亦皆到了。众人四下里行过礼,便一块儿自杏园开始,慢慢的从牡丹圃、芍药坞一路转去。

但见好一派春光烂漫,繁花尽开,姹紫嫣红,蝶绕蜂缠。香气扑鼻,秀色可餐。彩绣辉煌,带舞香飘,好不热闹。这天下帝王家,难得的竟能如此齐全和乐的一块儿出来游逛,说不尽的帝王威,道不完的后妃秀,描不出的天伦乐,画不清的兄妹情。嘤嘤嗡嗡,蜜蜂伴奏,唧唧咋咋,鸳鸟和鸣,呼呼啦啦,风吹杨柳,悉悉索索,手提袍裙。

皇太后笑道:“许久不曾这么一块儿出来赏春光了,今日很该尽兴才是。才刚正儿与昭儿说他们还要作诗呢,不知昭儿何时学会作诗了?”昭公主一直牵着黛玉的手,这会儿回过头来看一眼皇太后笑道:“回皇祖母,孙女儿跟皇兄学得。皇兄说诗词歌赋最是颐养性情的,孙女儿如今还小,别得都学不会,便先学了这个。”

黛玉笑道:“昭儿会做什么了?难道那日让母后说了半日,便是存得这个心思?”昭公主仰头娇笑道:“回母后,父皇皇兄他们都说母后博闻强识,博学多才,儿臣便先学这个,来日母后定要将其他的一并教给儿臣。”

皇上在后面背着慈公主,因着慈公主要折花,方落了后,这会儿闻言笑道:“昭儿字还不认得多少,又不会写字,如何跟母后学?母后像你这么大都会自己读书了。”慈儿娇声道:“回父皇,儿臣要跟着皇姐姐一块儿学作诗,还要读书识字。儿臣只要能尽力多学得些便罢,不敢跟母后及皇姐姐比。”皇太后牵着的顺亲王亦跟着搅和起来。

昭公主拉着黛玉的手撒娇不已,很是委屈,黛玉呵斥道:“昭儿好好走路,忸怩什么,早晚些识字有什么要紧,多懂得些道理才好。”昭公主小脚一扭,差点儿摔了,被黛玉赶忙拉住,方抬头可怜的说道:“回母后,儿臣知错了。只是皇兄与丹姐姐都那么懂事,又能读书识字,昭儿亦要。否则昭儿长大了可就成了白丁了。”

黛玉等着她笑道:“什么白丁,昭儿从哪里听来的?为何就会成为白丁了?”昭公主两手扶着黛玉的手,晃悠道:“回母后,儿臣那日听得皇兄在说,要如何劝化白丁,大意是他们不识字。儿臣如今也不认得多少字,那不也是白丁了?只是白丁如何便要额外劝化呢?父皇母后德化天下,难道还要分谁识字多少的?”

黛玉低头看看昭公主,又抬头找寻宣亲王与文亲王,见二人皆在后头跟保傅在说话,便叫道:“正儿,过来。”宣亲王听得母后叫,忙上前施礼道:“儿臣听候母后吩咐。”黛玉拉着他道:“正儿,昭儿才刚说你们议论什么白丁如何教化,可是有这等事情?”

正皇子搀着黛玉,回道:“回母后,此事大概是早些时候儿臣想起各处宫室华美,又想起刘禹锡的《陋室铭》,便与亶儿及保傅议论其义,许是让昭儿听见了。不知母后有何吩咐?”昭公主仰头看着黛玉道:“回母后。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黛玉笑道:“昭儿可是能背上来,是否皇兄教得?可能认得?”昭公主点头道:“回母后,是亶皇兄教得,儿臣能认得,是妈妈教得。”黛玉领着宣亲王与昭公主信步迈入竹林旁的亭子里。因着繁花容易迷人眼,或是蜂蝶缠绕惑人心,总之黛玉时常爱在这里歇息,今日的宴席亦是设于此处。此时众人皆逛的有些儿累了,便都纷纷入席,准备开宴。

侧头看见宣亲王,以及已经跟上的文亲王,黛玉笑道:“刘禹锡盛赞他所居之陋室,不知正儿亶儿有何见解,不如一并说来听听。”皇上笑道:“他们又不曾真正留居陋室过,如何能又多少见解,不过是照着经书断章取义而已。”黛玉笑嗔道:“且听听他们如何说辞再说吧。”

正皇子起身回道:“回父皇,回母后,儿臣以为古来多少失意之文人墨客,或是生活无依,或是抱负不酬,或是曲折困顿,或是另有隐衷,亦有不曾发达尚且困顿,故而偏居一隅。陋室草房,粗茶淡饭,年深日久,或许已经习惯,故而慷慨而做。然则儿臣以为,做如此感慨者,心中必定是不安于现状的。所谓习惯成自然,自然之事,谁还会去计较感叹?

作是言者,或是郁郁而不得志,或是苦修以求酬青云之志,又或是不满于现实面对的粗俗鄙陋。偏又要自高志向,或是自命不凡,故而搜肠刮肚,寻出这许多说辞来。一介陋室,非要说成仙山灵水,自认卧虎藏龙。既然认定那草庐乃是南阳诸葛庐,则必定是自比于诸葛孔明了。诸葛孔明得遇刘玄德,则此人必定亦有此愿。

如此之作,除欲售其志外,还有自勉自励之意,或说是自我安慰。只是其对于鸿儒白丁之论,儿臣不敢苟同。二则多少失意之人酸腐不堪,还以为高粱大厦内污浊不堪,居于此中者多腹内草莽之辈,或是故而宁愿留居于彼。对于此二等之人,则不仅酸腐,更能惑众。

鸿儒知书不达礼者时有之,白丁因家境贫寒,不能受学,却贤良忠孝者,亦不乏其人。所谓入乡随俗,若是入其乡而鄙薄其人,则其必为恶地,又如何能养出如许知书达礼之鸿儒来?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乡风淳朴则多出贤良,若是鸿儒而不知礼,不如白丁多矣。故而品评人之优劣,不仅要察其所为,还有听其所言,还有辨其所交。若是舍近求远,舍本逐末,则儿臣以为其必难成大器,无可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