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见她说得更来了兴致,笑道:“好,鱼儿能听懂,才刚那孔雀都能向妹妹讨喜,想来这鱼儿亦是一般的。”二人正说着话,却见二人跟前的鱼儿聚了一大群,远处还有不停游过来的,相似赶会一般。哥哥倒是吓了一跳,搂着妹妹笑道:“妹妹说得不错,这鱼儿果真都听懂了,这会儿来向妹妹求助呢。许是都急着想让妹妹钓上来。”
黛玉倒是亦跟着吃了一惊,听得哥哥说,娇笑道:“我倒是觉得它们果真听哥哥的话呢,哥哥让它们做什么便做什么,让它们自己往上蹦,兴许一会儿便往上蹦了。不如哥哥试试?”二人还来不及试,便见昭公主三人过来,给父皇母后定省。
黛玉迟疑的看着三人,又抬头看了看天,疑惑道:“你们都起来了。我看天色还早呵。”姬承拥着她往才刚的亭子走来,又扶着她坐好了,昭公主将黛玉的背后垫好,又取过小被子来放到她腿上盖好。早晚凉些,故而昭公主等总是要将黛玉裹严实,再则她亦不觉得热,亦就由着她们这般了。
待得都裹好了,姬承方笑道:“妹妹才刚是看天色呢?今日阴天,怕是一天都这样儿了。”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金的西洋小怀表来看了看,笑道:“辰正二刻,该用早膳了。”黛玉点点头,恍然大悟道:“都过了这么久了,我还以为才起床不久呢。想想亦是的,都做了这许多事情来,亦该用膳了。”说着很是好奇的打量着昭公主几个。
昭公主笑道:“回母后,儿臣三人都在那边儿听母后抚琴,故而不曾过来请安,还望母后恕罪。”黛玉笑道:“你们几个就是可恶,总躲在背后偷听,这种习惯很不好。”姬承笑道:“说得亦是,若是能听得懂,算是知音,这琴弦早该断了,为何你们时常偷听,母后的琴弦都不曾断过?”说着很是好笑的看着三个公主。
昭公主已经起来一旁命人传膳去了,三人如今皆陪着姬承与黛玉一同用膳,一家子热闹。又昭公主最大,且许多事情最是熟悉能干,又果断伶俐,兼之皇上亦是极疼爱这最大的皇妹,底下众人亦听从她的号令,故而如今更多的是她在替黛玉管着大明宫。这亦就是她为何不大愿意出去开府单过,只是见母后身子弱,唯恐母后累了,只是想多服侍照应母后几年而已。
黛玉笑道:“听闻有个人听得伯牙抚琴,哭道:‘你弹得真好。’伯牙感慨道:‘唉,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个知音了。’那人道:‘是啊,我爹当初只能弹出嘣噔的声音,哪里有你这么好听。只是你弹得又是什么呵?’伯牙纳闷道:‘你不是说我弹得好吗,为何又问我弹得什么?’那人亦是不解道:‘你弹出来的是很好听,可不像是被子或是褥子,亦不像袍子,我实在听不出来。还望不吝赐教。’”
姬承见黛玉说得一本正经,几个三个公主皆好奇的盯着母后看,不知她说得什么,一边儿笑道:“妹妹何须跟她们一般见识,没得自低身价。她们连被子或是褥子都未必能听出来呢,哪里听得出妹妹的圣乐。”黛玉忽而望着哥哥笑道:“这么说亦不大对,才刚的那些鱼儿都听出来了,若是昭儿她们还不曾听出来,岂非……”
姬承笑道:“不是有说‘木鱼脑袋’的吗,兴许她们几个与木鱼有一比呢。”昭公主听了半日,朦朦胧胧似乎有些儿明白了,总之是父皇母后打趣儿说她们笨,又大概是说她们听不懂,便笑道:“回父皇,回母后,才刚儿臣似乎听得母后是想吃炒豆子了,故而抚琴聊以解馋而已。可是这意思?”说着装得很是正经的望着黛玉。
姬承失笑道:“母后为何想吃炒豆子,便是瓜子儿母后还不曾想呢。”昭公主笑道:“前些日子听闻说乡下老太太冬日里头一边儿做活,一边儿聊天,相互问道:‘你说皇太后这会儿该在干什么呢?’那一个道:‘能干什么,必定是撮个凳子坐在太阳地里晒太阳呗。’另一个道:‘应该再在跟前放一盘炒豆子,一边儿跟丫头聊天儿,一边儿吃着。’”
黛玉忍不住大笑起来,看着哥哥道:“哥哥,还不赶紧教训昭儿,连母后都敢编排了。母后何时撮个凳子在太阳地下吃炒豆子了?”昭公主求饶道:“回父皇,回母后,儿臣知错了,还望父皇母后恕罪,只是此话并非儿臣讲的,而是那几个老太太讲的。”黛玉笑道:“都说女大不中留,看来昭儿是厌烦母后了,拐着弯儿编排母后,还叫屈。”话还不曾说完,便见有人来回事儿,原来皇上过来了。一会儿又有来回早膳已经备齐的,昭公主命赶紧添桌子预备,又让赶紧皆摆上来。才吩咐完,皇上已经随着刘福进来了,众人忙四下里见过。黛玉笑道:“皇上今日又提早退朝了?又有何事?”
皇上笑道:“回父皇,回母后,今日众人商议事情,别得都商议妥当了,唯有一事未定,儿皇心中惦记,便赶紧过来讨父皇母后示下。”如今皇上已经有了嫡长子,诸事又顺当,心绪比往常似乎又好了许多,虽则对别人依旧是一副圣容,在黛玉跟前则永远都是儿子。便是寻常不行跪拜大礼,鞠躬作揖等却是少不了的。又或是有何何重大事故,亦皆及时来讨父皇母后的主意,众人亦皆习惯了,不以为意。
黛玉听得皇上又有事儿,却是一副笑容,想来不是甚烦难之事,心下宽慰,便跟着笑道:“不知皇上又有何事需这般匆匆忙忙的,一下朝便赶过来?可告诉皇后没,别让她久等了。”皇上许是见自己父皇以往都是日日与母后一块儿用膳的,故而若是不到大明宫来,便与皇后一同用膳,亦时常陪陪公主皇子,虽则不比姬承黛玉这般,亦算得很是夫妻和谐了。
皇上听得母后问,笑应道:“回母后,儿皇已经着人告诉去了。因着儿皇时常过来,他们都会惦记着的。只是此事却是件儿要事。众臣商议今年一块儿去秋狩会诸侯。虽则如今皆是我朝内臣,不比当初乃是藩邦,到底亦是初附,且当初皆赐封为王侯,非同寻常。故而儿皇已经让众臣商议去了,只是还想讨父皇母后示下。再则请父皇母后一块儿去。”
黛玉疑惑道:“如今都已经入秋了,一时间哪里来得及尽会?那大月氏过来至少亦得一两个月功夫,都该入冬了。若说冬狝,亦未为不可,只是仓促成形,恐会惊动百姓吧?只是皇上谋议倒是无可挑剔,适时安抚亦是该当得。只是若是此时仓促,便是放到明年亦未尝不可。何须急着这一会儿?”姬承亦点头附和黛玉的意思。
皇上道:“回父皇,回母后,自从上回父皇母后巡狩之后,各处官道便一直善加修缮,便是远如大月氏,入都亦不过一个月便足够了。且众人不过是来朝觐,贡礼却勿需繁杂。如今天下向化,不以器物古玩多少为贵,而已品行修为好坏为重。品行等无需预备,或是非亦是能预备的下的,故而亦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不会仓促。还望母后明察。”
黛玉听得皇上所言似乎亦有些儿道理,便扭头望着姬承。姬承见黛玉差不多应允了,便笑道:“若是如此,便是朝会亦无不可,只是得明令约束,不得有违。因着种种缘故,这许多年都不曾会得诸侯王了,见见亦好。再则如今许多世子承袭的,亦得见见,比听来的会有些不同,日后行事亦多个计较。朕与母后便不去了,母后爱清静,且大会诸侯王很累,母后还是不要去得好。再则亦是以免怠慢了谁,平白添些是非。”
皇上回道:“回父皇,回母后,便是到了建章宫,亦不敢劳累父皇母后的,不过是赐宴等时父皇母后御临一下,寻常自有儿皇去。只是母后在此呆了许久,总也极少出去,如今更是连四海池都去得少了。便是这里再好,亦该出去走走才是,不说憋闷坏了,便是出去见个新鲜亦是好得。便是天下人,亦极想多见见父皇母后,奈何父皇母后总也不肯出去。此番事况非常,还望父皇母后怜恤,一同前往。”
皇上原想着姬承会带着黛玉出去走走的,故而兴冲冲的来了,谁知父皇不应允,故而很是有些措手不及,巴巴的望着黛玉。黛玉见他可怜的模样儿,忽而笑道:“不过是出去玩儿,皇上又何必这么当真。便是大会诸侯时不去,日后依旧是可以去得,愁什么?记得皇上当初刚出生时便爱这般看着母后,很是乖巧讨怜。母后应允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