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禾果真有一双巧手吗?
在这个世上,只有男人为女人做衣服,恐怕苏心禾是第一个为自己夫郎缝制衣服的女人吧。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
是因为母亲临终时的嘱托?
还是因为感恩?
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女人不求回报,不计代价地对自己好吗?
为什么?
眼下的他再也没有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三年不见天日,他都可以想像自己的容貌憔悴成了什么样子。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得到女人的注视和喜欢呢?
他不想永远地生活在黑暗中,他不想的,他也想重见光明,他想再看见他热爱的一切,阳光、花草、动物、百鸟……
他也想看看他的妻主,苏心禾长得是什么模样……
华丽的寝卧里,四颗璀璨的夜明珠交相辉映着,淡淡的粉色将这里营造出梦幻的色彩,谭木桌椅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上好的瓷器考究而又精致。
再近室内,幽幽的檀香缠绕着袅袅升起,灰底的火光暗自窜动,像是不甘的诉说,又像是暗藏的力量,等待着某一刻的蓬勃燃烧,再次闪耀。
象牙木床上,薄纱的床缦暗自招摇着,披散着长发的男子侧躺在床榻之上,仅以一手支撑着头部的重量,他的背影颀长,但却又太过消瘦,纤-弱的手骨似乎就快支撑不住那具本应伟岸而挺拔的身姿。
可他的身影却没有丝毫的晃动,依然保持着那最初的姿态。
直到身后响起那熟悉的脚步声,他的唇才略微嘲讽地勾起,身形慢慢地转了过来,向外侧躺在了床榻之上,看着那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女人。
“看来你今天的心情不错?”
柳珂轻踱着步子,衣袍一摆,坐在了圆桌旁,挑眉看着看似一派悠闲地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子,他的这付样子让她打从心里不爽,恨不得几步上前,撕毁他这付不变的神态。
“还好。”
虞涵轻笑着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好似一具没有颜色的蜡象,可那眸中却有星火的闪动,那是不屈的跳跃,那是对眼前女人的嘲弄。
一年了,一年的时间,柳珂也没有得到他,换作任何一个女人来讲,也是一种挫败吧。
柳珂,怪就怪她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最终,也会什么都得不到。
这一年的时光,柳珂在政坛上混得风声水起,俨然成了女皇的左膀右臂,左右着朝堂的风向。
一年的时光,也让这个从商的女人眼中燃起了对权力的追求和向往,一如当初的他。
权力,至高之路,这条路上的确镶满了宝石与黄金,闪耀非常,诱-惑着世人泥足深陷。
可有得到,必定会有失去,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心思如他,也得了如今的下场,柳珂的未来,他更不看好。
他与女皇二十年的情意,也可以用金钱来换;那柳珂与女皇之间又有着什么?无非是利益相交而已,如果出现了比她更适合的人选,相信女皇也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乖乖就范,省得在这里吃苦。”
听到虞涵这一轻描淡写的回答,柳珂的脸色蓦然沉了下去,眸中一时之间风起云涌,杀机顿现。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品尝到了权力的美好,也享受着手里操控着别人生杀大权的乐趣,没有人敢公然地忤逆她,违背她。
只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的耐心还有多少,还能等到他点头的那一天吗?
若说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这一年来,无数的王公大臣往她府里送上的男人,个个如花似玉,美貌非常,而且都不比虞涵差,温柔可人,风-情无限,她犯得着用自己的热脸去贴虞涵的冷板凳吗?
若不是,若不是为了得到那早已经失传的功夫,她早将虞涵扔在一边,任他自生自灭了,哪里还会将他好吃好喝地放这里养着?
没想到他当真不识好歹,这一拖,就是一年的光景,若不是她在朝堂得意,面对着这样的他,她早有冲动将他大卸八块了。
“这里好吃好住,哪里算的吃苦呢?柳小姐言重了。”
虞涵淡笑着摇了摇头,微抿的唇似乎透露着看透一切的豁达。
是的,他看破了权势,也看淡了人心。
争什么,夺什么呢?
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当年,被柳珂与女皇设计之后,他本可以逃走的,破船还有三千钉,更别说他在朝堂之上浸营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势力呢?
可让他放弃逃脱的念头,甘愿留在这里受尽柳珂的羞辱与折磨,却是源于他得知了苏心禾的消息。
苏心禾的身边,他一直暗藏了眼线,当然,她与北四他们渡船而回他也知道,只是,她却落海了,消失在了那苍茫的海中,生死未卜。
当时,他是多么地震惊与心痛。
如果不是他费尽心机计划了这一切,又怎么会让苏心禾落得如此的结果?
悔恨之余,他便决定继续留了下来,留在柳珂的身边,惩罚自己,提醒自己曾经犯过怎么样的错。
如果苏心禾一天找不到,他便一天不会离开这里,直到他死。
“好吃好住?虞涵,那你为何还不顺了我?”
柳珂一拍腿站了起来,几步走至床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虞涵,犹如傲视的女皇一般,是乎这天下都尽在她的掌握,所有的人只能匍匐在地,听从她的命令。
在高处的感觉真是无限美好,所以,她决不容许自己跌下去。
虞涵是聪明,可他唯一笨的一点就是高估了与女皇之间的情意,却没想到这份情意反而出卖了他。
她不会像他一般,她谨慎自持,谦恭有度,在她的势力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时,她还需审时度时,好好计量。
聪慧,她比起虞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唯一她缺少的,便是武功。
像她这样的年纪从头再来是不可能的,那么,便只能从别人身上得到。
虞涵所练就的功夫乃是纯阳之功,之所以能保他容颜不老,那是因为他至今还是童子之身,而谁得到了他的身体,便能得到他八成的功力,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功夫,相当于别人苦练二十年。
普天之下,到哪里去找这种好事?
若不是虞涵的一个近身侍从向她泄露了这个秘密,她也不会将他当上宾一样地供着。
不过,这事麻烦的就是,虞涵必须是自愿的,自愿与她交-合,这样,功力才能过到她的身上,如果她强行地与他行-房,不仅得不到那八层功力,虞涵的内力将会在体内引爆。
到时候,便是玉石俱焚的后果!
浪费了虞涵这个上好资源她是万万不愿意的,但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耗着,她的耐心也在慢慢地消磨。
虞涵,他等的到底是什么?
“自古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柳小姐又何必勉强呢?”
虞涵不甚在意地抚了抚肩,只是眼中早已不是媚惑的风情,他虚弱地喘了口气,似乎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神力,更遑论是面对柳珂时的步步谨慎。
柳珂想得到他的功力壮大自己,简直就是妄想,他宁愿自己死掉,也不会给她。
只是目前的情况,柳珂还能容忍他多久,他也不清楚。
但他心中的愿望未了,他真甘心就殁在了这里吗?
苏心禾,到底在哪里?
还能找到她吗?
“虞涵,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面对虞涵的一再拒绝,柳珂胸中早已经升起了熊熊怒火,一把握住他的肩头,将他瘦弱的身子扳了起来。
身后,长长的铁链在这骤然拉扯之下“哐啷”作响,虞涵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咬住了唇,虽然肉体在承受痛苦,但他的眼中依然闪着坚毅的光芒,强自打起精神来面对柳珂。
对这样的女人,他根本不屑,也绝不屈服。
为了制住虞涵的武功,让他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柳珂命人打制了一付弯勾,锁住了他的肩胛骨,让他有武功也不能施展;而弯勾的另一头便是长长的铁链,一直钉在了墙里,入墙三分,并且有四个铜环牢牢锁住,没有她的钥匙,谁也解不开铜环的锁。
为了虞涵,柳珂确实是煞费苦心,但这一切,她绝不敢让女皇知道。
毕竟,有这样一个现成的武功秘笈,谁会不想要呢?
怪就怪在女皇少了份心眼,没有将自己的老师摸个透彻,白白让她捡了这个便宜。
可真要得到这个便宜,她恐怕还要下功夫了。
“自从那一次……虞涵便戒酒了,柳小姐……”
虞涵嘲讽地勾了勾唇,那一次……当然便是柳珂与女皇合谋害他的那一次,他不怪别人,只怪自己,没有带眼识人。
什么人可以情意相交,什么人可以以命相托,他一向分得清楚;而这人,也永远不可能是女皇。
如今他看透了这一点,希望还不会太晚。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在这静益的房中,柳珂的手掌还停留在空中,虞涵白-皙的脸上已然多了几道指印,红与白的映衬,一样地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