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不在意,他之所以不管不顾,是因为他想将自己的心放纵,想让这黑白交错的头发提醒着他,他失去的,要自己找回来!
段府,清音阁。
有风吹来,淡青色的薄纱在空中摆动着,偌大的清音阁中,凉风穿堂而过,摇得风铃阵阵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
水青一袭青衫华服,坐在阁中的荷花池边,长长的黑发披散而下,像一匹上好的黑色绸缎,细-腻,饱含光泽,在阳光的折射下耀出点点烁金……
这是一个庸懒的午后,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连池里的鱼儿也渐渐有了倦意,不再如先前那般地活跃,争相抢食了。
水青无趣地扔掉了手中的鱼饵,刚一转身,便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的唇不由地微微勾起,双臂顺势揽住了段筝的娇躯。
“这几日都不来找我,你可是忘了我?”
水青略有抱怨地咬了咬段筝的耳垂,惹来她的一阵轻颤,他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忘谁都不敢忘记你啊,怨家!”
段筝嬉笑着搂紧了水青的腰,深深地在他颈间吸了一口气,红唇不规矩地摸索着,一路下移……
“嗯……停……快停……”
虽然身体在享受着这种快乐,但水青却出手止住了段筝的动作,微喘道:“敢在这里非礼我,你是不想活了!”
“你不想吗?”
段筝哪里肯罢手,欲火一经挑起,她便蠢蠢欲动,两手早已经不老实地探进了水青的衣襟,这样地欲拒还迎,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想,想死你了……”
水青贴近了段筝,在她耳边呼着热气,轻喘道:“今晚,来我房里……”
“好,今晚就来找你。”
一得到水青的允诺,段筝立马抬起了头,一手抚在他细嫩的脸颊上,媚笑道:“今晚可看你的表现了。”
本来那一日,她是想去找水青的,可临时有些急事,她出城了几天,这不才赶回段府,便迫不及待地找水青来了。
当然,来找水青,还有另一个目的。
那一日,从水府离开后,那个蓝衫公子的影子便一直映在她的心里,不仅没有淡去,反而更见清晰,让她日思夜想,心里好生难受。
她本想着去问水怜月,但转而一想,水青从小便住在水府,水家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呢?
先找水青了解个大概,有需要再去找水怜月。
水怜月那个女人,只要有利益便好说话,所以,她得了解了清楚,自行在心中作个估量再说。
一弯新月挂上枝头,这个夜宁静非常,连鸟儿也早早地归了巢,不去打挠这个暧昧的时刻。
水青坐在梳妆镜前,细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手执梳,将长长的头发梳了又梳,这一头秀丽的长发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他保养的极致顺滑,不仅是段筝喜欢,段夫人也是爱不释手。
他嫁入段家也快五个年头了,下个月,他便二十八了。
容颜易老,男人一到三十,年华似乎在转瞬即逝,又能留得住多少爱慕与娇宠?
水青放下手中的角梳,黑色光滑的角梳映照着灯火点点,竟然仿若黑耀石一般的美丽,有些美丽是永恒的,有些美丽却注定是短暂的。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嫁给段夫人后,他虽然荣宠无人能比,但心中却是空虚寂寞的。
水无痕走了,于是,他顶替了这个位子,做了代嫁新郎。
虽然他已经不在年轻,好在深谙男女之事,段夫人在气愤之后也被他收得服服帖帖的,明显是没有了他不行。
他遗憾的便是始终没有诞下一个子嗣,如果段夫人百年之后,他有何可依?
担心之余,他终于为自己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依附着段筝。
以前的他是何等的高傲,何等的自爱,如果不是受过感情的伤,如果不是心冷至此,他又怎么会就这样将自己给嫁了?
还是嫁给一个年纪完全可以当自己母亲的女人?
可在段家生活了几年,他逐渐适应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华服美饰,珍馐佳肴,他俨然是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公子。
就连水怜月见了,也要对他礼遇三分,这份尊贵与荣宠都是段家带给他的;如果离开了段家,那么,他便什么也不是了。
女人是不可靠的,但他身为男子,身在段家,却又不得不依附着女人而生活,这是作为男人的可悲之处。
可为了生活下去,他没有办法。
但段夫人毕竟年老体衰,力不从心,他年轻的身体,他用不完的活力,他浓厚的欲-望,只有段筝,只有她能带给他满足。
偷-情的快乐与刺-激让他乐此不疲,俩人明知被段夫人知道便是死路一条,可依然继续着,停不下来。
段筝的心中是否与他一般有自己的计较,水青不得而知,他所做的,只是一个顺从的男人,只等段筝顺利继承家业后,不会待薄了他就好,让他可以依旧享有现在的生活。
“喵--喵--喵--喵”
三长一短的猫叫声便是段筝到来的信号,水青心中一喜,提着衣摆便向窗户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在窗框上扣响三下,又得到对方的确定之后,他才掀开了窗户,段筝果然正一脸期待地站在窗户之下。
“快进来,小心别让人看着!”
水青让开一条道来,段筝利落地翻身而入。
水青凑近窗户,将头探出,左瞧右看之后,确定确实没有人看见,这才谨慎地关上了窗,转身之际,唇上已经探进了一抹温热。
久未亲热的俩人此时哪里还忍得住,拥抱着的火热身躯渐渐移向床铺,双手也没歇着,拉扯着对方的衣衫,未到床铺,衣衫已经脱下一半,掉落在地,绫乱地纠结在了一起。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随着最后一件贴身衣物的落地之声,两具赤-裸的身体已经倒在了床榻之上,颈项交缠,低语轻喃,情-欲之火越烧越旺,室内的温度也随之攀升……
芙蓉帐内,一夜春宵,激-情过后,便只余下清冷与感叹……
一袭薄薄的棉被打横遮盖住了俩人的身体,段筝轻喘着,慢慢地将情绪平复。
这样的一场交-欢耗去的可不仅仅是体力而已,她与段筝算是趣味相投,几次三番,都像不知疲倦似的,一次一次地索取,一次一次地满足,直到软成一滩烂泥,再也不想动一根脚指头。
水青一手抚在胸口,今天段筝的表现异常勇猛,像是要将多日未泄,极致压抑后的情绪都一股脑地泄出一般,灵与肉的双重满足让他不由地舔了舔唇,像只倦了的猫儿一般,蜷缩着向段筝的怀中靠去。
“青儿,你果真是不同凡响啊!”
段筝轻轻地抚着水青的肩头,那圆润滑腻的感觉紧紧地吸咐着她的手指,让她流连再三,不想放开,过不了多久,这个男人也将会是她的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段筝唇角的弧度不由地慢慢扩大。
对已经能够稳稳收入囊中之物,她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心力,眼下,她所关注的到是另一个男人。
“青儿,水家可有什么亲戚,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冷峻,气质出众?”
如果真有这样一名男子,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都没见过呢?
“二十出头的男子?”
原本还是一脸笑容的水青,顿时垮下了脸,阴郁地说道:“你该不是又看上了谁吧?”
水家可没有什么二十出头的男子,水怜月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两个儿子眼下都没到十五,又哪里来的二十出头的男子,除非是……
想到这个可能,水青一下变了脸色,竟然就这样翻身而起,未着寸缕赤足踏下了床。
段筝只是微微一怔,随即便一手撑着脑袋,欣赏着眼前这幅美男图来。
从水青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必是知道的。
虽然初时有男人的嫉妒使然,但接下来的谨慎又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她等着水青告诉她。
水青走向圆桌旁,倒了一杯清茶后,一饮而尽,清茶的味道还留在舌尖,可他的思绪却已经飘得老远……
“师兄,师兄……”
水无痕年轻的脸庞映满了骄阳,在他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所以,他不懂水青这一身的忧愁是为了哪般?
“无痕……”
听到那熟悉的、清灵的声音,水青终于抬起了眼,他脸上的泪痕尚未淡去,却刚好映进了那双清澈纯洁的眸中。
水无痕的纯洁是他所痛恨的,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幸福的权利。
那个女人,他给了那个女人一切,却不知道她在家中已经有了夫儿,她不能娶他,却夺走了他最宝贵的贞-操,这样的他,以后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他与水无痕不同,他不是水家的少爷,名义上,他是水怜月的徒弟,可实际上,他与水家的仆从何异?
他没有显赫的家世,足以让那个女人不顾一切地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