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常教你,要沉得住气,不然怎么和苏心禾争?”
萧子如叹息地摇了摇头,如果他这个女儿有他的三分伎俩,又怎么会让苏飞雪给忽略了去?
“当时你娘在场,难道你真要爹爹和他们撕破脸吗?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娘又会怎么看我们?”
“眼下,苏心禾的事虽然宜州人尽皆知,但树大招风,凡事都有两面;再加上那个影飞来历不明,越热闹就越容易乱,你等着看,这次的婚事没那么简单,苏心禾的名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造得起来。”
“至于最后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我们就坐在一边好好看……”
萧子如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不管是谁在宜州传出这样的消息,对他们也不会不好,到时候他再让人顺着这消息走,制造另一番舆论,看到时候苏心禾会怎么办?
商界最重的便是信誉,如果到时候苏心禾名誉扫地,那么,她又如何在商场上建立威信,苏飞雪的算盘恐怕就要落空了。
他就坐等着这一场好戏开锣。
繁星点点,淡云如雾,一个宁静的夜。
影飞一人靠在花园的凉亭边,举头望月,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觉。
似伤感,似忧愁,但更多的却是激动与欣喜,也夹杂着对未来的茫然……
明天,他便要嫁给苏心禾了,这是他一直期盼和等待的时刻,他如今这样的身份还能嫁给她,得到她全心的爱恋,他是幸福的,更是幸运的。
不过,遗憾的是远方的亲人却不能为他祝福,或许,他们已经当他死了吧?
一个逃婚的男子,是家族的耻辱,谁还会记得他呢?
未来的道路,便是宅门深深,只因为有苏心禾的陪伴,他便无怨无悔。
不过,他很担心,他已经见惯了江湖风浪,过惯了随性的生活,这样的他能够适应大宅门的生活吗?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影飞刚一回头,熟悉的人儿便撞进了他的怀抱,两只小手轻轻地环抱着他结实的腰。
“明天就要嫁人了,还不去好好休息?”
苏心禾噘起了嘴,抬眼看向影飞,月色撩人,那一汪幽潭更显深邃,她望着,就像要被吸进去似的,无限醉人……
“睡不着……”
影飞摇了摇头,双手环抱住怀中的人儿,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她时不时的亲密动作,想着明天就要嫁给她,俩人要在一起长相厮守,他的心便不再平静。
这样的夜,是让人迷醉的夜啊!
而眼前美丽的人儿,他何其有幸能为她所爱?
“我可不想明天的新郎顶着两个黑眼圈,我的影飞是最迷人的男子,明天我要看到你最好的状态,走,睡觉去……”
苏心禾顿了一下,接着坏坏地笑道:“难不成真要为妻的陪着才睡得着吗?”
“你,没正经!”
影飞刹时羞红了脸,夜色却又将这一切掩盖,只是眸中却闪耀着异样的火光,灼灼地射向苏心禾。
他的心里也是渴望着她的,特别是在和她近距离的接触,心底仿佛烧着一把无名的火,将他团团围绕,而她便是那浇火的甘露,救命的灵芝。
“别想太多,知道吗?从明天开始,就好好地做我的夫郎,一切有我!”
轻抚上影飞的脸庞,苏心禾温柔的目光将他轻轻缠绕,她,是懂他的。
夜色下,晚风中,两个相拥的人儿,是诉不尽的衷肠。
十里长街,红毯铺就,锣鼓喧天,热闹非常,抬着新郎的喜轿绕着宜州城的内城走了三圈。
寓义有三:一圈合合美美家宅旺,二圈夫妻恩爱岁岁安,三圈多子多孙满堂兴!
苏心禾一身红衣锦服,立于苏家大宅门口,远望着已经绕过第二圈的喜轿,心里的激动与欣喜无法言说。
今天是她成亲的好日子,她娶夫了,她即将有一生相伴的爱侣,这样的时刻,是值得纪念的时刻。
本来想一切从简,但苏飞雪却要大摆酒宴,规模盛大整个宜州皆知,百姓们围观在两旁,津津乐道;前来的宾客在苏飞雪的引见下她也认识了一二。
苏心禾怎么不明了苏飞雪的意思,自从搬回了大宅后,隔三差五地便找她谈话,说是谈话,其实也不尽然;那一堆堆的帐本,一本本的生意资料,苏飞雪可没少拿给她看。
她本不想涉及到苏家的事业,只想安安心心地过个几年,但奈不住柳尘烟期盼的目光与苏飞雪聒噪的碎念,小小地指证出了帐本的弊端,生意上的差缺,立时便被苏飞雪惊为天人,那看向她的目光更是盈满了赞赏与欣慰……
她便知道糟了,她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可在苏飞雪的眼中,却成为了将她引荐给商界朋友的见面会。
对于苏飞雪有意无意的暗示,不只是她,就连来往的宾客也看出端倪,这苏家的家业继承人这下应该真的有谱了。
苏心禾心底却暗自感叹,她绝不是自愿将这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得到一样东西,必会失去其他,这才是事物平衡的定律。
而且,萧子如两父女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虽然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安安份份地没有动静,就因为这样,才更显诡异,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在暗地里进行着,让她隐有担忧。
回到大宅之后,本应放置在一边的过往却又重新提到了眼前。
如果离开了苏家,对于以前的一切,苏心禾本就不想再追查;但如今这里却成为了她今后至少五年要生活的地方,她又怎么能不谨慎小心。
一切的追溯便从她五岁时的那场高烧开始,当时,苏心禾将照顾她的仆役一一过滤,但当年为她治病的大夫却在那一场变故之后隐去了踪迹。
有人说她家中变故,回乡下去了;也有人说她路遇歹徒,已经殒命山野。
总之一句话,就是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下落。
苏心禾隐隐担忧,大夫的消失看来绝不是一场意外,如今她入了苏家,那个暗害她的人说不定就在身边。
当年,她尚年幼,那人都没打算放过她;而今,她风华正茂,又得苏飞雪的喜爱,那么,更会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有这么一层担忧,她便不得不防。
而在苏家,如果真说和她有利害冲突的便只有萧子如、何新月两对父女。
何新月她已经见过了,秀气唯诺的一个男人,苏心琼在父亲的影响下,也是羞怯怕人,这样的两父女,确实让人怀疑不起来。
她的担心多集中在萧子如身上,他对她的恨意总在不经意间散发出来,让人背脊阵阵发凉。
如果当年真是他下的手,如今,她也不会便宜了他。
只是苦无证据,一切,待千机阁寻得那大夫再说。
再找上千机阁,苏心禾心里也多有顾虑,她不喜欢焰冰对影飞审视挑剔的态度,他又不是她的谁,她娶谁难道还要经过他的同意吗?
找千机阁寻人,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当然,上次焰冰没搬走的那箱金子,这次,她也一并送还。
不过,焰冰对她的态度很奇怪,不再是礼貌而又热情的,那灼灼的视线似乎想将她活剥了似的。
第一次,她对这妖样的男子产生了别样的畏惧,她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怨尤、有嫉恨、有不甘,还有她不懂的情愫……最终却又化作了神秘的一笑,让她手心冷汗直冒。
焰冰难道对她……苏心禾摇了摇头,她可不会孔雀,再说她已经有了影飞,对其他男人,她可是敬请不敏。
至少,在她心里,一夫一妻制还是扎下了坚实的根基,就算到了这女尊的国家,她也不会轻易改变。
不过,焰冰虽然答应了帮她追查,但却没有再收下她的银子,那箱金子在她的坚持下终究还是退给了千机阁,而焰冰说不收她的银子相当于也是对她的一个报答。
这个理由倒说得过去,苏心禾也不再推辞。
今天,焰冰也会代表千机阁来参加她的婚礼。
这段时间苏心禾忙于内部的事务,所以,关于她娶亲之事闹得宜州皆知之事,她只是大致知晓,却也记上了心头。
但影飞却显得焦躁与紧张了一些,虽然她竭力安抚与宽慰过,但效果却不太明显,苏心禾将这理解为婚前焦躁症,应该是每个要嫁的男人都会有的情绪,不会影飞表现得更盛一些。
如此想想,她便也放下心来。
影飞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毕竟是逃亡之身,虽然男方亲友已经断了关系,都不尽知,但他怕会吸引“魅门”人的视线,如果他真被发现了,那苏心禾怎么办?
他是真的不想一场喜事变成一场丑事,让苏心禾失尽颜面。
过往的一切一切,他是准备说的,就在今晚,在他们成亲的当晚,他会将他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苏心禾。
作为夫妻,他们之间不应该再也隐瞒,苏心禾对他推心置腹,如若他再有所遮掩,他都会鄙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