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尘不在了,尽快找到他!”
“是!”
简短的对话之后,四个女人瞬间闪身不见了踪影。
苏心禾神色凝重,心中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脚步踯躅,向城中行去。
刚才她曾经过一座茶楼,一般茶楼、酒楼只有两层,而这茶楼有三层,算是这兰州城中的至高点,她这样盲目地乱找根本没有结果,她就在那最高的一层守着,或许能看到沐清尘也不一定。
拿定主意,苏心禾便向那茶楼走去,穿过一条大街,拐过两条小巷,凭着记忆中的印象,那座茶楼赫然在现。
茶楼是成塔式结构,一层宽广,可容纳至少四十桌,二层是包间,左右各四间,一共八间,而那三楼,倒像是一个雅致的凉亭,不仅视线开阔,风韵古朴,还有竹帘垂吊,确实是一处宜人之地。
可苏心禾在意的都不是这些,她没有心情来欣赏,只是想直达那个地方,在高处俯视一切,让视线可达的范围更广一些。
茶楼的生意很好,半下午的时间,几乎已是满座,苏心禾一脚踏进去,扫视一圈后,将目光定在了前来招呼她的小二姐身上。
“小姐,请问有订位吗?”
小二姐殷勤地上前招呼,见苏心禾面生得很,发丝有些凌乱,面色潮红,显然是剧烈奔跑之后的结果,但尽管这样,气度上也不显狼狈,而且那一身衣饰,可不是一般人家,小二姐一时拿不准,态度上不由地恭敬了几分。
“没有。”
苏心禾摆了摆手,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大姐,我想到你们这最顶层坐坐,不知道有位置吗?”
“最顶层?”
小二姐怔了怔,面色微变,而后不确信地问道:“您确定是最上面的那一层?”
“确定。”
苏心禾干脆地点了点头,那上面的视线极好,而且她刚才进来之前也注意了,上面一个人也没有,应该不会有人和她争吧。
即使有人已经预订,那么借个地,她只是在那里看看,予人方便也是予已方便,相信也是说得过去的。
“抱歉了小姐,顶楼是不对外开放的。”
得到再次确认后,小二姐对苏心禾抱歉地摇了摇头。
那个顶楼可是他们东家会朋的专属地,不对一般的茶客开放,虽然这小姐衣着不凡,品貌端庄,但也不能坏了这茶楼的规矩。
“为什么?我包一下午,行吗?我确实有急用。”
初来兰州,苏心禾确实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忌讳,但是她找人心切,却也顾不得许多,而且,哪家茶楼还有这种规矩,修出来的地方,还不对客开放,怪事!
“小姐,确实不行。”
小二姐为难地说道:“不是您出多少银子的问题,那地方是我们东家专用的,不对外。”
“你们东家在吗?我跟她说说。”
苏心禾摆了摆手,既然小二姐有难处,她也不为难她,那么直接和他们东家对话,说不定希望要大一些。
“这个……”
苏心禾这么一说,小二姐确实更为难了,“沉香阁”在兰州开了那么多年了,这里的茶客也都知道这规矩,不会强求。
不过,小二姐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小姐确实是真的有心要上这顶层,而不是为了冲撞他们东家。
怎么办呢?
看这小姐眼神真挚,话语迫切,小二姐确实一口说不出拒绝的话,挠挠脑袋有些无措地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春字号包间。
今天,他们东家在上边会见一位贵客,她可不敢贸然去请示啊。
苏心禾顺着小二姐的目光看去,她的目光已经是一道无声的指引,苏心禾马上会意,站在场中,拍了拍手掌,整个一楼的茶客顿时安静了下来,都将目光投向这无故扰人的女子,有不奈、有厌烦、有诧异、有不解、也有惊艳……
苏心禾清了清嗓子,抱拳道:“对不起,打扰了各位。请大家稍安勿躁,给小女子一点安静的时间,今天的茶,我请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沉香阁”算是兰州城的高档茶楼,消费不低,来这里的也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谁也不会傻地拿钱去请所有的人饮茶吧?
不理会众人的惊讶与猜疑,只是场中明显的小声之后,苏心禾善意地对众人笑笑,接着对着春字号房方向,沉声说道:“在下宜州苏心禾,今日确实有事,想借阁下顶楼宝地一用,万望通融,感激不尽!”
苏心禾此语一出,众人无不诧异,苏心禾呃,那是宜州首富苏家的女儿,现在也是苏家的掌舵人,听闻她游历归来,便取代了二小姐苏心海的位置,以雷霆之势整顿苏家商铺,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整合了宜州的流动小商贩,还成立了那个什么新兴的商业市场,开辟了商界的先河。
不止是这样,苏心禾还担任了这一届的宜州商会会长,其手段、作风、人品,无不让人称颂。
在兰州的商界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宜州有心禾,兰州有柳珂。
在兰州的商界上,如果说能与苏心禾一拼高下的,那便只有柳珂柳小姐了,而这“沉香阁”更是柳家的产业。
柳家可是兰州的首富,以经营钱庄、酒楼、茶楼为主,与苏家倒是少有生意上的来往,只是各自闻名而已,并无半点相交。
不过,柳家比苏家多一项的优势便是,柳珂的弟弟柳琦是当今女皇所纳的贵君,柳家虽无人在朝中任职,但也算是皇亲国戚,只这一点,便比苏家尊贵了许多。
须臾的功夫,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柳珂不会有所动作时,春字号包间的门“吱嘎”一声开启,着一身藕色长裙的高挑女子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了二楼的廊间,与楼下的苏心禾直直相对。
这是一个一身英气,高挑俊美的女子。
北方女子偏高健,但地处西南地区的兰州也有这样的女子,倒着实让苏心禾感到意外,这便是“沉香阁”的东家吗?
气质、韵度确实是世间少有,不容小觑。
柳珂挑了挑眉,一身傲气油然而生,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心禾,道:“苏小姐光临贵宝地,柳珂有失远迎……不过,君子不强人所难,这‘沉香阁’定下的规矩也不能因为一个人而给坏了……”
苏心禾的名号,柳珂自然是知道的,但这口口相传,难免失了准,今天见到苏心禾的风采,或许,那传言也不是不可信,但夸大的成分也是一定有的。
商人重利,如果没利益的事情,苏心禾也不会劳神费力地去做吧。
虽然苏心禾在极短的时间内统一了宜州的流动小商贩,整顿、稳定了宜州的市场,给宜州商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在她眼中,苏心禾也不过是个商贾而已。
兰州的商界还拿她与苏心禾比,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得比吗?
柳珂不由高傲地摇了摇头,鱼目与珍珠,不可同日而语。
要不是那人让她出来看看,她是绝不会迈出这门槛的。
“原来是柳小姐,久仰!”
兰州柳家苏心禾也有耳闻,但两家从未有过交道,自然谈不上熟识,不过在别人的地盘,做什么还要看主人给不给面子,而这柳珂,看来没有那么好说话。
不过,能争得一分希望便是一分,错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柳珂只是微微颔首还礼,那不可一世的气势显而易见,苏心禾没与她计较,径直说道:“在下确有要事,现在已是申时(下午15:00-17:00),我只借用到酉时(17:00-19:00),还望成全,苏家一定记上柳小姐这份恩情。”
对于柳家的家世,苏心禾自然是知道的,皇亲国戚,难免有傲人的资本,就连兰州的知府对柳家想必也是礼遇有佳,柳珂当然不会平白给她面子。
但苏、柳两家都是从商之人,山水有相逢,给别人一个方便,也为自己铺一条路,这有什么不好,就看柳珂点不点这个头了。
“这个……”
柳珂勾了勾唇,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将苏心禾这样的一个女子压在下面的感觉真好,兰州是她的地盘,她想给谁面子就给谁,她不认可的人,就是搬来金山银山,也别想撼动她分毫。
要不是那人不方便示于人前,那顶楼的位置早给他们占了去,哪里还有苏心禾开口的余地?
苏心禾一脸凝重地在楼下等着柳珂的回答,而柳珂却只是想欣赏苏心禾焦急的表情,不过见其只是凝重深沉,但脸色却未变,她也失了兴致,正想拒绝,屋内却传来袅袅的男声,“阿珂……”
只这两个字,却也生生止住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柳珂神色变了变,几步返回了屋内,众人正在等着看这场戏的发展,等着宜州、兰州两个商业巨头在这里搏个高低,却不料被人硬生生打断,那思绪都卡在了当场,不上不下,愣愣地呆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