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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中学高二年级重读生张茂全今天心情很爽。
他耍够了一名刚转学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拆了一辆自己看不顺眼的猖狂摩托车,卖了校花方巧娴一次人情。现在,方巧娴还请他吃饭。
方巧娴拍过好几支广告,听说现在还在拍电视剧。不仅南风中学,她在附近的好几所学校内都极有面子,家里又相当有钱,出手大方得很。更重要的是,据说她现在的男朋友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不但在生意场上颇有手腕,在其他各条道上更是有着很大的能耐。那正是张茂全有心巴结的人物。
市区一家酒楼的包间内,张茂全和十来个自己的弟兄正在大吃大喝。方巧娴很赏脸地来了一趟,替他们结好了账就又走了。张茂全只来得及替她倒了一杯酒,“巧娴姐,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兄弟们的地方尽管说!谁再敢得罪你,兄弟们立刻去拆了他!嘿嘿,什么时候要是能拜见大哥一面,就是小弟三生有幸了!”
方巧娴一走,所有人全都肆无忌惮地闹起来了。包间内呼喝震耳,烟雾缭绕。服务小姐上齐了菜皱着眉头退到了外面。张茂全和一个小弟拼完了一整瓶酒,“哐当”将酒瓶子扔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喊:“小姐!再上一打冰啤!”
不一会儿一名服务生端着一瓶酒走进包间。张茂全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老子要的是一打,怎么就送来这一瓶?”
“先送你这一瓶。”服务生说话的同时,酒瓶子“砰”一声就砸碎在了张茂全的脑袋上。
张茂全杀猪般地嚎叫着蹲下了身子。玻璃渣散了一地,酒水哗啦啦顺着他的头上往下流。所有人“刷”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啊!你妈的谁啊?****的!”张茂全张不开眼睛,只能蹲在地上捂着伤口发疯似的鬼叫,“给我宰了他!宰了他!”
十几个小弟得了号令,咿呀一阵乱吼,抄起凳子酒瓶都冲了过来。最先冲过来的一个被服务生一脚踢飞,撞上对面的墙壁,又被自己手上的椅子砸在身上,哀叫着不得动弹。
后面两三个挥着匕首冲过来的被统统踹翻在地。再后面的人大都没了勇猛,围上前来的步子明显迟疑了。
张茂全依然在鬼哭狼嚎。服务生一脚把他从地上踢起来,一手拎住他的后领,另一只手抓着刚刚砸碎的半截酒瓶抵着他的喉咙,冷冷地说:“再多一句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还剩下几个站着的人见到这种情形,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全都蔫蔫地缩到了一边。张茂全也知道不妙了。他心惊胆战地盯着喉咙前的玻璃尖子,哆嗦着道:“大哥,有话好说!您是哪条道上的人物?不知小弟何时得罪了您?”
“你这双腿,也不值几个钱。”
张茂全下意识地浑身发抖,“什么?大哥您说什么?”
对方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拿它赔我的车算便宜你了。”
张茂全顿时打了一个寒战,难道这个人是——他心里刚叫了一声不妙,跟着惨叫声就冲口而出。
服务生重重踩在他的腿上,咔嚓,他只觉得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痛得就好像两条腿都断了一样。不——他的腿真的骨折了!
在场的人无不骇然。张茂全已经面无血色,痛得呼吸都困难了。服务生又拎起他的一条手臂,冷冷道:“那丫头手上的伤,也算在你身上。”说完又是咔嚓一声,张茂全在哀嚎中小臂也耷拉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痛得要昏过去了,却又听见服务生的冷笑清晰地传进耳里:“想装晕?省点事吧。”突然之间他就觉得全身被冰块走了一遭,虽然依旧痛得想死,原本模糊了的意识却瞬间无比清晰起来了。
服务生又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撞在桌上,“这是那丫头头上的伤。”
张茂全只能惨叫连连又无比清晰地感觉着那要人命的疼痛。
“大哥!我错了!饶命啊!饶了我吧!我是猪!您的车我一定陪您!我再也不敢了!”
他涕泪交加地拼命求饶,口不择言地把自己骂得乱七八糟。
服务生哼了一声,终于一把将他甩在了地上。
“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去找那丫头的麻烦,我就要你的命。”服务生离开前丢下的最后一句话,听在张茂全的耳中简直就像死神冰冷的审判。而他的脸,张茂全只望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那张面孔上的寒意与煞气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恐怖。
直到那人离开了近十分钟,张茂全才在一帮小弟的惊呼声中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你回来了?”
没有灯光的客厅里传来一声低沉询问。刚刚踏进大门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向里走过去。
“是。大哥。”
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转过身来,望向刚刚进门的人,“为什么现在才到家,子祥?”
花子祥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平板地回答:“我的行动,你不是都知道吗?”
下一秒他的全身被青色的电流贯穿,整个被击翻在地上。他咬着牙没发出声音,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花子平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应该提醒过你,不要太鲁莽,不要太意气用事,不要太张狂。还有,做好你该做的事。你都忘了吗?”
花子祥用尽力气仰头盯着他,眼中满是倔强,却说不出一句话。
花子平慢慢蹲下身子,逼近他,“你应该很明白,什么才是重要的事情。这关系到我们一家人的命数,尤其是你的。你怎么还这么不上心呢?”
花子祥喘着气咬牙道:“我并没做过什么不利于大家的事。”
“是吗?”花子平眼神冰冷地轻笑了一声,“贺敏小姐今天所受的伤与你无关了?”
“那——我已经……”
“很多事情事后的补救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还是说,你对自己现在所应承担的责任还没有足够的觉悟?”花子平捏起他的下巴,阴沉沉地道:“要不要我再教你一遍呢,我亲爱的弟弟?”
花子祥猛地后退,再次跌在地上,“不用你费心!”他的眼里晃过一丝惊恐,牙齿几乎要咬出血,“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那最好。”花子平站了起来,淡淡地笑了笑,“好好守着贺敏小姐,明天一早记得送她去学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我的好弟弟。”
花子祥注视着大哥走上楼。直到二楼的卧室传来“咔啦”一声轻轻的关门声,他才彻底软在了地上。
捏紧了拳头,猛地就要砸在地板上,最终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可恶。
从牙缝里发出的轻微声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他的手慢慢从面孔上移下来,半张的眼睛正好直直地对上的窗外的夜空。
晦暗的夜晚。月亮几乎整个被裹进了云里。朦朦胧胧地黑暗中透着丝丝缕缕的光影,像烟,又像雾。
那些似烟似雾的东西缭绕在空中,不知哪里先抽出了头,抽成了一条线,升升腾腾,几个转折,倏然绕成了一个结。
花子祥猛地从地上坐起来。他如同被定住似的望着那里。
那个如花一样的结。紧紧纠缠一切的结。永远找不到出口的结圆润,完满,均等,无瑕。
一旦成了形,谁又看得出它从何而起,又到哪里才是结束?
无论从哪里拆开,便全盘散了。
烟雾断了接头,转眼间全化了。
花子祥忍不住笑出声,脸上的表情却难看得像哭。
院子外面的花苗飞快地伸展着躯干,冒着枝叶。它们注定只有这短短数月的生命,只能委屈地、抓紧一切时间把自己的一生压缩进来,拼命地生长,开花,再凋谢。
笑完了,花子祥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就不知闭了多久。
直到他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贺敏半夜醒来,嗓子渴得厉害。她轻手轻脚地走去厨房想倒杯水。
路过客厅时,她蓦然发现那里坐着一个人。停住脚步,定睛凝视了好一会儿,她才迟疑地叫出来:“子祥,是你吗?”
花子祥坐在地上没有动,确切地说他是靠着一张沙发半躺着的。
贺敏轻轻地走了过去,“你怎么坐在这里?刚到家吗?你去哪里了?”
这时候她才看清他的脸。那张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目光亮得吓人。
她忍不住担心地问:“子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花子祥抬起头望向她,“喂,”他说,“你干吗总爱来烦我?”
“什么?”贺敏一下愣住,继而握住双手,“我又打扰到你了吗?对不起……”她想起花子祥在学校时冷冷的话语,心里涌起一阵难过。难道他说的“不要再管他的事”也包括不要再见面、不要再说话吗?
“你是傻瓜吗?”花子祥嘲讽地叹了一口气,“老缠着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贺敏惊讶地张大眼睛,“你、你们不是神仙吗?怎么会不好?”
“我对你那么凶,你也觉得我好?”
“咦?我觉得你很好呀,你帮了我那么多忙,还会做饭。”她望见对方的脸明显垮了一下,赶紧吸了一口气,用无比诚恳的声音说:“白天的事情其实都是我不好,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
“哈!”她听见花子祥很没形象地怪笑了一声,又被他盯住面孔。她眨了眨眼睛,竟然无法后退。
“你若不是真的傻瓜,就必定另有心思。”花子祥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突然挑起了嘴角,“我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贺敏“哐当”一声撞上身后茶几,狼狈地跌在地上,又惊惊慌慌地爬起来,“你你你说什么?我对你没、没有什么心思……”
“别那么急着否认。”花子祥轻轻松松地望着她,“这样的惊慌只会暴露你的心虚。我不过随便问一句,你就紧张成这样?我觉得你很有问题哦。”
贺敏满脸通红,既窘迫又尴尬,心还怦怦地跳个不停。花子祥那逼人的视线使她浑身不自在,“我、我没有问题……”她说。话一出口就换来了对方几声更夸张的嘲笑。
“少装。”他扬着下巴,“呐,如果你老实一点我可以特别给你个优惠。”
她磕磕巴巴地问:“什么优惠?”
“免费当你男朋友如何?”
“别开玩笑了!”贺敏惊叫一声,“乓”地又一次撞上茶几。这次茶几被撞翻了,整个倒在她腿上。她“呜噢”吸着气抱着小腿跌坐到了地上。
“呵呵呵。”花子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侧着头嘁嘁地冲她笑。他的手刚好遮住了他的嘴,贺敏苦着脸望过去,只看见他闪闪发亮、如狐狸般笑弯了的眼。
“你的反映比我想象的还可爱。”他说。
贺敏的脸上终于有了怒意,“你究竟想干吗?”这不像他。她回忆起印象中那个冷冰冰、凶巴巴的身影,怎么也无法联系到他现在的样子。面前的这张面孔虽然在笑,很好看,甚至有些妩媚,却不由得让她更加心慌。
“生气了吗?”花子祥歪了歪头,“这可真有意思,敏敏。你不是从来不会生气的吗?”
“谁说我不会生气?我、我也没生气……”噢,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一惊,她看到花子翔朝自己这边爬过来了。“你干什么?”她本能地往后缩。
“嘘。别说话。”花子祥在她身边坐下,一把将她拉过去。贺敏只感觉自己半个肩膀被揽进了他的怀里,“腾”的一下全身都热了。
“你……干什么?”她声音颤抖,身体则僵硬了。
花子翔掀起她的裤腿,贺敏“啊”的一声猛缩,被他按住脚踝。对方的视线扫过她腿上刚刚被撞出的青肿和淤血,将手轻轻覆在上面。柔和的白光从他的手掌下面亮起,继而包裹住了所有伤痕。
贺敏吃惊地望着自己的腿,又望向花子祥,“子祥,你也会这个?”
“会呀,只是不可以在外面使用。”他已经完成了治疗,却依然贴在她身边,“怎么?你觉得我不该会吗?”
“没有啊。你们都是花仙嘛。”贺敏松了一口气,笑了,“谢谢你帮我治伤。”
“那你老实告诉我。”
“嗯?什么?”
“想不想要我?”
“你还在和我开玩笑?”贺敏似乎不害怕了,大大方方地笑道:“好吧,你确实是个很棒的男生,又帅,又酷,又厉害,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白马王子了,虽然有时候有点凶。不过呢,你却是花仙,不能和人类谈恋爱的,是吗?真可惜呀。”她冲他吐了吐舌头。
“你很清楚嘛。”花子祥抓住她的左手腕,逼在她的面前,“那么,你一天到晚缠在我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试验你这只戒指的效果吗?”
贺敏脸上当下变色,“你……”
“不用紧张,聪明的添花大人。你那点力量我还受得了,不管你是有意的、无意的,我都可以忽略不计。大哥让我好好守着你,我怎么还敢再让你们失望?从此之后,我会好好地保护你,再也不会对你凶、让你受伤、令你难过。我会依照你的吩咐做任何事,决不怠慢。”
“子祥,你……”
花子祥又抓住她的另一只手,牢牢地钳制住她的身体,“而你要做的,就是扮演一名女朋友的角色。因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要时时刻刻地在一起,所以这样的身份对谁都比较方便。还有,最好也别再‘妨碍’我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而且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
贺敏惊恐地望着对方的手指移到了自己的左手上,抓住了那枚鲜红的团锦结。她心中一急,一连串的字符从喉咙蹿上来,在口中快速地默念起来。
“闭嘴!”花子祥狠狠地喝道,“我果然没猜错,你真的会这个!不许再念了!”一瞬间他如同受到了千钧压顶的重击,差点就要倒在地上。但他依然紧紧抓着贺敏,按住她手指上的结,嘶声低吼道:“你究竟是从哪里学会的?!”
贺敏的心几乎要从胸口跳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对方捏断了。但她又分外地清楚,一旦停了下来,所有的情况就绝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她一狠心,竟赫然念出了声。
“前世之孽,今世之罪,结锁其心,善善其行!”
这十六字的真言一遍又一遍地念出来,竟让花子祥痛苦到无以复加。手指交缠的地方不断有花枝缠上来。如玉的兰花一朵一朵地绽开,花瓣又一层一层地凋落。而花子祥从手指到胳膊在重重红光的笼罩下就像要被烧起来似的。
“闭……嘴!”他用尽力气最后吼了一声。贺敏当然不会听他的。她只想尽快从对方手中挣脱,再逃开。现在的情形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到是多么的令人害怕和惊慌。
花子祥再也无法忍受。他的一只手控制着她的身体,一只手紧缠着她手上的团锦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有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脸孔靠过去。
贺敏一瞬间吓呆了。继而“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他居然咬她……
而且正好咬在她嘴角边!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唇边的痛感如火烧一般蔓延到了整张脸孔包括耳朵和脖子,她口里再也念不出一个字。花瓣全数散落。花子祥的视线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他依然没松开,口齿慢悠悠地移到了她的唇上,舌尖也轻轻舔噬起来。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笑,极轻蔑的调子。贺敏“呜”了一声,用力去推他的身体。但她哪里能推得动?她的嘴被堵死了,可却听到对方清晰的低语:“奉劝你,以后不该出口的东西还是少说为妙。这也是为你自己好。”
说着,他抓着她左手上的戒指轻轻转了两圈。贺敏全身猛然绷紧,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下,那枚指环就滑过了指结,松松地搭在了指尖上。
拿不下来。从最初起就是个谎言。
“你……放开!”她终于挣开了距离。确切地说是对方松开了劲道。一时的惊吓与缺氧令她喘息连连。她用生平最凶狠的目光瞪着对面的人,不住往后退。
花子祥始终用同一种目光看着她,这时眼里还带上了一丝淡笑,“真是令人惊喜。我记得你答应过,等到这只结一能拿得下来就把它给我。”
“做梦!”
“它本来就不是你的。你戴着它也没什么好处。”
“它现在就是我的!有了它至少我还能提防着你们!”
花子祥抬起下巴,“提防我们?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怎么,家里人你也要防着?”
“哼,现在连十几年的老朋友都不可靠,何况一群突然从山里冒出来的不明生物?谁能不防着点。”贺敏一甩头,“能够无条件信任的只有我家弟弟而已。”
“原来如此。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们?”
“我怎么相信呀?就凭你刚才对我做的那些事?”
花子祥沉默了片刻,突然轻笑道,“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呢。”
“呸!”贺敏抬起头,“你别再乱来!不然我就再让你开花!”她已经掌握到了诀窍,先让“锦上添花”碰到他身上,再念真言,就能让他开花到无力,屡试不爽。
花子祥眯起眼睛,“看来你懂得还真不少,我真是低估你了。你究竟是从哪学到的那句真言?还知道多少关于我们的事情?”
“契约上看到的。”她说。
花子祥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知道契约的内容?”
“不就是那份‘快递单’吗?”贺敏轻哼,“只瞄到一页而已。尽是些‘花期’、‘束缚’、‘变异’、‘禁忌’之类的字眼。”
“你没有被吓到?”
“还好。我胆子一向不太小。”
花子祥冷冷道:“哼,看来这枚‘锦上添花’还真是选对了人。”
贺敏毫不畏惧地望着他,“实话跟你说,我并不在乎你们是什么,也不怕你们。这个契约虽然是个意外,但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且,到目前为止我还很感激你们,要不是你们,我和小佳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如果你们没有恶意,我会好好地将它履行完,到时候咱们各自得利,两不相干。而这段时间里,还请你们继续装个样子,要是真闹出事来,别怪我把你们从家里赶出去。”
下一秒她的左手就被花子祥牢牢抓住。那个男子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她从脊背上一阵发凉,“装模作样?那不是你的特长吗?”花子祥的声音又轻又冷,“装乖,装可怜,装好人,装白痴。贺敏小姐,我真是两辈子也没见过像你这么会演戏的人。”
“你懂什么?”贺敏咬着嘴唇,怒道:“那是做人的艺术!做人要懂得藏拙,要懂得识时务,要明白孰轻孰重,更要少生事端!你们神仙做太久啦,知道人间生存的辛苦吗?哼!你明明有求于我还这么凶恶,你怎么不学学子平子安哥?至少装出个温柔可靠的样子来!混蛋,我都那么为你费心了……我讨厌再迁就你这种人啦!神仙也不行!”
“很好,我也讨厌你那样。”花子祥说,“不过,你现在的样子总算比在学校的时候顺眼多了。你知道吗,你那副假惺惺的衰样可真恶心。”他忽略对方的震怒与挣扎,抬起另一只手,托起她的左手,替她把那枚嵌着团锦结的指环推到了中指底。
贺敏愣愣地盯着他。
“你在打什么主意?”
“先放在你这好了。小心收着。”花子祥抬头瞥了她一眼,“你比较喜欢我那两个哥哥吗?不过,若是刚刚在这里的是他们,你……估计早就飞了。”他放开她的手,轻轻往后一推。
啪,贺敏第三次磕上了那面倒霉的茶几,这次是后脑勺中了标。她揉着脑袋恼怒地瞪着对方,“你什么意思?”
“嗯,我建议,今天晚上的事就当作我们两之间的小秘密,你没意见吧?”他微笑着站起身来,“还有,不要忘了从明天开始的戏码。那是大哥布置的任务,我只好配合你一起演。你应该明白,这对咱们俩都是有好处的吧,艺术的添花大人?”
他兀自走远,快要上楼梯时轻快地挥手在空气中划了个圈。贺敏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再环视四周,她发现刚刚翻倒的茶几、杯子全部端端正正地立在原处,飘了一地的花瓣也都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她在做梦?
不是的。花子祥的脚步声依然在二楼的尽头处传来。她片刻后明白了,他一定是用了什么结界之类的法术,刚刚他们的争执、冲撞没人听到,没人见到。他将它真正保存成了一个秘密。
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连“家人”也隐瞒着的秘密。
贺敏完全忘了自己下楼来的最初目的,依旧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她在思考,思考着刚刚获悉的无数新的信息。只是,花子祥残留下的兰香,分外浓郁地萦绕在这间屋里,熏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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