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贾环贾兰,探春终于彻底腾出了空儿来整治王夫人。因想着先前赵姨娘十几年来受了她诸多磨搓,遂命其日夜伺候在赵姨娘身侧,好让她先出一口儿昔日的恶气儿,待她出罢气儿,再由她来继续整治其。
那赵姨娘原是深恨王夫人的,如今得了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如何不摩拳擦掌、兴奋难耐?遂将昔日里想着明儿一旦得了势,一定要如何如何折磨王夫人的法子,诸如扇耳光、扎针眼儿、用蜡油烫、扯头发、顶盛满水的水盆儿——还不许撒出一滴水来、跪棱子等等,试验了个遍,且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阵污言秽语、拳打脚踢。
直将王夫人弄了个求生不得、求死不得。待要一死了之,偏又实在下不了那个狠心,说不得日复一日的苦熬,惟愿那日能有个神灵降临,救她脱离苦海罢了。却未想过以自己往昔的行为,便是真有神灵,亦是不可能会来救她的!
且说王夫人被赵姨娘弄了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日里如同生活在炼狱里一般,苦不堪言。却不知道相较于她还能有个容身之所栖身、一日还能有两顿饭食果腹的悲惨生活——虽然那个“容身之所”,只是探春院儿里茅厕的一角;虽然那两顿饭食亦只是赵姨娘为了不饿死她,免得折磨起来没劲儿而命人专意准备的馊饭剩菜,还有一个人的遭遇,比她更凄惶悲苦了十倍百倍,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宝钗!
原来因着被王夫人与元春母女毁了容貌,官卖会那日,宝钗一直有意捂着脸子,不希望被人瞧见自己已无法见人的脸,却不想因着这一点,一直都官卖会结束,都没有一个人表现出要买她的意向来。最后还是官兵们不耐烦,硬拉了她的手下来,于是她那道因着未得及时得到医治,如今瞧着血肉翻飞的狰狞伤口儿,便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儿地下……
当下围观之人便都被狠狠的吓住了,半日方或鄙视或厌弃的大声儿议论起来‘这样儿丑八怪,难怪要一直捂着脸子’、‘果真买回家去,半夜都不敢起夜上茅厕了’、‘那荣国府也算是数得着的大户人家了,怎么这样儿人亦能进门?’、‘你老兄就不知道了罢,据说这个女人就是先前荣府那位衔玉而生的哥儿娶回去的那只破鞋儿,指不定就是嫌弃她,才把脸子与她毁了也不定,不然她凭什么进荣府的门?你瞧她那身段儿,便知是个风流的。’‘就她那上下一样儿粗的样儿,还身段儿风流?倒不想你老兄原来好这一口儿?’云云,直把宝钗气怒得恨不能并未来过世上这一遭儿。
结果自然是没人肯买了她回去,即使官府一再降价,甚至不要银子白送,亦没有那一家愿意要了她回去‘白吓坏自家人’,没奈何,官府只得暂且留下她,打算让她与两府最后同样儿未卖出去的几个糟老婆子一块儿扫大街去。
偏那几个糟老婆子又不依了,道:“虽则那个丑八怪已沦落到与咱们一样儿境地,到底是娇生惯养长到这么大的,如何能在短时间内便讲那些个粗活儿做得又快又好?让她跟了咱们一块儿,岂不是要带累咱们多干活儿?”
刑部官吏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又听得底下人道:“横竖留下她也做不了多少活儿,反倒还添一份儿嚼用,倒是撵了她,让她在外面儿去自生自灭的好。”遂毫不留情的命人赶了她出去,丝毫儿不理会她在一旁凄厉哭诉自己‘若被赶出去,便会无家可归,以致活活儿饿死’的哀求声儿。
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了大半日,原本这几日在牢里就未吃过什么东西,又身心受挫的宝钗便有些儿眼冒金星、头昏眼花了,好容易趔趄着行至一座废弃已久的破庙前,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了破庙坚硬肮脏的地面儿上。
很快她又醒过来了,却不是自发醒过来,而是被身上一阵阵儿火辣辣的疼痛所痛醒的。就见一众衣衫褴褛、乌眉黑嘴、浑身散发着股股恶臭的男男女女十数个,正围着她拳打脚踢,嘴里犹骂着:“小妇养的,倒敢随意闯进咱们的地盘儿来了”、“打死他算了,也让他尝尝咱们董二爷一派的厉害”之类话儿。
宝钗被打得惨叫连连,先还有力气儿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明儿必定让我家的下人把你们统统打死……”及至到后来,她便只知道出气儿,不知道进气儿了。
想是见她已奄奄一息,自己亦打累了,众乞丐终于停住了。其中一个瞧着像头目的人便命:“抬出去扔了,免得白占了咱们睡觉的地儿。”
便有两个男乞丐双双上前,一人拖了宝钗一只手腕儿,便要拉出去。不想还未拉过去,其中一个却忽然怪笑道:“老大,这女人皮肤可白腻了,何不留下让弟兄们乐和乐和?”
另一个闻言,忙低头细看了一下儿宝钗露在外面儿的一截膀子,又猥亵的摸了一把,亦附和道:“三狗说得不错,这女人瞧着虽然脏兮兮的,这身皮肉可不赖,不如留下来咱们兄弟乐和几日,待腻了再扔出去罢?”
那个老大董二爷闻得两个手下都这般推崇宝钗的身子,来了兴趣儿,遂低下头亲自瞧了一下儿,方点头道:“倒果真生得好皮肉儿,只不知脸怎么样儿?”说着上前一步,伸手捋开了她披散下来而遮住了大半张脸子的头发。
登时他便吓得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半日方抚着胸口骂道:“******,也不先看看她这张脸子,就说要留下来,当心今儿个夜里作噩梦!”一面就着身后赶上来的两个女乞丐之手起得手来,方继续骂道:“还不赶紧儿的扔出去?二爷我晚上要是作噩梦,一定饶不了你们两个。”又反手摸了两个女乞丐的脸一下儿,道:“还是你们两个瞧着好。”
仍猥亵的摸着宝钗手臂与胸部的三狗与另一个乞丐名唤“五宝”的闻得这话儿,忙都上前瞧了瞧宝钗的脸子,自然亦被骇住了,一如方才那董二爷一般。
只是惊惧过后,三狗与五宝仍不愿意就此将宝钗扔出去,因上前馋着脸赔笑着与董二爷道:“小的们那里及得上二爷,成日价都有女人作陪?每日里只能‘指头告了消乏’,好容易如今来了一个新人,
偏又未能入了二爷的眼,不如就赏给小的们玩玩儿罢。”一面又讪笑道,“虽说这女人丑了一些儿,到底一身皮肉还白,况女人不是天黑了都一样儿?二爷就行行好儿,让小的们留下解解馋罢。”
原来大清虽在当今雍正帝的治理下,国富民强、四海升平,到底还是有那一等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之人,不说好好儿劳动,以图生计,反而走了一条“捷径”,亦即当街装可怜行乞。京城原为天子脚下,自然富庶居全大清之冠,人们自己丰衣足食了,见着其他可怜之人,便觉着十分不忍,每每见了他们这些所谓的“乞丐”,多少都要施舍一些儿,于是这些乞丐顺理成章的混了个人肥肚圆,其中就包括这董二爷一伙儿。
这董二爷姓甚名甚、家居何处等事儿,已无从考矣,人们只知道他自小便混迹于京城的大街小巷,成日价做些儿偷鸡摸狗之事以果腹。却不想及至他一日大似一日后,倒在“圈儿”(自然是乞丐圈儿了)混出了个名堂来,渐渐身边儿亦有了一群拥趸,其中自然包括一些儿流落到他们圈子里的女人,虽则在外人看来以为其可怜无比,实则却是有吃有喝有住有女人陪,日子颇为过得的,因此才会在瞧过了宝钗那一身皮肉儿的白腻细滑后,仍不想留下她来。
一席话儿说得董二爷松动了一些儿,那三狗与五宝忙又说了一大通儿奉承话儿,到底说得他点了头,“也罢,既是你们执意要留下,就且先留下她罢,但只一点,她的嚼用要你们两个自己负责,平日里大伙儿都有的分例,爷可不会分给她!”
三狗与五宝听说,忙忙点头道:“这个自然的,这个自然的。”便上前抬起宝钗,往破庙后面儿一间“专属”于他二人的破房间里去了。
被丝毫不知要怜香惜玉重重摔到铺着稻草的地上,方才还被众人打得奄奄一息的宝钗倒清醒了过来,却见自己又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破地方,面前还有两个一身污秽的男子正解着衣衫,心里便不由突突的跳了起来,只想快点离开眼前这个地方儿。
不想二人中的三狗见她醒了过来,便淫邪一笑,道:“自今儿个起,你便跟着爷儿两个罢,爷儿保证你明儿吃香的喝辣的,享福不尽。”一面脱净了上衣,便上前搂过了宝钗要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