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顾之谦和黎澈同时开口说出一个字。两人的目光也一起凝聚在卫慧身上。
“是啊,汤,就是用野味儿做的汤啊……虽然这一次做的不太好吃……”卫慧说到这里,蓦地打住了话头。她在黎澈和顾之谦眼中同时看到了一种叫惊喜的东西。
“你放了什么东西吗?以前我们没吃过的东西?”黎澈问的小心翼翼,似乎有些犹疑着如此问会不会突兀,也似乎面临着巨大的发现,有些不敢相信。
“唔……没有啊……”卫慧摇摇头,旋即又看着两人道:“不过,我放好了材料,就离开了,剩下的事都是七喜和三元做的……”
卫慧说着,猛地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惊异地抬起头:“我本来告诉他们半个时辰就好,可是,他们足足用了一个时辰还多……走,阿澈,我们去厨房看看。”
三元和七喜本来还为自己瞒过了做饭的失误而沾沾自喜,可是当他们接到传话,让他们到公子房中去,就立时明白了,事情露馅儿了。
“公子,小的没有偷吃!”两人刚走进门口,就急急地跪了下去,对着顾之谦叩起头来。
“唉,你们先起来。”卫慧看着惊慌的两人,很快就红肿一片的额头,不忍地上前将他们拉起。“我们相信你们不是那种孩子。你们起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来,卫慧只是以为,两人在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进去了什么东西,听两人这么一说,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是,谢谢小姐。谢谢公子。”三元和七喜颤抖着站起身来,将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楚。
偷吃?全部?
卫慧诧异地嘟哝着,转脸对上黎澈和顾之谦的目光,毫不例外地,在两人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惊异。
那可是满满一大锅肉啊,什么人能够一口气吃个干净?
更何况,还是在两个大活人眼皮底下,眨眼间吃了个干净?
“你们重做的时候,可放了什么特别的东西?”黎澈的一句问话,让两个小厮再次跪倒在地。
“公子,小姐明鉴,小的们完全是按照小姐的法子做的啊……”三元急急地辩解着。
“是啊,是啊,用的东西都在厨房里,公子和小姐可以去查看。”七喜稍显稚气的声音里虽然带了哭腔,思维却很清晰。
“唉,你们别怕,我们问你们,不是责怪。说不定,你们这一次,还会救了你们公子呢。”卫慧再次将两个男孩子拉起来,拂去他们身上的灰尘,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开口问道:“你们做第二遍的时候,刷锅了么?”
“呃。”七喜和三元惊惶地对视一眼,俯首低声道:“没有……小的们看着锅里没什么污物,就是残余下一点儿汤汁,也就没刷……”
“行了,你们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到处乱说。”顾之谦淡淡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威严,两个小厮顾不得擦去额头密集的汗珠,又噗通跪倒,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屋子里的三人,互相对望几眼,似乎都在传递着某种明确的信息,黎澈和顾之谦都用打趣地目光,含笑望着卫慧,让她一时尴尬地如坐针毡。
卫慧暗暗摔了把汗,利索地起身,对着两个笑容诡异的男人挥挥手:“好了,不要打哑谜了。我这就去再做一锅野味儿!”
看着消失在门外的修长背影,黎澈和顾之谦难得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跟踪而去。
两人的目光一致锁定在前边的白色身影上,却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一道金色的影子,悄悄地跟了上来。
蹲在厨房里的三元和七喜,仍旧在忐忑地揣摩着。虽然,小姐说他们没有犯错,还有可能救了公子,但是,他们心里却仍旧不踏实。毕竟,好好的一锅肉被人当着他们的面偷了,他们都没有察觉,这对于他们那微小的自负来说,算是毁灭性的打击了。更何况,小姐还特意提及那些残余的汤水……那里边不说有什么毒药,毕竟那算是剩菜吧?只说做饭不干净这一点,有洁癖的公子只怕也不会再让他们随身服侍了。
卫慧走进厨房,看到七喜和三元两个小厮脸色抑郁地蹲在灶坑里思过,再看看厨房角落里剩余的不少的野味,也只能好笑地摇摇头。
看来不论她怎么说,这两个长期习惯于被奴役的孩子,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弯儿来。
她暗暗叹口气,换上一张平静地笑脸:“你们两个在这里啊?正好,赶紧帮我收拾收拾那些野味,帮我一起做晚饭的菜肴!”
“嘎?”两个小厮同时愣住,都不敢相信,公子真的不计较吃了别人的剩饭菜,居然还用他们伺候饮食?
看着两个呆傻的小厮,卫慧无奈地笑笑,径自挽起袖子走过去,拎起一只野兔,一边准备剥皮,一边佯嗔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你们公子可等着呢!”
“是,是,是,来了,来了。”两个小厮仿佛才理解卫慧的意思,特别是那句‘公子等着’,更让他们瞬时激动万分。
要知道,跟在公子身边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公子特别的爱洁净,任何被他人玷污了的东西,他都不会碰一碰,其中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碰过的食物。
看着两个男人站在厨房外,偷偷摸摸地注视着厨房里的白色身影,躲在隐蔽角落里的阿黄,真的有种崩溃的冲动。这两个男人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啊?他们这么偷偷摸摸地,难道仅仅是为了多看那个女人几眼?真不知道,它这神仙般的淡然的主子,为什么从见了这个女人,就这么不正常了?
它无力地瞥了自己的主人一眼,心里郁闷万分。反正他们也对那女人之外的任何人分心,阿黄索性大大方方地从角落里走出来,走进厨房,来到灶边的一堆软草上,躺了下来。
看样子,有肉吃还要过一阵子了,它干脆闭上了眼睛,打起瞌睡来。
半个时辰后,浓郁而特异的香气,从厨房里飘散开来。阿黄也被这香气从梦中唤醒,它慵懒地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七喜和三元就给黎澈、顾之谦和霁朗送完晚饭,赶回了厨房,在他们身后,那些早就被香味儿勾引地蠢蠢欲动地小厮、车夫们,也都有些拘谨来到厨房,很快地将剩余的美味儿瓜分了个干净。
卫慧洗洗手,眼光再次在厨房里搜寻了一遍,掩藏着心中的失望,尽量保持着平静的神情,走出厨房。
“咦,阿黄?你怎么在这?”脚底下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让卫慧一喜,可是等她俯身看清脚下的金黄色身影时,不由得惊讶出声。
阿黄耍赖皮地绊住卫慧的脚步,在她的腿上蹭着,神情哀怨万分。它不过是睡了一觉,然后伸了个懒腰而已,那么一大锅美味儿,居然一口都没给它留下……
“你是不是当猫当久了,真把自己当成一只小懒猫了?”卫慧笑嘻嘻地俯身抱起阿黄,顺着它金黄柔软的皮毛,继续戏谑着:“你可是一只豹子哦?还是一只灵豹来着……”
阿黄俯在卫慧怀里,郁闷地只想翻白眼,它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可是,正因为是豹子,才更需要吃肉啊?
卫慧似乎察觉到了阿黄的心思,好笑地看着蔫蔫的阿黄,伸手点点它湿润的鼻头,边走边道:“你的那份儿早送过去了。走,我这就带你去吃。”
这一次,没能引出他们想象的偷肉贼,卫慧有些不甘心。
第二天,她再次做了精心准备的美味儿……
一晃,三天过去了。所有的人,每日吃着卫慧做的美食,都有些乐不思蜀了。黎澈和顾之谦都有些动摇了,不再跟着去厨房蹲点,顺带着,阿黄也懒得再去烟熏火燎的灶间,反正,到时候肉做好了,会送到它的嘴边,它又何必跑到那里受折磨?更让它郁闷的是,每次卫慧还总是取笑它,甚至连名字也自动地改成了馋猫,而不叫阿黄了。
只有卫慧仍旧不断地变着法子,做出各色香味俱佳的美食。不过,每次她盯得很紧,只要美食做熟,她就立刻叫人瓜分食之。
又一次,卫慧坐在灶台旁边,默默地看着七喜和三元往灶里填着柴禾。
白色的雾气,从锅盖的缝隙里袅袅升起,夹带着的香气,让每个闻到的人,都忍不住垂涎欲滴。
像往常一样,小厮们早早地了解了手上的活计,默契地等在厨房门外。但是,让他们失望地,那浓郁的香气飘了好久,都没见七喜和三元给公子们送饭……
浓浓的香气,不时地飘进他们的鼻孔,让吃了几顿美味儿的他们,都有些心急难耐。但是,再馋,他们也得等给公子的送走,还得等小姐的招呼……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闻着浓郁的香气等食物的过程,那种心里痒痒地,猫爪似的感觉,更是漫长的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