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郡主的邪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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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南宫绝淡定地道:“其实我今日来见你,不是因为我嫁祸你大哥的事。——今日是我南宫世家几百族人的死忌。我已经等了整整十年,不想再等下去了。”

吉人自有天相,大哥此次虽然化险为夷,但大哥是南宫绝气候已成,我汝阳王府第一个趟了一趟鬼门关的人,加之今日是南宫世家几百族人的死忌,我总觉今刻为暴风雨前的宁静,山雨欲来风满楼。

时节已近六月,山下很热,这些日子都居于长风山庄,怕三哥从突厥回来直闯长风山庄找趺苏的麻烦,也为了在长风山庄避暑,另外,也想每日见到趺苏。说不出的,从未体验过的,微妙喜涩的情愫萦绕心间,于趺苏,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想着他,不觉心中又砰砰乱跳起来,脸上也滚热的发烫,索性也不回卧房入睡,坐梨树下吹着风。这时节梨花盛开的正茂,晚风下不时有花瓣飘落,不知不觉,竟是进入梦乡。

于是我又做了那个梦,汝阳王府被满门抄斩的那个梦。

从梦靥里惊醒的时分,趺苏正蹲在我面前,欲往我身上披衣。

望向趺苏,夜色似乎落在了他的眼中,使那双眸带着令人沉坠的幽深,还有,一种慰藉人心的安定。

晚风吹在脸颊上有些凉,才意识到梦里我哭过。原来我也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坚强。

那一瞬间,突然想有个人可以依靠。

趺苏将披风披在我身上,在我身旁坐下,并不说话。

好一会儿,我闷闷问道:“怎么不好好休息?”

趺苏道:“养伤的这些日子睡足了。”

我吸了吸鼻子,问道:“伤势好得怎样了?”

“能像现在这样下床走动。”顿了顿,趺苏声窒道:“……姑娘冷的时候,也能为姑娘披衣。”

沉浸在感伤中的我并没发觉趺苏此话一出,周遭的气氛都全然变了,时间的流走变得不明确,缓慢而黏稠,好一会儿,趺苏道:“姑娘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幽然抬头问他:“可以哭吗?我还是小时侯哭过,很多年都不哭了。”

趺苏道:“女孩子可以哭。”

“可是我很小就知道,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屈膝抱着,脸趴在膝上,“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可以保护所有我想保护的人。哥哥们好逸惯了,我再不争气,爹会失望的。”

趺苏道:“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

总是姑娘姑娘的……

我望向趺苏,忽尔有些赌气:“为什么你不问我的名字?”

趺苏道:“姑娘若想告诉我,就会告诉。”

我轻轻笑道:“我叫月儿。”

与我最亲近的人,二哥唤我的最亲昵的名字,我愿意趺苏这么唤我。

趺苏望着我,漫天星河都似倒映在他的眼中,那其中,有温柔的星光,和我。

翌日晨起,春夏服侍我盥洗,冬进来道:“趺苏公子院子里那颗樱桃树开花了呢。”

那颗樱桃树据闻自种植始,几十年不开花不说,这都到六月了,樱桃成熟的季节都过了。

春夏和我闻言都惊异不已,不约而同往趺苏住的院子而去,去看樱桃树,也去看……趺苏的我,并没留意到冬诡谲地拉住春夏,与春夏耳语,春夏恍然大悟,住步,过去趺苏的院子的,只我一人。

那颗古老的樱桃树果然开花了。

白色的花瓣,点缀在绿叶间。花蕾,花苞,花—蕊,只一夜之间。

我站在樱桃树下看樱桃花,惊喜间围绕着粗壮的樱桃树走着。直到走到树干的另一面,才看到摆放着的琴案。樱桃花初开,柳絮大团大团飘飞,趺苏白衣胜雪。

趺苏抬头望我,面容微赧,伸手抚琴,司马相如求卓文君为偶的《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直在趺苏的居处逗留到晚间才离去。

与他私定终生,只因为一句话。

只我一人,再无旁人?

再无旁人。

父兄总说像我这般容貌家世,更不肖说人品才学一定要给我挑最好的郎君。而母妃和我想的,只是愿得一人心,百首不相离。嫁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男儿,和他结成连理平平安安白首到老,便是幸福了。

而现在,这幸福正包围着我。

趺苏送我回卧房,晚风习习,月华澹澹,两人并肩而行,我矜持,他守礼,扶我跨门槛,他温热的手掌小心扶一把我的腰,我也会脸上滚烫,他亦手心潮湿火热,末了,唇角上翘,愉悦地笑。我微低头,眼底也是一汪甜蜜。

美好的时光总是不羡短只羡长,我的卧房很快就到了,我才停住步,微偏头想着与他说什么道别的话,他已轻声唤我,“月儿。”

我抬头望他,他亦是凝注于我,眼神一派痴迷,不自禁地伸手过来,指尖滑过我的脸颊,抬手捋起我鬓角的碎发,仿佛是滚烫的一道焰火随着他的手指倏忽凝滞在了脸颊,不由得脸上如火烧一般,直烧得耳根也如浸在沸水之中。

趺苏缱绻望住我,瞳仁的一点明亮里,倒映着我翩若惊鸿的美好影子,那白芒,明晃晃的让我睁不开眼,只觉得趺苏的气息暖暖的拂在我的脖颈间,他微微颤抖的唇触上了我的唇,轻轻衔住我的。仿佛有电流从衔接的四片唇瓣灌入,潮水般击向我的四肢百骸,我顷刻间手足绵软,连移动一个小指头也不能,脑中茫茫然的空白,浑浑噩噩地,辨析着映进我大睁着的眼底的檐灯,山影,月亮,星星。

牛郎星,织女星……

牛郎星,织女星……

牛郎星,织女星……

他们是一对儿。

连续又在长风山庄住了几日,越与趺苏相处,越发不想下山。

每次下山也是来去匆匆,照管起生意来心不在焉。虽是懈怠生意,倒也没多大关系,春夏常下山行走,她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有她们悉心张罗,我高枕无忧。倒是有几次撞上了南宫绝,加之近来频繁做噩梦,一见南宫绝就心烦。

这日天气甚好,六月的阳光于此山并不炙烤,反是觉得温暖的很,趺苏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能于山庄各处行走,在屋子里闷了这些日子,这日下午他在山坡上晒太阳,我伏在他膝上睡觉。

于是我又做起了噩梦。

梦醒时分,照旧脸色如身上白纱一样的白。

近来这噩梦做的也怪,在山下留宿,我不会做噩梦;起初,我以为是长风山庄这地邪门,我歇息在这里,所以才会做噩梦;可就算住在长风山庄,我回自己的卧房睡觉,也不会做噩梦;好像,每一次,我做汝阳王府满门抄斩的噩梦,都是在趺苏身边呢;而今与趺苏私定终生,两人朝夕不离,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多了,噩梦也比之往日更加频繁了呢。

今次,又是伏在他膝上睡觉,所以做起那样的噩梦呢。

七岁那年做此噩梦,是因为南宫绝的恶语,可那以后的那么多年,在南宫绝身边,我都不曾再做那样的噩梦。今朝在趺苏身边,怎反倒有了这样的梦靥?

“月儿。”

趺苏揽我在怀,如每一次我梦靥惊醒那样地抚慰我,我蜷在趺苏怀中,手足冰冷,明知梦靥乃因他而起的这感觉很荒唐,仍是仰头虚弱地道:“趺苏,今后你一定不要伤害我。”

趺苏紧紧抱住我的手臂慢慢松开,望住我笑着,颇有些啼笑皆非:“我怎么会伤害你?”

我继续说道:“不能伤害我,也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趺苏宠溺地叹息道:“月儿的家人,以后也就是苏的家人,苏怎么会伤害?”

我松了一口气。

也更加认定一切都只因为南宫绝加紧了对汝阳王府的报复。

不是么,十年来,他总是不断与我说,血债血偿,要笑着看汝阳王府的每一个人哭,看汝阳王府每个人的下场。

前次,更是在我面前提了提,南宫世家他几百族人的死忌呢。

他说,他已经等了整整十年,不想再等下去了呢。

如此想,便为我的多疑而内疚,手臂攀附住趺苏的肩膀,在他脸颊上吻了吻。

趺苏呻—吟般呢喃了一声我的名字,已将我拥紧在他的手臂胸膛间,吻住我的唇。他的手臂越箍越紧,身体俯的越来越低,齿间缠绵中,我的身体已被他放在柔软的落叶上,我浑身酥软,思维也是一片空白,只是星眸闭合间,映进他情—潮涌动的英俊面容,眸底翻滚沉郁的,也是欲—望的颜色,唇舌在我口齿间厮磨缠绵,我窒息间再也无法思考别的什么,只余心跳和喘息随着他的亲吻忽上忽下的跳跃飘浮。

“月儿,可以吗?”

直到趺苏沙哑得战栗的声音绕在我耳边,我才觉出半压在我身上的他的身体滚烫得像是要融化的铁炉,而他的手,也正握着我的衣带,我几乎脱口要说出可以,这停顿中也回缓了一些意识,猛然回味过来我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