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郡主的邪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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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北皇漓笑眯眯地道:“父皇多日没见到儿臣,和儿臣多日没见到父皇不是一样的么?儿臣近日在琅琊水阁闭关也没做什么,就是裱一副生辰贺礼,不想裱好出关后,就‘变天’了。”北皇漓眼底笑意淡去,望着保定帝,问道:“父皇,儿臣的伯父……儿臣是说汝阳王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置?”

保定帝懒洋洋道:“朝政的事,你不是一直不予理会么?便连朕让你看看有关江山社稷的星象,你也百般推脱。”

北皇漓坦然自若地道:“儿臣做事,视人而定。”

保定帝眯缝着眼,“你是说父皇不比汝阳王?”

“父皇误会了。”

北皇漓道:“江山社稷是个东西,汝阳王府的存亡关系的是数百条人命。”

保定帝道:“是数百条人命重要,还是你祖宗基业重要?”

北皇漓不卑不亢道:“在儿臣心里,是人命更加重要些!”

“你……”保定帝气极,总管公公赶紧端茶呈水,保定帝一时消气,竟也不对北皇漓责怒只字片语。保定帝对北皇漓的重视程度,旁人见惯不惊,我初次亲眼见到却惊异不已。

北皇漓到来不久,保定帝便回宫了。

爱子面前,实无法与我相处下去。

北皇漓送我回汝阳王府,汝阳王府门口与我作别,我说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北皇漓道:“求助的时候,你能第一个想到我,我很欢喜。”

此话一出,气氛便有些不同了,北皇漓清越一笑,望着我说道:“其实我没有那么伟大,不是我说的那样,几百条人命比江山社稷祖宗基业还重要。汝阳王府的存亡之所以比江山社稷还重要,是因为你,明月。”

“我知道。”我低着头,小声道。许久才抬头望他,问道:“你也会像太子与你父皇争夺皇位那样,去争夺皇位吗?”

“不会的。”

北皇漓微笑着补充道:“不过,硬要我黄袍加身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可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呢,东宫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又文治武功,非池中之物。”北皇漓弯唇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涡,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私下与你说哦,我夜观天象,帝王之气笼罩东宫,太子殿下是真命天子,天生帝王之相。父皇处斩的钦天监没有说错,不日他将位登大宝。我还看到未来他会攻占突厥、乌孙、大月,一统半个天下。北梁南晋,他将与南方的晋国分南北而治。”

“晋国?为什么是晋国,那齐国呢?”

北皇漓却只笑不语了,笑着说道:“我回宫啦,去劝说父皇,尽力帮衬汝阳王府。”

我才望着北皇漓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一个刚硬身影已从我身后的转角处踱出。南宫绝一身宝蓝臣相官服,一如脸上紧绷的线条,身形的线条亦是刚硬,如果说那日回汝阳王府取书,遇见他,觉得他的身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寒冰,那么这一刻,他整个人就是一尊冰雕。冰雕,不是雪色的,是有声有色的冰雕,宝蓝的官服,麦色的肌肤,浑身曼延的箭在弦上的气流……

再不知他什么时候就在拐角处站着,我与北皇漓的谈话又听去了多少,全部,或者太子殿下位登大宝一统半个天下的预言?

他唇角上翘,尽是讥诮的弧度,望着我,扬声道:“禁军八支听令!”

“到!”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密密麻麻从远处苑林里现身的禁军,竟不知道,那林子里竟埋伏了这么多人。

南宫绝吐字沉稳,蕴含内力:“缉拿汝阳王府侍卫,令投降缴械,若有抵抗者,杀无赦!”

“是!”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南宫绝,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南宫绝往后一扬右手臂,吴坼会意,将一道明黄圣旨恭谨呈上,南宫绝接过,依旧看着我,扬声下令道:“近卫军随我进府!”

“是!”

南宫绝手中圣旨背负身后,踏步入内,身前身后从者如云,与十年前汝阳王府门前那个怯生生的少年判若两人。

汝阳王府里早已乱作一团,但显然不是因为南宫绝带人入内,想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先前北皇漓在时,南宫绝只是按兵不动,就等到北皇漓离开了才下手。南宫绝做事雷厉风行,这么短短一刻时间,汝阳王府里不可能乱成这样——三哥一脸血污,头发披散,衣袍汗湿,表情狰狞可怖,额上青筋暴露,像疯了似地要往王府外面闯,父王勃怒痛斥,母妃落泪,大哥劝阻,卫兵更是得了父王命令在拼力拦阻三哥,三哥挥剑赶退众人,狂怒吼道:“保定帝那个禽兽,我要进宫杀了他!”

正如我没摸清王府里的状况,王府里的人也没摸清外面的状况,父王的痛心疾首没有让三哥镇静,南宫绝的近卫军持剑跑步攻占其中,气势如弘,王府门口至正厅上千米距离,分立而驻。连王府的主人,父王母妃等,都倍显突兀,仿若主人不是他们,他们才是闯入其中的敌军寇兵。而南宫绝,由侍卫分立而驻开拓出的道路中踏步行走,表情钢铁般僵硬,眼中似若无人,直至正厅首座前顿步。他背对众人而立,健硕颀长的身体,背脊挺得笔直。

三哥镇静下来了。

甚至父王母妃所有人都镇静下来了。

南宫绝就那样昂首挺背站了一会,陡然转身面朝众人,衣袍划过空气的声音猎猎作响,他一掀袍角落座首座,那个只属于汝阳王府的主人,父王的位置。身形坐定,手中圣旨倏地展开,他沉稳有力地念道:“奉天承谕……汝阳王云贯丘通敌卖国,谋反证据确凿……”

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

这四个字如一记响雷轰然炸开,那半月的奏本,贰心在怀都不敌这四字的如雷贯耳,通敌卖国,九族诛灭万次都足够的罪状!

“汝阳王妃萧雨露贵为梁国王室正妃,不协夫劝悔,反撺掇其夫,共于齐皇室往来……”

母妃也被牵涉其中!

“汝阳王府长子,郡王云溶明……”

“汝阳王府第三子,武举新科状元云溶诚……”

南宫绝还在念着,还在念着,“……此次之所以短日案情侦破,水落石出,功劳全在于臣相与明月郡主。臣相南宫绝虽为汝阳王府义子,辅佐朝政有力,政绩卓越;汝阳王府明月郡主云霓裳教诲妇德,能深明大意,大义灭亲,朕深感欣慰尔。特加封臣相为一品魏国公,明月郡主的皓赏,延后再议。钦此!”

自此圣旨念完,汝阳王府所有人面对这轩然大波还未反应过来,南宫绝已霍然站起,扬起握着圣旨的手臂,生冷扬声道:“把汝阳王府所有人给我拿下!主子与近侍押进天牢,听候发落;中下等男仆发配边疆,没入奴籍,永不录用;女婢卖入青楼,永世为娼!”

他咬牙铿锵道:“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南宫绝一声令下,从者如云,禁军纷纷拔剑,刹时兵刃照亮了下午灰蒙蒙的天色,汝阳王府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等到尽数被禁军挟持着往王府门外带,所有人才似回过神似的,哭喊声,叫骂声,冤枉声,看向我怨毒的眼神,痛骂的声音,痛心疾首,因为我这个不孝女,为汝阳王府鸣着不平的叱喝声……

汝阳王府的下人中,这些人占了大半。

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不敢那样看南宫绝一眼,南宫绝本来就不是汝阳王府的人,义子也只是名分,大家心里都明白,即便做出这样的事,也是不能责怪的,他手中的权利,他的地位,也是他们不敢责怪的。却可以迁怒我。我是汝阳王府的人,‘诬蔑’他们就不说了,可汝阳王汝阳王妃是我的生身父母,郡王三公子是我的亲哥哥……

他们中,也有效忠汝阳王府,程度达到敢于痛斥南宫绝的,可痛斥的话才骂出,立时被吴坼发号施令,被禁军赏了耳光,嘴角鲜血淋漓。他们仍是不惧,仍是痛斥着,吴坼和禁军们勃然大怒,拳脚招呼着,南宫绝却扬手,制止了禁军们,任他们叱骂着,他僵硬着一张脸听着,又或者充耳不闻。

我的‘诬蔑’,父王母妃对此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大哥看着我,要痛斥出口时,父王厉声制止,三哥则是一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那么多人的叫骂,怨毒的眼神,包括我的哥哥,我简直要疯了。

拖着麻木的腿,走向父母兄长的那一路,不断有下人的唾沫星子袭来,若不是春夏秋冬尽力为我开路,短短的距离,真的走不过去。

每个下人都有一两个禁军挟持,父王母妃那里,更是禁军高手们持剑重重围困。

我还是郡主,汝阳王府的变故并未让我有丝毫牵连,过去父兄那里,禁军望着我,一时不知是阻是拦。

南宫绝远远扬手,冷硬道:“皇上口谕,给他们一柱香的时间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