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郡主的邪恶夫君
1807700000070

第70章

今日我怀着不轨意图进宫,坷皇后越是友好,越教我心有不忍,遂不想与她增厚感情。游园之时借口出恭,拜退离去。自南宫绝的马车进入宫门,就没离开过云坤的眼线。北皇漓已在坷皇后的昭阳宫外候我多时。见我出来,拉了我就一阵奔跑。他本是皇家贵胄之身,生于宫中长于宫中,对皇宫自是熟悉。将我带至宫中舞伎伶人排练的地方,气喘吁吁问道:“明月,真要这么做吗?”

“郡主!”而一年不见,候于此地的春夏秋冬见到我,其他都顾不得,只是悲喜不分,才唤了我一声,已是齐齐涕泗纵横。却顾不得与她们嘘寒问暖,拿眼神环视她们一眼,她们哽泪,齐齐点头。北皇漓黯然出去门外,心中是长长怅叹,面上却不能表露一分,只是等候。我们主仆五人换着衣服,服饰俱是我绘画设计,暗下由人交于北皇漓裁制准备。俱是罗裳白纱,不过春夏她们的简单些,我的繁复些。无颜女子穿着怕也让人误以为天仙下凡,何况我们主仆。

褪下身上南宫绝之于我的隆重服饰,穿上轻纱舞衣,可解那项链怎么也解不掉,索性狠狠扯下,珠玉宝石滚落一地,滴溜溜乱转。饶是宝石熠熠生辉,也沾染上了地上的尘埃,一如我纵使依旧白纱罗裳,清雅美好,仙女般不食人间烟火,可被南宫绝玷污一年,纵然即将脱离地狱,逃出生天,也再洗不干净,怎么也洗不干净。那双有着粗茧习武人的手掌抚遍我身体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凹凸残留下的温度;那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换着多少个令我屈辱的姿势往我身体里驰骋带给我的梦魇,洗不干净了……

身体跄踉,手撑着妆台,却落座不下去,也哭不出声来,只是无声,满眼都是泪水,满脸都是极度痛哭中才有的表情,自汝阳王府满门抄斩那日后,就再没像今日这般尽情肆意地悲恸过了。像是要哭尽一生痛苦的悲恸……春她们根本就不敢过来劝慰,北皇漓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别哭了,哭肿了眼睛不好看了,皇上就不喜欢了。”

自荐枕席,“你是不是也在看不起我?”

明知北皇漓说那话,一语中的,凑效于止我悲泣,语气更是深沉的悲伤,毫无嘲笑我的意思,我还是质问出了口。

北皇漓扳转过我的身体,嗤笑出声,神情却是无限的悲凉,“我在看不起我自己,把我喜欢的女人往别的男人的床边送。”

北皇漓望住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眼的毅然决然,与我眷怜说道:“明月,不会再让你等多久……”

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而初春的上清湖也是寒雾弥漫,看着当真是皓茫烟波,北皇漓将我们主仆五人送上竹筏,与我惜别,此情此景,无端令我想起柳永的《雨霖铃》来。对于北皇漓,我本无男女之情,那凄婉幽宕的词,显然预示不出我与北皇漓之间的什么,但竹筏飘动,离得湖岸离得北皇漓渐远,往章武帝那里飘去,离得章武帝渐近,倒像在预示今日我与章武帝自荐枕席,我与章武帝的未来和结局。

心中漏跳一拍后陡然心跳加速,我是在想什么,章武帝,昔日的太子殿下,我根本就不认得的一个人。今日我是第一次面圣,第一次见到我梁国的皇上。这是我与章武帝的第一次见面……明明这是再事实不过的事实,这样宽慰自己的时候,不知怎地,竟有些底气不足。

而那厢湖岸边站着的北皇漓随着竹筏与他的距离拉远,当真看不清楚了,最后北皇漓的身影变作一个茫点从我眼前消失,再看不见。竹筏从上清湖这皇家天然湖泊的上游飘下,有水力推宕,甚至无需人工划桨。上清湖的下游,章武帝与文武百官踏春游宫,赏看百花的身影已隐约可见,宫女们穿花蝴蝶般地行走君臣之间,斟酒添茶服侍,虽离的远将他们的身影看不真切,将他们的话语听不清楚,但每每花朝盛节都是这些事,臣子们自是例行公事,就着春日竞相绽放的百花吟诗作赋,歌颂梁国的锦绣繁荣,江河百川,极尽称颂章武帝是为明君之能事。下游水域处有风景如画杨柳岸堤,连接两岸湖堤的是一座月牙般的石拱桥,这时章武帝一袭明黄龙袍行在最前,往石拱桥上踏步。随在章武帝身侧的是死了变成灰我也认识的南宫绝,虽然离得他尚远,并不能将他的面容瞧真切,但我却知道那是他。章武帝与臣相大人踏上石拱桥,其余臣僚们自是纷纷跟随而来,不甘落后。一时文武百官都踏上了石拱桥赏看两岸垂柳花草,碧波烟茫,评头论足,似在交相赞好。而章武帝和臣相南宫绝更是驻步石拱桥正中,站在这最高处环顾周遭盛景。

这时只见章武帝和臣相南宫绝环顾了其他几个方向的景观,往上清湖的上游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一叶竹筏从上清湖上游飘飘而来。

湖面有皓茫烟波,使人不能以肉眼看到那叶竹筏,只见五个着同色轻纱舞衣的女子周身笼罩茫茫雾气,翩翩渐近,真真从千里烟波楚天阔处到来,让人恍然以为她们是女仙下凡。只有南宫绝,如同何时何地,他死了化成灰我也认识他一样,他亦然,离的远并不能将女子们的面容看清晰,他也一眼就断定那个起舞《霓裳》,翩翩若跹的女子是我。然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章武帝的眼中分明已生起了惊艳。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心,这一幕映现眼前的一刹那,他已骤然明白了她的意图,什么山盟海誓,什么伉俪情深那些都是诓人的假话,为这一日,这一刻,她不知等待了多久,忍耐了多久,好个忍辱负重,云霓裳!掏心掏肺出一腔感情,得偿的竟是如此不堪的真相。感情被她恣意玩弄,他蒙在爱情的鼓里犹自不觉,他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明月,明月,你竟敢如此欺我骗我!随着她的身影渐近,面貌越来越清晰,恨怒都变的淡了,心像被活金生生镂了一个洞,痛的无法呼吸,以至于认出她这么久,竟一直没意识到该生起阻止这一切的意念。竟是麻木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意识过来该做什么时,他已知晚了。他侧目看章武帝,那个先前还只是对她很是惊艳的章武帝,在看清她的相貌后,身体明显一阵颤动,以至于站立不稳,手扶住了石拱桥的栏杆才得以稳住跄踉的身体。章武帝俊朗的面容呈一种雕铜色,那是剧震的颜色。见到她,章武帝的身体竟然会生起这样剧烈地震动。章武帝并非贪色之人,先前即便惊艳,也只是纯粹出于对美好事物的赏心悦目,过后就会抛之脑后,将她忘的一干二净,可他知道,章武帝的这反应代表着什么。

金屋藏娇,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天天面对她,见惯了她的美貌,尤物般的身体,他都忘了她有多么地美,对于男人有多么大地的杀伤力。甚至还少根筋地带她进宫,让章武帝看到她,他真是疏忽。他是真的、真的忘记了她的美貌,所以、所以留着臣相夫人的位置虚位以待,让章武帝为他和她赐婚,和她在一起,与她的美貌无关。就如同一个英俊的丈夫数十年如一日地爱着自己的丑陋妻子,丈夫看不到妻子的丑陋,他也看不到她的美貌。可是他看不到,并不代表别人看不到。譬如石拱桥上抽气的臣僚,亦譬如对美色淡然的章武帝也被她成功地蛊惑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章武帝震惊的俊颜上慢慢浮现出一种狂喜,那是宝物失而复得的狂喜,他也有过,他也经历过,死人谷绝处逢生,不仅意外找到了他家的宝藏,还生还了,再见到了她,再拥有了她,甚至她还‘因为感动,本就一直欣赏他的她再无法阻挡对他的情意’——虽然现在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在当时,他确实是生起了和此刻的章武帝一样的宝物失而复得的狂喜。从死人谷活着回来,不赶紧医治身上伤势,倒是迫不及待地先去他钵可汗居住的行馆接了她回来……

看着章武帝脸上从先前到现在,一系列奇异的表情,他顿有所悟,疑窦如醍醐灌顶豁然明朗。

嚯,时间间隔的太久,她又被他彻彻底底地占有——至少身体上是这样的。他都忘记了,她曾经有那么一位情人。

章武帝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曾被保定帝派人追杀过。太子殿下重伤逃亡之下,却半途失踪。那次她赴往云州,替兄行商,恰巧从那条路上经过。还为此事与窦建魁起了纷争,幸好他赶来为她送行时从中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