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郡主的邪恶夫君
1807700000090

第90章

我望着南宫绝,“你是覆亡汝阳王府的帮凶,难辞其咎,做以补偿本该如此;汝阳王府更对你有养育之恩,只要稍有良知的人,都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让佑儿回归家族,你难道不应该吗?而我自在地活在臣相府?请问臣相大人,我为王府郡主,这一生本就该自在安乐。若不是你,我会活的那么屈辱吗?自在地活在我的家中,本就该如此。你扪心自问,这是你为我做的吗?”

“趺苏不仅没为我做什么,还让我两百多亲人与我阴阳两隔。”我往花荫踱步,冉冉说道:“你不仅没为我做什么,还给了我作为一个女子,毕生最大的屈辱。”

我慢慢转过身来,面朝于他:“你们,凭藉什么,可以如此质问我呢?”

一切如昔,我本该如此生活。他们将我的人生轨道弯折,末了又拉直,然后理所当然地等待我感恩戴德。他们只看的见他们拉直我的人生轨道,将我从痛苦中挽救出来的‘丰功伟绩’,看不见我的人生轨道原为他们弯折,他们亲手将我推下的地狱;只看的到我的人生轨道直了,舜华颜色名利声誉依旧,看不见弯折又拉直的过程中,鳞伤遍体鲜血淋漓的疼痛。

那些疼痛日日夜夜噬没着我,哪怕今昔伤疤结痂。我兀自坐于床边****血腥味犹存疤痕遍布的过去,拍着佑儿身上丝被,轻哄他入睡。这是三哥的孩子,是云家唯一的后人,小小的一个人儿,却凝聚了我所有的冀望。

“姑姑肚子里真有一个孩子吗?”我望着佑儿,他看着我的目光那样清澈,我便连撒谎的话都说不出,佑儿已又道:“姑姑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以后还会要我吗?”

“会的!”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个人真是姑姑肚子里孩子的爹爹吗?”

我本能地张口作答,话还未出口,人已愕住。

佑儿望着我的神色,“姑姑好像不喜欢那个人?”

佑儿终于入睡,我逃也似地出了屋子,在屋子外面,始才能大口喘气,背贴着墙滑坐泥金地板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南宫绝带给我的孩子,哪怕与两岁的佑儿谈及,也教我无地自容,只剩无穷无尽的羞窘难堪。谁不是带着蝴蝶褪茧珍珠孕蚌那样的慈母光辉小心翼翼呵护腹中胎儿,有谁做母亲似我?

身边散漾着熟悉的体温和气息,惊惶地侧头去看,月色下南宫绝一袭白衣赫然站于我身侧。看他那样子,已然到来多时,佑儿之于他和孩子的问话,我之于腹中孩子的难堪,逃也似地出来放泄情绪,不期身边的人是他,惊惶侧头,先前情绪未来得及掩饰,脸上的难堪之色分明。孕育着他的孩子,无异于孕育着屈辱,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情绪竟也不波动分毫,月色下他的脸色依旧那样静美。

“我想了想今天在兰析院你说的话。”

他在我身边坐下,望着前方荷塘,“说的……对。”他侧头望我。皎洁月光洒照在他的脸上,将他原本因习武有些褐色的脸庞也映衬的皎洁,又在皎洁中渐泛起火莲样的红晕。不是羞愧,是不好意思的颜色。想来这句话令他很是难以启齿了。见我并不承情,对他好不容易开口,很是难以启齿的话没有反应,他微有怔结,眸中柔柔波光罩着我和我腹部,怔结再起,显然是因方才所见,对于孕育他的孩子,我那样屈辱难堪了。

翌日晨起,为佑儿穿衣时我说道:“可以让云坤回归了。另外着云坤组织暗卫,暗中护卫佑儿安全。以前佑儿走路走不稳当,不用担心他能离了人哪去。而今他能到处走动了,身边即便不离人,也怕恍眼间他不见了。就像昨儿他一个人过去了兰析院。”我停下手中动作,看着佑儿道:“我是万不能让他有个什么闪失的。”

春微笑道:“奴婢这就过去齐王府。”

我点头。由春去齐王府自然好,夏镇日在房中睡觉,平阳是日日亲自煲汤送羹伺候着的,可夏最多也只对平阳的举动诚惶诚恐,是一字不提回去成朔将军府的事的。并不打算急着来的平阳这不也有些百筹莫展了,约我出城踏青。游览山水,也斟酌她小姑子的事。春因为寄情成朔,与平阳相处难免尴尬,由她去齐王府自然再好不过。

为佑儿穿好衣服,又一起用过了早膳,便牵了佑儿,由秋冬陪着出府游乐。荣亲王府的马车,是一大早就停在臣相府大门口的。因为是出臣相府,无可避免经过正厅,便意外地见到了由趺苏直辖的御林军进驻臣相府。趺苏更是坐于臣相府正厅的主位喝茶,我行到正厅厅外驻步时他正道:“母后甍逝,太皇太后亦是沉屙日重,两宫太后都主月,钦天监夜观天象是臣相大人居住的地方有什么物什冲月了,朕也是为恁些奏事闹心的很。”

趺苏隔着茶雾望着南宫绝,咬字道:“臣相大人,得罪了!”

南宫绝坐于侧座,手托茶盏,还以一笑,“既是微臣居处的物什冲撞了两宫太后,皇上尽管搜查便是。”

趺苏看向林烁,“给朕搜!”

林烁领命,“是!”

林烁愣了愣,抬头望趺苏道:“是搜整个臣相府,还是只臣相大人居住的兰析院?”

胡公公莞尔一笑,“林统领糊涂了,日前皇上已还原臣相府为汝阳王府。”

林烁颜色大变,侧跪请罪道:“臣知罪!”

趺苏也不怪咎,提点林烁的声音亦是听不出一丝情绪:“臣相大人的兰析院。——汝阳王府的其他苑子,都不许擅闯!”

林烁领命,“是!”

林烁奉旨办差,转身出来正厅时,抬头便见到驻步于正厅厅外的我。顺着林烁的目光,趺苏南宫绝亦是看到了我。

趺苏要搜南宫绝的兰析院?

我不自禁笑了笑,犹记得南宫绝年前回祖籍南阳祭奠先祖并寻访南宫世家的宝藏,趺苏令人尾随。之于那张藏宝图,今昔趺苏大约也闻到了风声。南宫绝居处的物什冲了两宫太后怕是藉的幌子,搜那张藏宝图才是真。

我微抬手,低眼看了看我的纱袖,那日进宫自荐枕席,知章武帝是趺苏,是覆亡汝阳王府背后主谋,我自是没将南宫世家的藏宝图,南宫世家谋反证据确凿,可致南宫绝于死地的藏宝图献与趺苏。至今,那张藏宝图还在我衣袖里。

我晓得趺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藉此搜藏宝图上,南宫绝身陷其中又如何不晓得。南宫绝蕴一抹笑,吟吟看向我。那张他一直随身携带的藏宝图不在他身边那么久,他岂会没察觉,又岂会想不到是在我这里。看一眼我微抬起的衣袖,他的目光复又回到我脸上,眉目间是饶有兴致的笑意。他在赌,赌我不会将袖中的藏宝图交于趺苏。

而他赌赢了,我确实不会将藏宝图交与趺苏。

与南宫绝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岂是日渐泾渭分明的趺苏能比得的。与南宫绝眼神一交汇,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晓得他在想什么。之间的互动交流,趺苏到底看不出来。这一刻趺苏的心思目光也只在驻步正厅厅外的我身上。他无意识地站起身,然才要往我处而来,我微抬起的手已放下,将佑儿的小手牵住,柔柔道:“佑儿,来。”对佑儿的温柔,就好比对趺苏的冷漠无视,不去瞧他的僵滞,我牵着佑儿,从正厅厅外经过。这一次,再没驻步,一径沿着宽阔道路,往臣相府大门口走去,只留了趺苏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京师风景如画,自小生长的地方,不日便要离开了,或许永生不再踏足,今日踏青游乐自然更见留恋踟躇。平阳却意不在山高水远,比我这人生失意之人更加心思深重。问过我离开的事筹划的怎样了,便为她小姑子紧锁眉头起来,“我从小哪做过这些?给父王母妃也不曾烧过一盏茶。成朔……没嫁过去,自然也没有尽为人妻室之道。倒是……”平阳噗地一口笑道:“小姑先让我伺候了。”

我觑着她笑道:“明明想着夫婿,伺候起小姑来心里甜,偏跟我说委屈的话。”我佯作生气道:“尽拣自己的那些欢心事来招惹我。”

平阳终于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望着我道:“人生大事上,今后有什么打算?”

平阳所指的人生大事自然是我的婚姻了,悲苦不自禁流露了出来:“遇到他们,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气氛因我的话也变得悲苦,我强自笑道:“你好好珍惜你的幸福吧,嫁人生子,女人最圆满的事,之于我,是不可能了。我的人生,已经因他们而支离破碎了。”

如我,如我身边关心我的所有人,南宫绝这人,平阳是提都懒得去提的,“皇上呢?你终究是对他有感情的。”平阳望住我,说着趺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