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迌皇依旧冷霜待她,黑眸中看着她的身影没有一丝变化。
欧阳也尾随下车,见他们两人不言不语相互对视时也只能轻笑出声,希望局面别这般僵硬。
“该不是在等我吧?”欧阳玩笑说着,随之向着水迌皇走去。
“她的伤怎么样?”水迌皇低声问着,眸光落在不羁笑着的欧阳身上。
“还没!”对上他瞬间冷下的眸光,欧阳玩笑的话便以卡在了喉间,笑意僵硬,不得不认真回道:“已经差不多了!”你小子这次下手也太重了,这句话也就未能说出。
没办法,虽然欧阳知道景辰绝不会对他下狠手,可是对着这小子的冷眸也不由心生颤意,也许这便是与生俱来的帝皇之气吧!
颇为无奈的稍稍摇首,欧阳含笑转身,却对上了子离的清眸,笑,在一瞬间僵在了脸上。今日将她送进宫后,即使见面,怕也是医与被医的关系了吧!
想到这里,欧阳的心竟然不受控制的紧了一下,若是真会如此,那么彼此间还是不要再见的好,起码她不会受伤。
然而,欧阳沉思凝视子离的片刻还是让身边不动神色的景辰发现了,面对他们的无言相对、眼眸流转,冷漠的帝皇便不再冷然了。
“从今日起你只是朕的侍婢!”他要她知道,如今她的身份只是低下、低贱的宫婢,纵然一身傲骨也必须臣服在他的脚下,一旦他找到幕后反乱的主脑,她便再无一丝价值!
子离淡然看着他,不像欧阳此刻的震惊,不像他想象中的愤怒,她只是稍稍躬身,无言的接受了这样的要求。
宫婢?呵,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屈服吗?身份与地位她从未放在眼里过,即便是昔日的宰相千金之位,她都不曾觉得荣耀,又何况是今日的宫婢之职呢?
她的淡定,让他恼,却不能表露出来!水迌皇紧攥着身后的双掌,克制胸口不断泛起的怒火。
“景辰!”欧阳沉声唤着,脚步上前。
“哼!”冷冷嗤鼻,水迌皇拂袖转身向大殿走去。
“皇上、皇上……齐王进宫了!”一路跑来的小太监一脸急色唤着,启口的嗓音带着颤音。
闻言,水迌皇和欧阳顿时止步,剑眉隆起看着台阶下的小太监,面色阴沉得骇人!
闻言,水迌皇和欧阳顿时止步,剑眉隆起看着台阶下的小太监,面色阴沉得骇人!
“景辰!”欧阳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此刻冷然不语的水迌皇,双眉随着刚才小太监的通报也微蹙着。
“先将她带回幽兰阁!”水迌皇冷冷抛下一句便迈步走下了台阶,即使与子离擦身而过时也未再抬眼看她一眼。
“景辰!”欧阳神情严肃,不由高呼出声,看着景辰步伐未顿直朝冥泽殿走去,心已是不安起来。如今他们兄弟再次相聚,不知又会是一番何样景象?
站在原地的子离并不关心那喜怒无常的帝皇,如今她的身份只是卑微的宫婢,更是没有资格来管别人的事,严格说来,她更是不会将心放在那个冷森男人身上。子离稍稍睨了一眼远走的帝皇后又将视线看着一脸不安的欧阳,挪动步莲走去:“是否现在该回幽兰阁?”
“你先过去,我要去一趟冥泽殿!”欧阳还是不放心景辰,想到刚才他冷脸离去时的模样心就无法平静。他未等子离有所反应便疾步向着不远处的帝皇追去。
独留原地的子离淡然看着一一离开的两人,直到他们走远不见才木然转身往幽兰阁走去。从宫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已是想开了,虽然她不会等着让那帝皇随意‘宰割’,却也不会断然忤逆他。做这样的决定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如今下落不明的浩轩,身处深宫中的她此刻只能等,等着一个可以逃离这里的机会。
心中有了整盘机会后,子离的心也豁然开朗了许多,可另一面,水迌皇与欧阳来到冥泽殿时,所谓的齐王已是在殿中稍等片刻了。
满朝文武见水迌皇出现在大殿门口,未等他踏进大殿,众臣纷纷转身叩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水迌皇冷淡启口,犀利眼眸直逼高处的龙位,而眼眸未转看着他的齐王,嘴角则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看着眼前时隔八年未见的皇兄并没有一丝重逢之喜,更没有一丝畏惧帝王之意。
别样的眸光流转在他们两人之间,一个是高高再上的一国之君,统筹天下的霸主,一个则是封土百里的高贵王爷,佣兵不少。两人今日对势无非是龙虎相争,八年前的那一幕好似即将再次重演,只是今日的齐王定不再是当年的八皇子,养兵蓄锐足足八年,如今未等天子传召便私自返回皇城,该是已经做好了反击之策,否则以他的一贯处事作风定不会如此莽撞。
看着一如往昔的睿智齐王,大殿百官大气不敢深喘,全都懦懦低头等着当朝最有权利地位的两个男人先行启口,如今两雄对望,一人俊颜寒霜,满身严肃冷森;一人薄唇微扬,气质从容淡定,随着他们的片刻沉默,殿中气氛也越加的僵硬起来,却又无人敢上前打破这样的窒息沉闷。
“齐王未等朕下旨召见私自回城,该当何罪?”水迌皇冷声启口,嗓音平淡,犀利眼眸直视大殿之下身形挺直的齐王。
此刻他最好能说出个理由来,否则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深邃的冷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大殿之下的百臣无人能够猜测出他的心意,更是看不出他冷峻容颜上的神情。
而齐王听后却笑意加深,妖冶凤眼清澈如月,眼帘半弯,稍稍躬身低头,谦卑之势已是明显:“微臣此次回城未能得到皇上旨意实则该罚!”齐王沉声说着,丝毫不惧高位龙座上的帝皇戾色。
“如此说来,齐王是明知故犯了?”依旧森冷,此刻的冥泽殿好似千年雪山,给人只有刺骨的严寒。
“微臣此次擅自返回皇城另有一事启禀皇上,请皇上听完再罚微臣也不迟!”齐王神色不改,麒麟墨袍上的五爪麒麟身形逼真,好似这刺绣上的死物因身着它的主人有了生命一般,隐忍中不失霸气。
“说!”水迌皇冷眸微眯,颇有耐心的想要看看八年未见的他,羽翼是否已经丰满。
“皇上,微臣驻守番外八年,塞外战事早已平息,此事冒然回城只为亲自禀告皇上,沧澜国已经决定撤兵,并愿与我朝永世修好,下月初十沧澜国主会亲自前往我朝,以示两国情意长存!”齐王字字铿锵,话音刚落,一直沉静的大殿像是炸开了锅,一时间大家都纷纷低首议论起来。
“没想他竟有这番能耐?”
“是啊,今昔不同往昔啊!”
“看来这次不但不用受罚,反倒该赏了!”
“来者不善啊!”
“……”
百臣一人一言,发自喉间的话却已是可以让心静冷然的帝皇及神色淡定的齐王听得清楚。
他们的言论无非让齐王心中更为自得,如今他有沧澜国为筹码,而他——高坐在龙位的帝皇又能将他如何?
“齐王此话当真?”并未有一丝喜色,水迌皇依旧冷漠问着,深不见底的黑瞳内闪过的精光让人无法读懂。即使沧澜国今日不降,不出三年,沧澜国土定将归于他水迌皇朝的版图之下,既然如此他又何须喜形于色呢?相反,这样的消息只是危及他如今的地位、抬高他齐王的声望罢了。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齐王话锋依旧。
水迌皇眸光未变,嘴角亦是勾起一抹淡笑,看着眼下的齐王淡淡道:“齐王为两国战事立下此等功劳,该赏!”
“谢皇上!”齐王也不客气,躬腰俯首,垂下的眼睑遮去了眸中的鹰隼,笑意自唇边扬起。
从水迌皇进殿的那一刻欧阳便一直站与殿外静观大殿内的一切,如今齐王得到了沧澜国相助,看来这看似平静的皇城将不再安稳了!
欧阳未再停留于此,覆手与后向着幽兰阁方向走去,心情也顿时沉重起来,为了殿内的帝皇、也为了这天下百姓的安身!
欧阳一路沉思,恍恍惚惚回到了幽兰阁,眼下他必须将刚才冥泽殿中所听到的一切告知景岚,虽说这九王爷从不过问朝中之事,可齐王回朝这等大事还是要与他说一声,毕竟当年那场储君夺位之争,他付出的代价也颇为惨重。
回到幽兰阁后欧阳并未看见景岚,就连经常会去的兰心偏殿也没看见他的人影。一时间,更是将欧阳的心情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紧拧着一双逼人剑眉,平日的不羁玩略一扫而光,就连经常与他嬉闹的宫女见他沉着一张俊脸也都不敢随意靠近了。
“九王爷身在何处?”进进出出几趟都未看见景岚,欧阳沉声问着大殿内打扫的宫婢。
“王爷与言姑娘去了沁馨湖!”宫婢懦懦垂首,正眼都不敢瞧此刻的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