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们的母妃不同,可你还是我的皇兄,我们依然是兄弟!”景岚如此回他,也许所有皇室成员中只有他最心软,不过这样的他生于皇室也最吃亏,好在他有一个天生适合当皇者的皇兄一直护着他。
这一刻景然似是明白了景辰,若当年他不狠,死得就不光是自己,还有他同母所生的弟弟。
景然瞬间心头开阔,淡淡一笑眼眸扫过殿内所有的人,平静过后的嗓音醇厚干净,“今日一别,各位保重了!”只要他一踏出这座宫殿,那么从今日起这个世上便再无泷景然,也不会有沧澜公主,世间上只会多一对寻常夫妻!
“保重!”众人齐声出口,目送着昔日如虎的男人离开他们的视线步入暗夜。
宫门外,一辆普通的马车早已停留在了那里,车内坐着的亦是一位痴情女子!
“你可后悔今日自己的决定?”景然坐上马车,对着车内的沧澜公主淡淡一问,这也是最后一次问她。
“不会!”她说的肯定,眼眸有着水润,那是因为彼此可以在一起的喜悦之泪。
“好,那天涯海角为夫都带着你!”景然勾起唇角,他的一声为夫让沧澜公主眼里的泪没能忍住,更是欣喜的倾过身紧紧抱着他的劲腰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他的胸膛,不让他看见自己喜极而泣的模样。
“走吧!”景然抚了抚她的背柔声说着。
“嗯!”沧澜公主直起了腰身坐好,看着驾车的他脸上的泪痕犹新、笑犹在!
这一夜的天际下有些淡淡的伤在飘散,也有着丝丝的甜在弥漫,这一切都是因一个男人的成全而造就的,只是他圆了他们的梦,自己心中一直在追逐的梦上天是否又能成全他呢?
月高挂,景辰望着夜幕上空的那轮皎洁,心里在一遍一遍的轻喊着心中的她,而天际的那一方同样有着一人仰首望月,痴痴的凝望着……
“夜深了,还是回房吧!”一件轻薄的雪蚕披上了子离的肩头,轻柔的动作唤回了她游走远方的思绪。
子离缓缓转身,看着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男人莞尔一笑,浅浅的笑容犹如此刻吹上来的夜风,带着杏叶林的淡淡香味,拂上面容有着沁人的暖与舒适。
墨轩同样浅笑扬唇,眼里的柔只对她时才有。
“你的药吃了吗?”子离转身,随意的启口问着,却是让墨轩心里暖意融融。
“还没有!”今日他忙着处理门中事宜,直到现在才有片刻的功夫休息。
“你的药不能停的!”两人进了屋,子离倒了一杯水递给墨轩,示意他此刻就将未吃的药服下。
墨轩无声笑了笑,接过子离手中泛着热气的茶水,抿了一口将自己掌心已是准备好了的一起药服下。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墨轩服下药后便站了起来,其实他的事还未处理完,只是今日一天都未看见她着实有些想念,这才趁着眼下的这段时间来看看她。
“你也是!”子离淡淡回他,看着他面容上的倦意她知道这几****很忙也很累,可只要他一有时间他还是会来她这里,这样的男人如玉温润,不过……也只是对她一人才如此!
墨轩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她的厢房。
月色下,墨衣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之中,可敞开的房门还是让子离清楚的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伟岸欣长就如那个他一样!
思念如漩涡般来袭,让她在这方幽潭中沦陷着无法挣脱……
子离苦涩扬唇,垂下了眼帘盖住了眼中的脆弱,可她低垂下的螓首却让她看见了自己微凸的腹部,这是他们的孩子,就如他们之间的感情一般依然顽强的活着!
黑暗中,一双犀利明亮的双眼一直看着子离的房中,看着她嘴角没有收起的笑,看着她眼里依稀可见的闪烁而……
全然不知有人在看她,子离凝视了半晌后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缓步走到房门口将房门关上,不久房间内的隐隐灯光也熄灭了,可那人没有就此离去,等到天微亮时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站了一夜的大树底下。
春日的风时而轻柔时而微凉,可不管那一种都让人倍感舒适。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在小道响起,四方车顶上的明黄色流苏有着宫廷的气派,可马车的装饰又非皇宫惯有的奢华。路人与过往的马车经过时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心想着这又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在这时节出府踏青来了。然而,他们不知道这看似平凡不失精致的马车内坐着的人就是当今圣上!
“还有多久能到?”车内的景辰脸上毫无惬意,随着马车一路向南往北时外面的风景已是让人流连忘返,可独独无法吸引他的眼球。
“过了前处,大概还有两个时辰!”欧阳掀开车窗帘睨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浅声回着身旁不眠不休三日的帝皇。
“老头没来,东方夔门能让你进去吗?”景辰眼角余光瞟到了车外,一闪而过的绿绿树木让他心里涌上了几分熟悉的感觉,记得当年去山庄时一路上的风景便是如此,天气虽热却也到着几分凉爽,更是有着时浓时淡的桃花香气扑鼻而来。
“师傅将夔门令牌给了我,如今医治东方残的身体并不需师傅出手,想必他也不愿跟我们一同来!”
“……”景辰没有说话,倚着车内的软座向后靠去,望着车顶的眼眸熠熠闪亮。
“你若见到了她会如何?”欧阳侧过身突然沉声问着没有反应的景辰。
“带她走!”景辰很明确的给了他答案,可在他说出这三个字时也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让自己眼中的惶然被欧阳看见。
“……”
这一刻换成了欧阳不语,他只是看着闭眸的景辰,剑眉却道出了他心里的一丝担心。
马车平稳行驶着,顶端流苏晃晃悠悠转眼便已是两个时辰了。
夔门,坐落雾山之中,府院前处有着千株白花相绕,将里面本就无法看不清的那座似是宫殿般的夔门门院包围着,而这些看似清雅的白色花草便是东方夔门的璇玑乾坤阵了。
“令牌呢?”景辰望着前处,那里就住着他思念了一月多的女子,可眼前这样看似清美的花儿却阻隔了他来寻她的路。
“乾坤阵光有令牌还不够!”欧阳这么说着,袖中已是拿出了鬼医给他的药瓶,倒出了两颗褐色药丸自己服下了一颗,另一颗便递给了景辰。
“服下它,这些白色花是忘红尘,有着迷乱心智的药力!就算我们能靠令牌进去也绝不可能走到夔门大门!”欧阳解释着,待景辰咽下药丸后两人才步入了白色花丛中,藤蔓似的花比他们两人都要高出一个头,一旦进去了就无法看见前处的路,唯有靠着手中的令牌一点点探寻着方向!
乾坤阵中铃铃响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不管他们走了多远、多久,这样的声音依然清晰的在他们耳边响起,好似就在身边却找不到声源来自何处,也正因这样的响声让他们都未听到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们!
穿过层层繁密的忘红尘,景辰和欧阳靠着手中的夔门令走出了璇玑乾坤阵,而身后一路跟着他们的人也都如愿进入了夔门。
全然不知身后有人的欧阳与景辰站与夔门门口,外面守着的几名黑衣将他们拦了下来,见欧阳手中有令牌才疑惑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语气冷冷说道:“你们稍等片刻!”男人说着便转身进入了门苑内去通报他们的门主有人求见,只是这样的稍等片刻一等竟是两个时辰,想他一代帝皇何时等过人?更是这么不被放在眼里的一等数个时辰?
欧阳以为他会发火的,可望向景辰时他却是极为有耐心的沉默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盯着关闭的大门。而这一眼欧阳知道他为了子离什么都愿意,即使放下皇室身份不被人放在眼里,只要他能见到她,他什么都愿意。
两人都沉默着,等待着,那扇隔绝他与子离之间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那一刻景辰的眼里有着夺目的光亮闪过,那是一种期待许久、希望终于来临的璀璨光芒。
一瞬即逝过后他依然是外表冷漠的强大男人,景辰不动声色,看着进去许久后才出来的那名黑衣等着他启口的话语。
“门主有请!”黑衣的口气稍稍好了些,打开大门单手摊开示意请他们进去。
欧阳和景辰仍是无言,点点头后步入了看守甚严的夔门门苑。
早就听说江湖夔门是富可敌国的暗门组织,如今一踏入夔门门苑才知此话不假。
一路走来地上铺就着上等红色锦缎,一旁的墙壁更是由雪白玉石砌成,就连摆放在庭院中的桌椅也是南山紫木,屋里屋外的入口处全都垂挂着绛红色雪纱,好似传言中的夔门门主独爱如血颜色,只是这样的布置也只有墨轩一人知道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