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哈哈!”
他失声笑起来,嗓音如同暗夜的悲泣。
“我要怎么恨你?我能恨吗?能高兴吗?言子离,你还有没有心?”含着悲伤的笑问着她,在她面前他甘愿放下自己的骄傲与尊严,更是不在乎如今所有人看他的狼狈模样,他只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心,还会不会痛?
子离不语,更是瞥首不看他此刻的模样。即使她真的无心,即使她有心却硬如磐石,可是面对此刻的他,她的心仍会有触动。
“你说啊!”他吼,无法抑制的对她吼着。
“我的心不属于你。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她压下心中泛起的涟漪,重新回首正视他,目光冷淡。
看着她恢复以往的冷漠神情,端木淳哑然了,她的那双眼睛已是告诉了他,她从未对自己有一丝情意存在过,哪怕他甘愿为她放弃一切,抛开不顾一切,可是她依旧如眼前这般无情!
一直钳制在她细肩的厚实大掌渐渐松开,看着她眼睛的黑眸亦是缓缓垂下,他站起身来无声浅笑,远远看去,他挺拔伟岸的身形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好似他受不住眼下的凉风吹袭一般。
端王爷看着自己的爱子如此模样,眉宇深拧,痛在心间。
“行刑!”尹文修见荣亲王起身,心想他们要说的话已经讲完,遂高呼下令。
命令一下,围观人群一阵骚动,而依旧站在斩首台上的端木淳像是回魂一样开始瞪大瞳眸咆哮道:“不准,我不准她死!”
“拉住他!”看着自己儿子像是徒然发疯一般阻止监斩台上的人行刑,端王爷惊恐出声,自己也急忙向斩首台赶去。
端王爷本是武将出身,身怀一身好武艺,片刻后他倾身跃上斩首台用力拉着端木淳震声吼道:“你疯了!皇上就在下面,你是不是想死?”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准她死,不准!”端木淳完全不顾端王爷的急切与担忧,眼下他只在意眼前跪地的冷情女人。
子离仰首看着他,一向冷若冰霜的面容也有着明显的变化,嘈杂声一阵阵在四周响起,却比上她无波的低语。
“端木淳,你过来!”她轻语启口却奇迹般的阻止了他狂燥的情绪。一直奋力挣扎众人钳制的端木淳渐渐平静了下来。
“淳儿!”端王爷沉着一张国字脸忧心唤着他,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侧首睨了子离一眼,心中滋味复杂。
全身僵硬紧绷的端木淳用力一怔,挣脱了众人未再用力钳制他身体的手,他目光哀伤看着子离,缓缓向她走去。他重新蹲下平视她,看着她的脸,手中的拳紧紧握着。
“靠近些!”子离依旧轻声说着。
他如她所愿向她靠近,俊容逐渐在她眼前扩大。
不曾想他会对自己如此情深,不曾想自己伤他如此重他却依旧痴情不悔。
子离淡淡扬起唇瓣,暖暖的,让人心生温暖。
她微倾身体在他耳际低声道:“帮我找到浩轩、保护他,让他变强!”随后,她又挺直身体,淡然道:“这份恩情,我下辈子还你!”
如今生死之际,她仍是这般从容淡定,她,当真无情无爱吗?若是,为何她还要担心那同母异父的弟弟?
“子离……”他低哑唤着,想要触碰她面容的手却只能无力的垂在身侧。
“走吧!若是可以,请将我尸体带回百蝶谷,我想与我爹爹葬在一起!”她淡淡说着自己最后的愿望,一直冷漠如她,却在提到她爹爹时眼中腾升起了水雾,只是,她依旧忍着,对他最后笑着。
含笑而言的容颜让他心碎,他只能压抑心中的痛及不舍起身,转身吸气道:“若真有下辈子,我要你的心!”
“好!”她轻语答应,一字挤出,端木淳哭了。水迌皇城最为年轻的将军,宁愿流血不流泪的他今日却因她的一字流下了男儿泪。
端木淳紧攥着双拳缓缓走下斩首台,端王爷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能紧跟其后担忧唤着,可是他却置若罔闻,面色沉冷。
端木淳迈着沉重的步子渐渐远离她,他知道自己身后有双眼睛在看着他,那是自己心仪女子的清眸,那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看自己了。
言子离,你一定要记住今生你欠我的,来生,只有将心还给我!
他心中自语,身形未顿走下忠烈台向着人群走去,此时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海竟自觉的为他让开了一条道,众人都害怕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气焰,眼下任谁也不敢阻挡他离开的路。
另一方,监斩台上的尹文修见端木淳逐渐远离斩首台,就连端王爷也尾随而去,心中长舒一口气后官威顿显,再次高吼道:“时辰到,行刑!”
浑亮的嗓音刚落,斩首上言府三十六人全都睁大眼睛看着前处,一派视死如归的神情等待死亡的来临。而前处,背对着他们的端木淳亦是在这一刻止步向前,一直拧紧的心头狠狠震痛了一下,他不断告诉自己别回头、别看她,可是心却无法真正做到。与此同时人群变得躁动起来,大多数人纷纷涌上前去想要看得仔细,还一些人因为害怕看见那鲜血淋淋的场面不由眯起眼睛却仍是忍不住看去。
刑场外的一切动响全都让竹帘内的帝王看得一清二楚,他看着人潮涌动变得混乱的场面嘴角勾起邪恶的笑,一直匿身与暗中的眸子闪烁光芒,他极有耐心的等着接下来自己会看到的场面,一手抵着光洁下颚神情懒散,一手则在自己翘起的大腿上打着轻快的拍子,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尹文修命令一下,斩首台上的行刑大汉举起手中大刀,利落的向着子离他们的颈项砍去,那一瞬间言震海徒然放声高呼道:“万里江山只属主上一人!”语落,刀光落下,漫天箭羽亦是从凌空射来,手持大刀的行刑的大汉全都一箭穿心直直倒地出发出闷响,落地而响的刀声脆亮刺耳,眨眼间刀风拂过,三十六人都毫发无损。
一时间场内场外变得混乱不堪,百姓尖叫声漫天响起,看守侍卫全是一脸紧张的拔刀相向,满身戒备。
尹文修见状,瘦长的身体急忙挡在竹帘前,惊恐高呼道:“护驾、护驾……”
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刺客全都手持长弓站立忠烈台两旁的屋檐上,黑布蒙脸遮掩了他们的真实面目,数十人中最为惹眼的唯有那名身着紫色长衫,面带修罗面具的男子了。
男人身形欣长,背脊挺拔,远远看去,他像极了来自地狱的修罗,银色面具上的脸谱笑意张扬邪气,更添了他的几许神秘与诡异。
男人笔直站在屋顶看着眼下的斩首台,缓缓抬起右手指着刑场中央,好似在下着无声命令,同时,所有黑衣一涌而下向着斩首台上的三十六人飞跃而来,一路上鲜血横飞,尸身遍地,挡他们者,死!
被人群堵在最中心的端木淳眼见发生这样的情况想要折返回去救子离,却被端王爷及时看出了心思。端王爷动作敏捷侧身抓着他的手臂怒斥道:“你干什么去?”
“我要救她!”这一刻他已是不管自己刚才答应了她什么,眼下他只想回头将子离从那片混乱中救出来,然后带她远走高飞。
“混小子,跟我回去!”端王爷恼急,抓着他手臂的力道更紧。既然他这么说了,作为父亲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以身犯险。
“父王!”他吼着,满腔的怒火向着端王爷发泄道。
“跟我回去!”端王爷自是不理会他的恼怒,硬是拉着端木淳向人海外拽去。
“若是她死,我也不会独活!你想看着我死吗?”端木淳挣扎怒吼,对着端王爷狠下话语却透着自己的决心。他说过,今生非她不娶,若是今日这样的局面自己还选择一走了之,那他还配说这样的话吗?
端王爷愕然,更是痛心疾首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没担当的话。一时的恍惚竟让他挣脱了钳制,一获自由的端木淳立马向回走,他想要快些挤出人群赶到斩首台上为她挡去眼前的混乱厮杀。可是天不从人愿,他还未走出几步,端王爷已是及时回神快速迈步追去,冷不防的在他后劲用力劈下,顿时,他的身体软了下来,最后他所看见的只是那张牵扯他心扉的绝美容颜在那高高的斩首台上处变不惊,依旧是冷漠的看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心在这一刻呼唤着她的名字——言子离!
端木淳并未如愿赶到斩首台上,更是没能将她完好救出,那里是一片血雨腥风,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快速逝去,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她的眼,却无法惊起她内心的恐慌。
那些黑衣死士全都竭尽全力救他们,即使涌上来的侍卫多了很多,可是他们依旧将他们三十六人围在里面,保护他们每一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