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景辰赶来二话没说便蹲下了身子帮司徒琼点穴止血,并用自己身上的大氅紧抱着渐渐晕厥的她站了起来,快速睨了一眼嘴角同样有着鲜血的子离转身向后走。
“你就那么在意她?”子离含着血问着背对着自己的景辰。其实她已是知道了答案,从他那一眼中她就知道了答案,只是她不死心……不死心的想要听他亲自说出来。
捏在掌心的发簪被她紧紧握着,簪尖依旧在滴着属于司徒琼的心口上的血,可是……如今她的心也在流血啊,为何这个男人就是看不见?
景辰因子离出口的话语身形一顿,剑眉早已拧紧,沉冷下来的脸是说不出的恐怖,一双深邃幽冷的黑眸垂下看着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女子,心里的矛盾滋味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了解。
“皇上……救我……”司徒琼气若游丝的唤着景辰,染血的手缓缓抬起想要抓住眼前的这根救命稻草,更是想要博得景辰更多的怜爱与心疼。
“朕不会让你有事。”他在司徒琼说出求救时这么说着,可就是这一句简单的话让子离一直忍着剧痛的身体摇了摇,就连手中紧握的簪子也无声坠入了雪地。
这就是他对她说的爱啊,可这样的爱情却抵不过别的女人一句可怜的话语,更是看不见她同样也是伤痕累累……
子离强扯着嘴角笑了,看着景辰抱着司徒琼离开时眼里的泪瞬间落下。
她终于明白,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幸福,可自己永远不是他的唯一,永远是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而这样被分裂开来的爱已然不是爱了。
她终于明白了,可却是明白的那么晚,在自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时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如此……她还真是愚蠢的可怜。
子离忍不住心里对自己的讥笑,那一声声带着血溺出口的清冷笑声让她在此刻显得的是那么的无助与可悲。她口里不断溺出的鲜血滴落在雪白的地上,为这苍白的颜色增染了绚丽的颜色,而她眼中不止不住落下的泪同样滴下,将那冰冷松软的雪慢慢化开。
子离淡漠的看着前处,眼神空洞的可怕。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如今这座皇宫她已是不知道自己能再去哪里了,好像哪里都不会属于她!
何去何从……她的归属又在哪?她不断在自己的心里问着,可是没有人会来告诉她,就连那呼呼吹响的冷风声好似也在那一刻彻底的从她耳中消失了一般。她听不见世间上的任何声音,就连自己的心跳声她也听不见了,好像此刻的她已是没有了心,因为一直折磨她的心痛她也感觉不到了。
子离缓步走着,在路径那里时她抬首看了一眼,麻木的神情拖着麻木的身体走了进去……
琼花殿
景辰抱着受伤严重的司徒琼回了她的寝宫,喧来了宫里所有的太医为她诊治疗伤,一时间清冷了多日的寝殿热闹了很多。
大家都在仔细为司徒琼诊治着,宫婢们也是齐齐站立一排等着吩咐,一直冷沉着俊颜的景辰在交代了一切后却离开了那里。他疾步跑回了蕃息园,那里能看见的只有一滩血和他送出的带血发簪,他想要看见的人已是不在了。
心里的那阵恐慌让他的心急遽收缩着,这样的害怕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看不见子离时不规律的心跳让他心慌不已。
他快速折回了幽兰阁,可那些宫婢都说没有看见子离回来,随之他又去了苑后的高架桥,他以为她会在那里的,可是那座凉亭也是空空如也没有她的踪影。
景辰不知道她还会去哪?每一次她受了伤、心里不高兴时她都会来这座凉亭,可是今日她却不在。他害怕她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他害怕自己会就此彻底的失去她。
他在皇宫找着,从幽兰阁赶去伏月殿的路上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她可能会去。当他赶到时,子离果然在那里。
水雾缭绕的地方子离穿着一身雪白中衣浸泡在温泉池里紧闭着眼眸,袅袅的水雾透着朦胧,四方池口的八个泉眼在泊泊的吐出温热的泉水,安静的地方只有一种声音。
景辰走了进来,看见自己一直担心的女子正安静的坐在池里,一直紧张乱跳的心才得以稍稍的平复下来。
他走近子离安静的呆在她的身边,可是子离一直闭着眼睛都没有睁开看他一眼,直到两个时辰后静坐池中的子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潮湿的中衣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躯站出了水面。
她看都没有看身边的景辰一眼,好似在这个地方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如今在她的眼里看不见别人,更是不愿看见他。
擦身而过时景辰拉出了她的手腕,他不喜欢她无视自己的存在,不喜欢她以沉默的方式来对待他。
“放开!”她轻声说着,嗓音无力低沉,眼睑眨都未眨,依旧是没有看他。
“你不高兴大可说出来,别用这样的口气和朕说话!”景辰低吼着,他受不了她这般对他,明明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在她的眼里他竟是看不见自己的身影。这样的无动于衷让他的心紧紧拧着,这样的窒息与不安让他难受。
“放开!”她又淡淡说了一遍,声线与刚才一样毫无改变。
景辰恼了,他用力掰过子离的身体攫住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微眯的眼里有着纠结,看着她他的心都会痛。
“为什么要伤她,为何你要三番四次的伤她?”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这么做?
景辰隐忍着问着,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这冷清女子三番四次的目露凶光杀意不掩的全都展露人前!
子离看着他的薄唇,那菲薄的唇张合着,却是在问她为何要伤人?
她神色平静依旧,清浅的嗓音听不出一丝起伏,“皇上来是为了治我的罪吗?这一次你是要将我仗毙……还是要让我凌迟?”
“该死!”景辰低咒出声,一手紧扣她穿着潮湿衣裳的细腰,力道之大恨不得能将她勒得窒息好让她能有些反映。
景辰双眸有怒,对着子离扬声吼道:“告诉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我要她死,要她为凝霜陪葬。我这么说你会满意吗?”她问得很轻,即使说出他想要知道,她的话语也还是平静的让人不悦。
“凝霜是谁?”景辰接着问。
“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婢。”
“你为了一个宫婢竟要杀她?言子离,你是不是疯了?”景辰不敢置信平日冷漠没有多余表情的女子竟然会如此。
“宫婢就该死吗?宫婢就不是人吗?那我呢?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子离连连问着他,清眸里清亮一片,如今不管是什么样的话语她都是这般的淡然,即使在说到自己时也是淡淡的好似在说着别人一般。
“你是朕的女人!”他说的肯定,灼亮的眼紧盯着她,从进入温泉屋到此刻他知道她已不是前几日那温柔的女子了,一连几日的幸福也许在她转变时已是在悄悄不见了。
子离看着他,他的回答让她想笑,只是,她没有。
她推开了他身,挣扎出他钳制自己身体的臂膀,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在你眼里我和凝霜一样只不过是身份低下的宫婢,你的女人只会是那些高贵的忠臣之女、将门之后!她们的死活才是你看重的,只有她们才是你的女人,而我……永远都不会。”她说着,平静无波的话语却在景辰的心里砸出了层层的涟漪来。她的那声‘永远不会’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今日的场景宛如那日睡莲池畔,她也是说自己今生永远不会踏入他皇室之门,那一声铿锵有力、含泪而说的‘天诛地灭’就似一把利剑直插在他的心头。那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她说出的那句话,可是今日的他知道。因为他爱她,他不能接受她断然决绝的说出永远不会与他有瓜葛的话语,这样的话会让他的心承受不了。
他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可是子离却是向后退了一步不让他再触碰自己,一瞬间景辰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你是否已经后悔成为朕的女人?”他垂下手收紧掌心看着她问着,眼里的阴霾浓郁的压人气息。
“我后悔为何要认识你!你我之间是不该相识的!”她说得平静,早在八年前她就不该接受他的帮助让他陪着自己在雨中寻找夜华珠,不该贪恋他掌心传来的温暖,更是不该答应他等他五年。若是没有以上的那些,也许如今的她就会像平常女子一样,在十六岁那年因媒妁之言嫁与别的男子,即使没有感情至少也不会如此的痛苦。
她的回答轻描淡写,却是如雷响彻在他心头,震得他身体都有些站不稳。
这个女人总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用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来伤他,而他也总是会如此的在意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