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玉错
1808000000313

第313章

红喙忙摇头道:“不好不好,如此一来,每次我们都得费神替公主收东西。别说我们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便是有,也是公主赏的。而且公主连皇上和太上皇的赏赐都不在意,这会儿还要费神收我们的东西,还得我们点收,费劲儿的很。”

“那你说该怎么样?要不……”双思看着黛玉,想了一下,笑道,“既然不给最好的送彩头,而且大概也就是公主做得最好;就罚那做的不好的,不论怎么个惩罚法,总要有个意思,公主说好不好?假如是悠然姐姐做的最不好,就罚她给大家吹笛子;或者也可以罚陆儿给大家唱戏。他最近才学了几支好曲儿,和咱们以前听的都不大一样,大家很该将他比下去,让他好好给大家露一手。”

“还不一定谁输呢。”陆儿刚将一盘才送来的热蟹给大家分下去,一边儿将盘子还给外头的,一边儿不服气的应道,“虽说我做的并不好,但公主说过,作诗有时候要靠灵感,若是有了灵感,没准儿就会做出好诗来。就像有个蹩脚的诗人,一辈子就作了一句好诗,‘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眼看二人又要扛上了,陈公公忙笑道:“有这斗嘴的功夫,还不如多想两句好诗。”

黛玉则看着齐文笑道:“你才做什么去了,半天不见你。”

齐文咧嘴摇头笑道:“宋公公和我说了几句话,并没做别的。好姑娘,我的诗也不能和姑娘比,不如一会儿给姑娘舞一回剑吧?爷一直想跟我学,若是还有兴趣,明儿我就给爷教,如何?”眼里一丝忧郁,那么明显。

黛玉一愣,呆呆的看着他,似乎……陆儿的话不假,或者陈公公的话也不错。是都中催着齐文快回去,可他怎么都舍不得。最近几日,他似乎愈发长大的快,犹如春日里的新叶,一日一个样子。三日不见,便是另一个样子。但唯一不改的,就是他一直都叫黛玉“好姑娘”,执着的坚持着,似乎最后的稻草。

看着二人的情形,还有才刚陆儿一句话,佛爷忽然笑道:“众位总是抬举我,其实也未必像众位说得那么好,但今儿也不怕献丑,念出来大家取笑。”因念道:

一轮红日当头照

半池残荷风中摇

览胜何须高千仞

此山足比群楼高

黛玉正惊奇,忽然听得此诗,和齐文都是一震。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瞬时袭遍全身。这诗,怎么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重阳登高之意有了,览远香园胜景的意思也有了,而且这座小山真的不很高,但俯瞰四周,美景尽收眼底。但是为何要镶嵌“残荷”二字?园中的美景千千万,为何用这样一个近乎颓废的字眼?可从这里远远的向远处的残荷望去,映着斜阳,也果真有一种功成名就任逍遥的感觉。

人间胜景,未必要山登绝顶去赏。很多时候,登到绝顶,底下的景致都在云雾笼罩中,或者群山遮挡,其实未必能看得见。赏景要登高,可不用太高,这就是一种态度。美景未必要繁花,也可以是半池残荷,这是一种胸襟。

看似极其寻常的一首诗,犹如手中的酒,回味悠长。黛玉轻轻靠在他肩头,笑道:“才有人夸你,就准备先发制人好夺魁呢?”

“没有啊,刚才陆儿说没有比人高的山,我才想起这几句,公主给修饰修饰?”佛爷笑道。信手拈来,实在没想那么多。有时候,不用那许多的意思,简单些反而更好。

双思等服侍黛玉和佛爷齐文等吃过,才在下面坐下来小心吃着。这会儿细细一品,果真好诗!不由得笑道:“好个信手拈来!爷作诗也就该信手拈来,否则若是认真做了,我们也就该一旁坐着去了。”想想又笑道,“我才得了几句,也抢个先,博大家一笑。”道是:

知己同遨游

四海皆可家

登高忆故旧

残荷胜娇花

“怎么又是一个‘残荷’?今儿可是都沾了残荷的光了。”宋公公最先笑道,“小姑娘作的好诗,四海为家,‘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句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若是懂得欣赏残荷,独有一种赛过春花的残缺美。若是再能独具慧眼,将一个残字过滤掉,则一种经历沧桑的成熟美,便呈现在眼前。异乡又何必非要为客?咫尺天涯,天涯也不过咫尺。若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一样可以开心顺意,笑傲秋风!

陈公公看看双思,摇摇头笑道:“你小姑娘家,又哪里来这许多愁绪?牵强的很。不如明儿专门改残荷为题,大家做个够。”

这一说倒好,惜春忙起站来,也不管外头闻着酒香蟹味的穗儿,胡乱让彩屏服侍她净了手,便到案边将才刚的诗记下来。一会儿见没人再念,便看看远处半池残荷,咬着笔头,过了片刻,一副残荷图便跃然纸上。想想意犹未尽,换了一张纸又重新画起来。

黛玉看着众人,虽然素以才思敏捷著称,但现在时常得兼顾众人,否则调子起的太高底下不好接。又无可比之人,渐渐的也没了那些兴致,不过闲时自己做着玩而已。这会儿见众人玩的高兴,少不得也即兴一首凑趣儿。道是:

朗朗晴空飞白鹭,池畔鸳鸯住

重阳悄然至,畅饮到日暮

螃蟹再熟,黄菊香,满庭户,欢声伴笑语

萧萧班马初得意,唯愿常常踏征途

话音落,众人一阵叫好!好的不仅是词,而是还可以经常出来玩儿,太痛快了!一高兴,酒又空了几壶。檐下递酒的府衙佣吏,站在那里忘了进来。山腰上看着进进出出的,口水直流。忽然又听得一阵大笑,心下恨的:下回再也不敢偷酒吃了。

宋公公却忙摇头,幽幽叹道:“老马识途,也知道归家。春来燕归巢,记得常回家看看。外头就算再好,终究多风霜雨雪。很快就该入冬了,天冷,路上也不大好走。”

黛玉一愣,看看佛爷,又看看宋公公,沉默半天,问道:“是公公的意思,还是父皇母后的意思?如今姐姐的婚事预备的怎样了?”

宋公公道:“回公主,这……是太上皇的圣意,而且江南的冬日阴冷潮湿,很不好过。太上皇在这里过过两年,后来怎么都不喜。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儿,差不多了就早些回去。便是明年再来也使得。”

众人闻言都默不作声,黛玉只得静静的点点头,应了。

远香园的日子,简单截说,就是酒与香及醉的日子,惬意的无与伦比。

相比于都中的繁花,这里有的是江南水乡的闲适与恬静,也不乏富贵。当然,江南富庶之地,久已成为天下富贵之都,甚至是温柔富贵乡的代名词。江南多的是文人墨客们最爱的种种风流俊秀,而且物产丰饶,盐铁天下所仰。如此滋生出来的种种奢靡,便不足为奇了。

黛玉和佛爷在园中歇息了好些日子,日里琴棋书画,或者耍刀弄剑,偶尔也做点儿针线。有时候众人一块儿玩闹,不论是哪个亭子里或者堂屋内;有时候两个人咬着耳朵一边儿唧唧哝哝去,好不快意。两个人的时候,偶尔佛爷也向黛玉再学些诗词或者请教典籍史册中的疑难问题;黛玉偶尔也向佛爷学点儿佛国的语言文字。但终归用不上,故而也不认真。然而黛玉聪慧,三两趟下来,也能记住不少。偶尔见了曲折还卖弄几句,但实在有些牵强,犹如将杯子和被子搞混,弄得众人大笑不已。

至于夜里,偶尔打牌取乐或是赌博倒也罢了,但酗酒是一定不许的,也不许他们混闹。小宫女小太监不敢造次,更不敢得寸进尺,闲了便都看起书来,或者几个人聚到一块儿闲聊,倒也很能打发时间。也有为那责罚羞惭的,便果真拼命的将诗词学起来,免得下次再出糗。

黛玉和佛爷则时常留在自己屋里,便是出去,也早早回来。经过这么些日子,好容易能得尽房中之妙,又有这等闲工夫,如何肯轻易放过?再则有了身子,便多有不便,故而还得抓紧时间,有时候再而三,好不缠绵。幸而佛爷身强力壮,常哄得黛玉娇笑连连又求饶不迭。哪里有这种人,唯恐没有明日似的,非要如此卖力?

“怎么?不肯了?”咬着她耳朵,佛爷气喘吁吁还非要冲着她耳朵,痒的她又是一阵笑。

“坏东西,不可了。”黛玉使劲儿往旁边躲着,求饶道,“冤家,再这样,我该累死了。”

“我都没嫌累,玉儿就累了?”佛爷还在兴头,讨好道,“再有一回就歇息,好不好?”

不好又如何,都已经将她逗得浑身酥麻了,哪里还有退让的余地?……

“玉儿……”轻轻的搂着她躺好,佛爷笑道,“明儿回去,咱们住一晚就回来吧。那里不过几个远亲,又是多年未见的,见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