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里,坐在洪七对面的是那个叫做阿峰的年轻人,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洪七决定请他一顿饭,而阿峰竟然也答应了。
洪七有一股不通世俗的呆气,阿峰则有一份不解圆滑的天真。酒过三巡,洪七微微有些醉了,而阿峰仗着自己不俗的内力,依旧面无酒色。
“阿峰兄弟,你救我两条性命,大恩难报,可惜我身无分文,活的甚是失败,并无酬谢之力!真羡慕这门这么些飞来飞去的觉醒者。”洪七失落的说道,借着酒力抒发一下这几年来的不愉快。
阿峰依旧淡淡的喝着酒,说道:“七兄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知晓大义。何来失败之说。我大字不识几个,不懂大道,不知礼仪,只不过是一介莽夫,又有何羡慕之理。”
“狗屁狗屁!”洪七突然大声说道。这倒让阿峰吃了一惊。
“现在最不值钱的就这些东西!没有钱便如狗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洪七握紧拳头,痛苦的说道。
阿峰良久不语,事儿船外的雪已经停歇了,街道上的各色机车几经忙忙碌碌起来。似乎只要停下来便是对生命的最大损失。
他慢慢的从怀里面摸出一把皱巴巴的钱来,细观之下上面竟是污秽顽泥,阿峰说道:“七兄郁结之事,难道就是这几张破。想这几张破纸,尺寸不过三寸,厚薄不上二毫,万人蹂躏舍去,沾得的不过竟是污秽之气,毫无灵性可言,难道七兄一生一世,就为这几张污秽之物郁郁寡欢?”
听阿峰款款道来,洪七犹如受当头棒喝,沉默良久。叹口气说道:“看来我读的这些年书依旧被利欲蒙住。人生难逾百年,如白驹过隙,转眼而过,若是被这几张入不得厕,上不厅的脏纸所困,真是枉费我数十年的苦读。”霍然见心间开朗许多,一扫多日沉闷之气。
阿峰见他眉间黑气散去,知道心结解开不少,道:“看来启蒙兄是个阔达之人,我并没有看走眼。”
洪七喝下一杯酒道:“阿峰你见笑了,天生我才必有用,不过我想在这尘世间多留下点东西罢了。不知你一生的志向是什么?”
阿峰听了,用手指在酒杯里面沾上酒水,在木桌子上面写了一个‘剑’。
洪七对于丹青书法,在其师父的影响也颇有造诣,说道:“老实说你只是粗通文墨,这个字毫无书法可言,但是这个‘剑’字笔画刚劲有力,结构看似错落不依,却有一股不屈世俗的傲气,多有柳体之精神。”
“我的一生,最大的乐趣便是这剑了。”阿峰慢慢的说道。
洪七明白这就如同有人沉迷丹青,有人沉迷棋道,有人沉迷音乐一样,都是一样令人尊敬的。不过现在不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越来越多的是一些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好一个‘剑’,不过在在我看来竟是破绽。”邻座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二人转头见那个男子,一身西装革履,左右各有两位美女相伴,红酒交错,宛若一个富豪。
阿峰听了,冷笑一声道:“似乎你有破解之法?”
那人听了大笑道:“黄口孺子,年纪轻轻敢和我这样说话。见你功夫不错,我便让你开开眼。”只见那人轻轻一点红酒杯,杯中艳红的葡萄酒便化作一条直线从杯中飞出,洒落在雪白的墙面上。
周围人一看,那红酒在前面上写出了一个‘剑’字。
洪七不懂武功,剑这个剑字歪歪扭扭,似乎就像一个小学生写的字一样,连阿峰写的都比他好几倍。
可在在场的人除了阿峰和那个中年人外,还有两个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两个人坐在楼上的,看到二人各写的一个剑字。
一个是个女人,穿着打扮颇为普通,看似像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先开口道:“那个年轻人气度不凡,眉宇间透露出来的气质,就像一柄刚刚铸就的宝剑,这个应该是出道不久,便声名大作剑客阿峰。而那个中年男人,虽然极好美色,却显露不出沉迷此道的颓废,想是内功修为不凡,并且胸前别着一朵玫瑰花,倒是暴露了他的身份,巴图鲁门下三仆人之一,玫瑰花间一把剑,剑仆杨波。”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听了这女人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便默不作声了。
阿峰笑着对洪七说道:“七兄有所不知,这个剑字看似平淡无奇,每一笔每一划都直指我剑法中的破绽,他以为这样就能胜得了我。”
洪七虽然不懂剑法,但是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便道:“峰兄,那你该用什么剑法破解。”
阿峰哈哈大笑道:“不必用其他招式,依旧用这个剑字,我便能破他!”话落,阿峰拿起桌子上面的筷子,粘做长剑,飞身到墙边,以极快的速度写下一个‘剑’字。那筷子在阿峰内劲的灌注下,利如白剑,石灰水泥纷纷掉落。
众人还没有看清,前面上面便多出了一个‘剑’字出来,周围普通的客人以为阿峰要在这里打架斗殴,吓得纷纷逃窜,店家也知道,阿峰等不好惹,也不敢上前来管。
杨波和洪七看着墙上的这个剑字,竟然和阿峰刚在在座子上写的字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个剑字写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就如墙面上突然出现的一样。
凡是要破招,除了招式上克制外,速度一定要跟得上,否则便是捕风捉影,都是徒劳。而阿峰便是用同样的招式,加以至快得速度,对手根本更不上,何来破解之说。
杨波看着墙面上的‘剑’字,惊骇得几乎要交出一声好来,这是他见过最快的剑之一,见这个‘剑’,便知道若是斗起来,不过三招,自己必定命丧黄泉,不由额角冒汗,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想不到武林后期之辈竟然会有这样的高手!
楼上的二人也为这样的剑叫好不已。可是表面上依旧无动于衷。
杨波良久,心中虽然赞叹,可是遇到这样剑道的好手,有要比试的意识。可是义侯之前交代过千万不要闹事。于是心中打定注意,左掌轻拍桌面,杯中的红酒尽数从里面抛弃,杨波右手捻做剑,空中的红酒杯手指上的剑气凭空拖住。便如同漂浮在空中一般。阿峰心中不由对他内力修为甚为赞叹。
“好一招水波无痕。”楼上一直沉默的黑袍中年人说道,语言里面难免露出一点赞叹。
杨波耳尖,听到了楼上那中年人的声音,心里不由纳闷,这招水波无痕本是本门不传绝迹,变化万千,有剑神而无剑姓,外人如何识得?
又想到这店里面出现这么多高手,想来都是赶来参加义侯六十大寿的武林豪杰,也不足为怪,其中卧虎藏龙之辈识得也属情理之中。心中不免起了卖弄的本事,争强好胜之心。
他对这阿峰说道:“小兄弟,剑不能仅仅依靠快,这是剑术偏门,若是长久以往,定会落入魔道。”
阿峰微微一笑道:“不管剑招剑速还是剑气,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杨波心中微有些怒气,这个小子比自己小二十岁,说话不仅不谦虚,连对自己说一声前辈的礼貌都不懂。心想自己虽然剑的速度比不上他,可是剑不仅仅是速度。
于是他大笑道:“那我就看看你的剑道是什么!”
凭空那些酒水在他真气的灌注之下,竟然形成了一柄红色的剑,杨波食指一挑,便凭空飞向阿峰这一桌来。
小小的一柄酒剑,却是蕴含着水波无痕的剑势,看似波浪不惊,却是暗藏变化,水势无形,只要阿峰一出阿峰一出剑,立刻变招。
阿峰此刻却是坐着一动不动,稳若泰山,默默的喝着酒,而旁边的洪七倒是看得着急。
杨波看着那柄剑迅速的刺向阿峰的额头,可是他依旧一动不动。虽然这是一柄酒水化作的剑,可是上面凌厉的剑气也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
“不信你还能坐得住!”杨波大喝一声。
长剑化为七柄小剑,分别刺向阿峰身上七处大穴位,挨着重伤,刺入必死。
阿峰依旧没有动,看着停顿在离自己眼睛只有五毫米的剑。
杨波强行将剑给停住,不免牵引过度,心脉略有疼痛,大怒道:“你为什么不拔剑!”
阿峰看着眼前的剑说道:“从你的剑气中我看不到一点杀气,你不会伤我。也从你的剑气中我看不到邪气,我也不会杀你。”
杨波心中一愣,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在这一方面,远胜过当年的自己,扬天大笑道:“好好好!老子佩服!”啥时间七柄酒剑化为水汽蒸发,可见此人修为不俗。
站起身来,走到洪七和阿峰桌边,递给二人两份请帖,说道:“刚才在下冒犯,请二位见谅。在下义侯府杨波,厚颜请二位三日后于义侯府参加家师六十大寿,家师颇为喜欢青年俊杰,请二位定要莅临。”话话后,便飘然而去。远处传来一声:“真是一个疯子!”
洪七看着他的身影道:“你才是一个疯子。”
洪七看着义侯三个字,心里奇怪不已。原来这个义侯原是华夏上层府院议会的议会主席巴图鲁,为人听说颇为耿直,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是天下官员楷模。在府院中极有威望。卸任后辈府院授予义侯爵位,以示对他的尊重。
而洪七不知道的是巴图鲁也是一位武林高手,一生广交朋友的他。在自己六十大寿的时候广邀各色官员商贾,武林豪杰。而天下每人都为有一个份义侯府的请帖为荣,于是市面甚至出现了十万兜售一张请帖的事情出现。
于是当下人便有一句说:“纵拥百万黄金雪,不及薄酒敬义侯!”可见其名声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