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月亮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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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8月2日周一多云转阴

今天,正好是在新公司工作的第二个星期,一切都还很顺利。

不过,我隐隐觉得四个新下属,我一个也压不住。

王显东太有心计,刘敏有一肚子鬼主意,赵兰芝弱不禁风让我不忍责怪、而马郁则嬉皮笑脸……我一个也惹不起。

开始几天,他们还很听我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渐渐,他们也自我身上看出弱点。

懦弱、好脾气、心软……统统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比如说,今天——

为了赶一个新计划,我安排大家晚上加班。

刘敏第一个跳起来:“歆蕤姐,我妈今天过生日,50大寿!”

我只好同意她请假,母亲过50大寿都不准假,我和王远志又有什么区别。

赵兰芝愁容满面:“歆蕤,我胃疼,我可以先撑着,但撑不了太久!”

我也有胃病,每次王远志在我胃疼时让我加班,我就直想把他家祖坟操了,我可不想赵兰芝暗地里诅咒我。只好又同意她请假。

“歆蕤,我还是陪赵兰芝到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有车,方便!”对于王显东的这个请求,我也不能不接受。

最后,我只好看着马郁,主动问他:“你今天又有什么事情?”

马郁嬉皮笑脸地说:“如果歆蕤不觉得我们两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会招惹闲话,我到是乐意奉陪!”

我只好丢给他一个白眼,让他也速速回家。

每次,我安排他们加班或者有其他事情,他们都会找出各种合情合理的,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只能一次一次迁就他们。

我知道这样不好。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天生不喜欢强人所难,真恨当初在王远志手下,我想不出这么多请假或推脱责任的奇思妙想。

其实,不是这群新同事太懒,而是我无能力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我工作。

我与他们之间,似乎还隔着一层不可逾越的隔膜,这隔膜让我始终无法融进他们的世界。

这小小办公室,他们有他们的空间和秘密,我也有自己的烦恼和喜悦,各自都不交融,我无法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们还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或许,天生我不是当领导的料子。

很快下班时间就到了,办公室立即安静下来,四个人同时闪得没了踪影。

无人帮忙,我只能一个人在电脑前埋头苦干。

时间很快从我的指间流逝,快得让我来不及反应。

突然,我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我惊异地抬起头,才发现窗外已经夜上浓妆,晚上8点半了。

我接起电话,竟是周打来的:“歆蕤,还在加班啊!吃过晚饭没有?”

他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颇有几分饥肠碌碌的感觉。

我在电话里支支呜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很聪明也太了解我,他声音一沉:“歆蕤,你一定没吃饭!你的胃恐怕已经快穿孔了吧!”他开始恐吓我。

我只好干笑了两声……

周实在拿我没办法:“好了,下楼吧,我在楼下等你呢!”

“啊?下楼?不行,我工作还没做完呢!”我很为难,又想立即见到周,又想把手头的工作做完。

“下来,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周有些愠怒。

一见他生气,我就慌了神,立即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脑,然后冲下楼。

我跳上周的车,发现他用含笑的眼睛看着我。

“走吧!”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催促他开车。

“走?到那里去?你工作还没做完,怎么能下班呢?”他眼里的笑意更浓。

这回,我彻底搞不懂他了!

周见我一头雾水,终于不忍心逗我,从车后座上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吞拿鱼三明治、热珍珠奶茶、杏仁奶油泡芙。

我呆住了,看着周。

他宠爱地摸摸我的头发“我就猜到你一定忙得记不住吃饭,永远不会照顾自己,我只好主动承担送外卖的责任了!”

我感激地吻了吻他的面颊。

然后,坐在车里,狼吞虎咽地将盒子里所有的食物全都吃下去,我实在饿坏了,顾不得淑女形象。

周一边轻声提醒我:“小心,别咽着!”一边将奶茶送到我嘴边。

我嘴里含着满满的食物,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笑,发出含糊不清的,满足的声音。

很快盒子里的糕点就被我一扫而空,我匆匆与周吻别,然后又回到办公室重新埋头苦干。

做完手头的工作,已经是晚上9点半。

我赶忙收拾好东西下班。

刚到公司楼下,就接到刘韶蕴打给我的电话,电话里,韶蕴的声音有掩不住的浓重的鼻音,似乎刚刚哭过一场:“歆蕤,有空吗?出来坐坐!”

我很想回家陪周,但是想到好不容易拥有韶蕴这样一个可以交心的新朋友,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拒绝她的要求,这一刻,她应该很需要我,需要一个好听众。

女人往往在友情和爱情面前,自动放弃友情。

女人的友情最不值钱,最短暂,是刹那烟花。

可是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女朋友,那么她的生命也不完整。

我深深知道——男人随时有可能抛弃你,你亦随时需要女友的安慰和鼓励。

哪怕她只作个听众。

于是,我在电话里与韶蕴约了在科华广场的良木缘见面。

我喜欢这里,清静、灯色温暖、让人很放松。

韶蕴比我先到,她帮我点了我喜欢喝的薄荷沙冰。

我喜欢薄荷的味道、清清淡淡、凉凉爽爽、带少许迷幻、忧郁、似淡淡轻愁、久久缠绵在舌尖唇际,如暧昧的诗,连回味都有些纠缠不清,象极单恋者的心。

烛光摇曳,韶蕴的脸分外有韵味——姿粉有些剥落、略微憔悴,头发稍稍凌乱,有几分疲惫的慵懒,眼睛因哭过,特别明亮,眼波流动处,似有无形的花朵,一点点绽开。

临座的男人,忍不住心猿意马地看过来,看过来……只是韶蕴,绝对的不斜视,不斜视……

不斜视,成为一种不经意的、逼人的性感。

一下子,将我比下去。

我始终少一种风韵,韶蕴说过:“风韵是女人的经历堆积而成,经历大多是磨难和屈辱的,全都是不堪回首的东西。”

如果真这样,我希望一辈子做个单纯的女人,永远拒绝这份风韵。

韶蕴似乎喝过酒,身上有淡淡的,微熏的酒味,连带她的眼神也迷蒙起来……很明显,韶蕴有心事,她平静的,娓娓地向我诉说着,从她17岁情窦初开的那一年开始……她想把所有的经历都统统倾倒出来,倒进我这个超级垃圾桶了,忘记所有前尘旧梦。

在她的柔声软语里,我似乎目睹了刘韶蕴的成长经历……我看见,17岁那年的刘韶蕴,婷婷玉立,如含苞的花朵,偷偷的爱上了坐在她身后的哪个他。

他的一颦一笑,一回眸、一扬手,都是控制她心跳的音符。

终于,当她接到他偷偷递给她的那张写着爱意的小字条,激动地躲在厕所里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成了他的小女朋友。

他们用最纯洁的方式拥抱、接吻、相爱……

好不容易,这对偷偷摸摸的恋人一起上了大学,光明正大的牵着手在大学校园里散步、谈情、偷尝禁果……然后韶蕴怀孕了,胆战心惊地、蒙羞带辱地在医院做了人流……一次、两次。

为一个男人上两次手术台,韶蕴无怨无悔。

大学毕业,情深意浓的恋人,迫不及待地租了房子,过起同居生活。

在简陋的小家里,他捧着她的脸,反复地承诺:“一定让我们的生活好起来,让我的小公主住大房子、开好车子……”

她感动地带着泪笑。

都是聪明能干的人,短短两年,买了车、购了房,开始策划着结婚。

韶蕴憧憬着,穿上婚纱的美丽。

可是,他突然地,有机会接触到银行行长的女儿,“娶了她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为这样一个“肠胃不好”(吃软饭)的理由,他竟放弃了7年的感情。

韶蕴生不如死,夜夜以泪洗面,甚至吞安眠药、割腕……企图用结束生命的方式来结束痛苦。

他竟没有回头……

但是她活下来,坚强起来,心狠起来,只余下手腕上淡淡不易察觉的伤痕……可是,他卯足了劲,却始终不能博得行长女儿的亲睐。根本,就是她在逗他。

他却放弃了垂手可得的幸福,换来两个女人的白眼。

难怪韶蕴说:“不要怪一个女人心狠,要怪就怪哪个让她心恨的男人。”

“今天,他又来找我,还是7年前哪个清朗的少年模样,他情深意切,想和我重新开始。怎么可能?我已经看穿他清秀外表下贪婪的、不负责任的心,男人不过是动物,与兽并没有两样!不,应该连动物也不如,一条狗也比他更忠诚!”韶蕴忿忿地。

“我知道,当初他要了车,把房子留给我。因为开着车更方便追女人,追到这个女人要多少房子都可以。没想到,计划失败。,如今车子比爱情贬值还快,成都的房价却直线彪升……他又回来找我。”韶蕴难得理智。

“但是,看着他凄凄的模样,我竟然发现,心软了……”韶蕴的声音有些飘忽,象又回到了17岁那年。

“韶蕴,你自己也说男人不过是兽,他咬了你一次,依然会得在利益面前再咬你第二次。”我提醒她。

韶蕴如梦初醒,很快又恢复了她一惯对男人轻视的态度:“是啊,一个肠胃不好的男人,还是留给可以饲养他的女人吧!”

我莞尔。

回到家中已经12点。

房间里漆黑一片,我想周一定已经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才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拧开灯,房间顿时一片雪亮,床头有张字条:“歆蕤,明天我要出差到广州,后天就回来,今晚我回自己家住!”

我看着字条,顿时觉得失落起来……

我已经习惯每天晚上回到家里,有周陪伴在我身边……这个家因为没有周的身影,也变得冷清、寂寞起来,空荡荡的,似乎连说话也带着清冷的回音……我睡不着,干脆上网,找网友倾诉。

寂寞的时候,还有一群关心我的网友,可以弥补一下我抑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