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月亮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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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9月14日周二阴

闭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天蒙蒙亮起来。

清晨第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我阖着眼皮,麻木地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是空的。

然后,“喀”一声清响,房门被人用钥匙捅开了。

我条件反射地想从沙发上坐起来,可是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睁着眼,看着门被推开,心里七上八下,等待着周给我宣判审判结果。

周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沙发上的我,一定脸如死灰,气若游丝,正神情麻木的、恹恹地看着他。

地上一片狼籍,到处是碎片残渣,白瓷果盘、水晶花瓶、彩铀水杯……每一件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爱物,每一件都已经死无全尸。

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绝望的、阴郁的气息,灰败而晦涩。

而周的样子也同样把我吓了一跳。

他的样子很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胡子长出来没有修理,看上去一夜间老了好几岁。

我的心猛抽了一下,揪成一团,剧烈地疼起来。

我张了张口,想说话,可是,一个完整的词都吐不出来,只从喉头发出“嘶嘶”声,声音暗哑得可怕。我自己也吓坏了。

一定是昨晚嚎哭太久。

周愣了起码一分钟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抱住:“傻瓜,你没事吧!”

我赶紧摇头,用力清了清嗓子:“没事。”

周满脸憔悴、惊慌地抱着我、仔细查看我有没有伤害自己。

我这才发现,周的浓密的黑发中,竟然有一根刺眼的白发,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我的心更疼了,我后悔起来,彻底后悔起来,是我,是我让他这样憔悴不堪,是我让他左右为难。

我不该,摔东西,不该破坏我们平静、宁和的小幸福,我不该自私地想独自拥有他。、我让他从一个摔东西的女人那里,回到了另一个摔东西的女人这里。片刻也得不到安宁。

我为我的无理取闹而深深自责。

是,我们几个月的爱情,怎比得上他们七年夫妻情深?我怎么能自私地想破坏他的婚姻?

我捧着他的脸,眼泪一下涌出来:“我会乖乖的,不再乱发脾气了!你也不要离婚了!你跟你妻子说和我彻底了断了,等她走了,我们再偷偷在一起。我不想看着你受折磨了!”

每说一句话,我的嗓子、我的心都会痛一次。

我心里在无声地低喊:不,不是这样的,我想你和我在一起,我想独自拥有你,我想有可以站在阳光下,受人祝福的婚姻,我想和你天长地久……只是这低喊,周永远听不到。

这一刻,我的心和我的言辞已经不能一致,我不能再随着我的心意做事,我并不在乎他妻子伤心与否,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口不对心,我只是不要我的周憔悴苍老、良心不安。

周讶异地看我我,用手摸着我的额头:“傻瓜?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这么不负责任?我不是齐人,享不了这种福气!我只想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长大!我和她已经完全决裂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有办法让她妥协,让她在最短时间里和我离婚!”

周的语气那样肯定,让我的心又动摇起来:“昨天晚上,你们不是谈判地很不顺利吗?她那么爱你,你真能放弃她?”

“是啊,昨天我们争执了一整夜,她几乎要疯了。”周的语气里有淡淡的不忍和无奈。

“那我不该这么自私,我把你还给她吧!”我试探着说。

“不,自私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她从来都只顾自己。你连自私都比她可爱得多了。”周长叹一口气:“如果她的自私和你的一样,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还想再问,可是周似乎非常疲惫,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只是抱着我,紧紧抱着我,一刻不放开。

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滴水未进,而且彻夜未眠,此刻已经非常虚弱。

周心疼地责备:“你太自私了,怎么只顾发脾气,一味由着自己的情绪,一点都不考虑身体呢?现在你的身体不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瘪瘪嘴:“一想到你们夫妻情深,一定破镜重圆,相拥而泣,计划着怎么摆脱我和我的孩子,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死去,再也不用受折磨了!”我的眼泪又涌出来,是,我实在怕有一天会失去周,比失去自己性命还要怕。

周忍不住,再次抱紧我:“傻瓜,怎么会?不要胡思乱想,我保证,永远不离开你!”

我这才忍不住破涕为笑。

只是,我心里明白,经过这一夜精神上的折磨,我再也不敢奢望周和他妻子离婚了,我什么都不要求了,只求周可以和我在一起。

哪怕,我永远见不得光,哪怕他为别人撑伞的时候,我需要为他等在雨里。

乘我休息,周把地扫干净。

看着他扫地,我再次为自己昨晚的行为汗颜,他在为我和妻子艰难谈判,我却在家里任性地摔东西,唉……周为我请了一天假,又为我到楼下买了非常丰盛的饭菜上来。

把我喂得饱饱的,陪着我一起睡觉、休息。

下午,我们在房间里听爵士。

我家里全是非常老旧的爵士音乐,靡靡之音,浅唱低吟,低低徘徊在房间里,空气中,我的心情慢慢被这音乐平复……我们的生活又恢复到了最初……

真的,就可以这样平静下去吗?

我还是有些担忧,但不敢在表露出来……

周,让我做你隐忍的情人,永远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