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会客室的门被踢开,二三十名荷枪实弹的大兵闯了进来,把陆宗舆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的脑袋上。
范学成对袁世凯说:“大人,这是你的人,你要是不调教的话,我可就要帮你调教了。”
袁世凯在官场风云激荡,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但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站起身来狠狠的给了陆宗舆一个响亮的耳光,“谁让你满嘴喷粪,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权利!真是个不知死的鬼。”回头对范学成说道:“范军长,看在我袁某人的面子上今日就放他一马,如何?”
范学成仰面大笑,示意军兵们都退后,“总督大人,是新加坡的父母,今日竟然能矮身向我求告,我真是倾受不起啊。”
袁世凯脸涨得通红,很不自然的说道:“范军长,我袁某人虽不是军人,但也是个直爽的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登门拜访就是为了犬子克定,我已经了解过了,你们之间纯属误会,克儿竟敢背着我去芽笼押妓,这件事我绝不会放过他,容等带他回府之后,一定要对他执行家法。至于那个香水金嘛,本来就是范军长你的女人,我保证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去骚扰她。咱们同处在新加坡为官,我管行政,你管军队,本就是互为依附的关系,倘若为了一个女人造成你我之间的不睦,将来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范学成低眉想了一下,一拍桌子道:“好!既然是你总督大人一片至诚之心,我姓范的也不是个不讲情理的人,看在大人的金面上,我一定放人。”
“哦?真的吗?”袁世凯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
“不过”
范学成一说这两个字,袁世凯登时就冒汗了,官场上一向都喜欢在这不过两字后面做文章,“不过什么?”
“大人的金面我自然是要给的,只不过现在新加坡全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女人被你的儿子袁克定给睡过了,今后让我这个军长还怎么在别人面前抬的起头来。”
袁世凯倒吸一口冷气,知道对方是在有意刁难,当下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么你觉得怎么样才能弥补呢?”
“哈哈”范学成的手指在桌子上面弹了几下,这才抬起头来说道:“大人,我们这些军人除了会用枪用刀之外,别的没什么本事,都是一帮大老粗。别人可能以为朝廷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花了大笔的钱财,我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他们又哪里知道,做军人是很清苦的一件事,打仗的时候抛头颅洒热血,和平的时候常常受到地方上的刁难,各方的神仙都要拜倒,不然的话就你再有钱,人家地方上不支持你粮米还是等于没钱。不怕您笑话,我的弟兄们已经有好几个月不知道什么是肉味了,今后您要是能在粮食和物资上多给些供应,让我的弟兄们多打打牙祭,我范学成就感激不尽了。”
袁世凯也笑了,他知道对方其实还是在要钱要物,就怕一个人没有贪心,只要他有贪心事情就好办多了,不就是钱吗,给他丢出去一百万,看他还嚣张不,反正又不是自家的钱财。想罢之后,袁世凯从怀里摸出一张存单,看来他对此早有准备,笑眯眯的说:“这是一百万元的存单,就算是给香水金的脂粉钱,留着和范军长慢慢享用,随后我就从财政收入中划出一笔钱粮来,专门供应第九军,也算是加强军队和地方的感情嘛,不知范军长以为如何?”
范学成眼前一亮,一把把存单攥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揣在自己怀里,笑道:“总督大人果然是个爽快人,呵呵,从我范某人这里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来人!把袁大公子请出来!”
功夫不大,两名军兵把袁克定带到了会客室里,只见原先风流倜傥的袁克定此时已是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一看到袁世凯在此,哭着扑了过来,哀声道:“爹,您可算是来了,要是再晚一点儿,儿子这辈子就见不到您了!这个姓范的可把儿子折磨苦了,您一定要为儿子报仇啊。”
袁世凯怒气上涌,上来就给了袁克定一个耳光,“没用的畜生!不学无术的东西!你除了会给老子添乱之外还会什么,看我回去不好好的收拾你。”
袁世凯对着范学成一拱手道:“感谢范军长今天能赏给袁某人一个面子,这份情谊袁某人一定会铭记在心。”
范学成也一拱手道:“哪里,大人太谦虚了。以后第九军还靠着大人的照拂呢。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恕不远送。”
“告辞!”
做到汽车上,袁世凯狠狠瞪了一眼袁克定,脸色都由于怒气过剩而变得青紫起来,袁克定还从来没见过爹生这么大的气,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都不敢叫疼了。
“大人,咱们就这么咽了这口气了?”陆宗舆气呼呼的问道。
袁世凯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口气他范学成怎么让我受的,回头我要他双倍偿还。”
“怎么个偿还法?”梁士诒问道。
袁世凯低低的声音在梁士诒耳边嘀咕了一通,梁士诒恍然大悟,“好,好一个鸿门宴!”
北京,关绪清亲自接见了山西巨贾乔致庸,对乔致庸的慨慷义举大加赞赏。
乔致庸,字仲登,山西祁县人,乔家第四代人,着名晋商,人称“亮财主”乔致庸出生于商贾世家,幼年父母双亡,由兄长乔致广抚育长大。少年时期因兄长病故,他弃学从商,开始掌管乔氏家族生意。在他执掌家务时期,乔氏家族事业日益兴盛,成为山西富甲一方的商户。其下属复字号称雄包头,有“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城”的说法。另有大德通、大德恒两大票号遍布中国各地商埠、码头。至清末,乔氏家族已经在中国各地有票号、钱庄、当铺、粮店200多处,资产达到数千万两白银。乔致庸本人也被称为“亮财主”
“人弃我取,薄利广销,维护信誉,不弄虚伪”,乔致庸以儒术指导商业经营,他执掌家业时,“在中堂”事业突飞猛进,家资千万,起先是“复字号”称雄包头,因此有“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城”之说。接着有大德通、大德恒两大票号活跃全国各大商埠及水陆码头,他成为“在中堂”殷实家财真正的奠基人,财势跻身全省富户前列。他经常告诫儿女,经商处世要以“信”为重,其次是“义”,不哄人不骗人,第三才是“利”,不能把利放在首位。乔致庸还把亲拟的对联让人刻就,挂在内宅门上:“求名求利莫求人,须求己。惜农惜食非惜财,缘惜福”,以此告诫子孙要注重节俭,不可贪图安逸。
后来朝廷建立了帝国储蓄银行,鼓励各地的票号折款入股,乔致庸第一个响应朝廷“银行官办”的号召,把大德通和大德恒两家票号全部折款入到了帝国储蓄银行的股份里。因此从那时起关绪清就知道在山西有一个乔致庸,堪称是一代义商。关绪清还向盛宣怀打趣道:“谁说山西人都是老西,这个乔致庸就是晋商的楷模。”
这一次,关绪清接见乔致庸一是因为他救灾的义举,另一方面他心中还有另外一番思谋。
“仲登,朕想问你,你把两家票号都折款入股,目前你名下有什么产业?”
乔致庸躬身道:“回皇上的话,关于此事草民不敢有所隐瞒,自从折款入股之后,草民的家族主要是靠帝国储蓄银行的分红,但草民是个闲不住的人,手里有了余钱之后,就用来投资其他的商业项目。例如大同的几家煤矿和石场,云南的铜矿,广州的药堂,还有杭州的丝织等等,都有草民的投资在里面,草民还在祁县捐建了无所学校,还有一所医院。”
关绪清满意的看着对方,说道:“我看你的产业倒是不小,就是太多分散了。”
“皇上圣明。臣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投资项目,只好四处打狼了。”
关绪清凝神想了一会儿,道:“朕给你出一个点子,不知道你愿不愿做?”
乔致庸当即跪倒在地:“就是吓死草民也不敢劳烦皇上为我出主意啊,草民”
关绪清哈哈大笑:“为什么不能?朕看你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又有经商的才能,因此才给你出个点子,要是换作是旁人,朕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乔致庸汗涔涔的不知该如何答对。
“朕欣赏你以儒治商的才能,但朕以为你这个儒商有时候也未免有些保守,视野也有点儿狭窄。朕以为你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关绪清朗声说道,满怀希冀的看着乔致庸。
乔致庸愣住了:“外面?皇上的意思是让草民到国外?”
“不错。如今美国的企业发展已经非常成熟了,但是相比我国的企业来说,他们没有我们的资金雄厚,也没有我们经商的道义。但是我国像你这样的商人虽然有实力,有魄力,但是大多经营的产业比较分散,形不成规模。回过头来,再看看美国,他们国家的经济实力远远比不上我国,但是他们却有华尔街这样的世界金融帝国,还有摩根、洛克菲勒、杜邦、卡耐基等等,这样世界知名的超级巨舰。就是朕甘心,你乔致庸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