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当日引我来这里的黑衣人。
因为阳光从他身后射入,所以我只能看清他的轮廓,看不到他的正面,以及眼神。
但我能感觉到,他正盯着我,牢牢的将我盯住。
良久……
“你不怕么?”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闷的怪异,还有一抹难以察觉的颤抖。
“怕什么?”我轻轻挑眉,带着笑意问道。
他举目朝四周看了一眼,“这香暖阁中的脏东西。”
他动作极慢,语速极慢,这使得我隐约感觉到,他不屑背后的眷恋。
这个有些驼背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我拨动一根琴弦,“想必刚刚我弹唱的歌你也已经听到了,写出这样唱曲的人,我并不认为,她是一个狭隘到会化作厉鬼伤人的人。”
我听到了他轻轻的笑声,没有经过太多的掩饰,更是觉得越发熟悉。
“唱曲也能看出一个人来?”
“如果唱曲还不够,那么与她曾经相处过的点滴呢?”借着他的问题,我说了句试探性的话。
这人一僵,“如果每个人的心思都可以在表面上或者相处中被轻易地察觉,那么这世间便不会有如是多的勾心斗角。”
“那么,我就让你看一看,王妃的心思究竟全都放在了哪里。”我提起纯白的裙角,裙角很长,想必以前会有很多的人帮她打理。但如今就我一个人……
所以我可不想将辛辛苦苦洗好的长裙再弄脏……
然,在我走下台阶的时候,缎带还是从我手臂漏了出去,一脚踩上,险些摔倒。
幸而被黑衣人拦腰扶住,我回头看他,轻轻说了句,“谢谢。”
他迅速的放手,不过还是被我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心跳。
“随我来。”我带着他朝王妃休息的房间走去,打扫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柜子,柜子里面竟然叠放好许多衣服。
我拿起来看过,因为当年收起的时候每一件都细心叠放,包好,所以至今仍旧光鲜亮丽……
我打开小柜子,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
黑衣人见到这些衣服,瞬间眼前一亮,而后身体有些僵硬。但他蒙着面部,我很难发现更多的情绪。
我将这些衣服摊开,一件件的摆放在床上。
很难想象王妃当年是怎么弄到如此华丽的布的,或许是剪掉了许多当时对她来说十分紧缺和重要的衣服。
这一针针一线线……
从五岁左右,一直做到十一二岁……
我说:“这些也说明不了问题么?”
他仍旧愣愣的看着衣服,没有回答我,“那么请问二殿下,您的母妃是在您五岁左右的时候被打入冷宫的么?是在您十一二岁的时候死去的么?”
他墓地转过头来看我,微微的惊讶之中带着一些更为深沉的情绪。
我说,“而这些年间,你却一次都未曾来看望过她。”如果冷策有,这些衣服也不会仍旧这样没有动过,安静的被叠放在柜子里。
周围的空气霎时冷了许多,这位黑衣人,瞬间聚集了强大的压迫感。而我,却坚持住没有后退。
我没有猜错,他果然是冷策。
是的,我没有丝毫证据,只是靠,猜,和试探。
“那么二殿下一定也不清楚,王妃究竟是怎样死的了?”说着,我又走到茶几旁,拿起紫砂壶,碰的一声摔到地上。
紫砂壶的壶壁,竟全都被毒药侵蚀。
“不仅仅是紫砂壶!”说着,我又摔碎了王妃经常用的碗碟,在陶瓷后面,竟然又是可怕的紫色。
“王妃的茶具碗碟,全部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将本来没有毒的食物放进去,食物就会沾染上稍许这种特殊的毒药,长期下去,就会死的无声无息,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症状。”
我捡起一个碎片,拿近冷策。
“而那些在之后又出现在香暖阁的人,势必没有注意到这些……于是,便一个个的枉死……而这香暖阁,也无辜的成为了索命的鬼屋。”
说道这里,我竟然有些激动,拿着碎片越来越接近冷策,“而你!竟然也没有选择相信自己的母妃,任由她在这里,在这里……如果我有机会,如果我有机会!”
说着说着,我的手有些颤抖,而那碎片则在不知不觉中将我的掌心刺破,知道天策蓦地抓住我的手腕,我才僵硬的放开碎片,但掌心已经殷红黏腻一片。
冷策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巾,而后缠绕在我的手上。
力气很大,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别扭!绑好之后,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而我,则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掌心。
我怎么那样不小心?这瓷器,这毒……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冷策离开不久,便有太医前来为我看伤。幸好这毒时间的确太久,已经没了什么药性。
但紧随其后的竟然还有两名侍卫,在太医帮我包扎好伤口之后,那两名侍卫便一左一右的要带我离开香暖阁。
我蹙起眉头,我好容易把这香暖阁打扫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冷策来观光了一眼,说换地方就换地方?
都怪我刚刚不应该太激动……
这下不知道冷策又要将我弄到什么偏僻的地方去。不过偏僻也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让我离开南陵宫。
但我怎能想到,这两个侍卫竟是带着我原路返回,又来到了侍者居。当时碧儿正在外面做绣活,两个侍卫还看着我给她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