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经常对我说。玉你在我沐浴完毕后拿过一条大大的棉布，而后将我没有干的地方擦干，他会温柔的说：“柳儿，怎么不擦干？”
我很清楚，这种感觉极好。显然，玉也是一愣。而后侧目看着我，我冲他笑了笑，“来，坐下。”而后牵过他的手，让他坐在圆凳上。圆凳前有一面铜镜。
我站在他身后帮他擦头发，他的头发极美，微微一个弯曲，就会反射出健康而又饱满的光泽。
但这个动作对他而言是有些危险的，因为对我来说，哪怕只有两重功力在他身后，手还碰着他长发的时候，也是可以在瞬间要了他的命的。不过，他或许未曾担心。
因为他清楚，不管我此刻心情怎样，不管他昨晚让我有多愤怒，我或许会想办法离开，但绝对不会伤他性命。
其实，他的想法，是对的。
擦了一会儿，头发不再滴水了，我就拿过桌子上的一把木梳帮他梳头，一缕一缕的，玉的头发非常顺滑，所以疏的时候也不用太小心，梳子从上到下都很顺。
我说：“玉，我以前怎么没帮你梳过头？帮你梳头真是一种享受。”
玉没有回答我。他或许觉得我的转变来的太过突然，或许会有一种时空交错的不真实感。
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我藏在梳子里的毒。
虽然花蝴蝶帮过我很多，但对于玉，我仍旧不敢问花蝴蝶要可以用的毒药，所以用的还是大蜀国秘制的。这种毒药擦在头发上，经过催动会沁入人的身体，然后造成浑身麻木的效果。
疏好了头发，我将梳子放回到桌上，而后用一根青色丝带，帮玉在发梢上面一点点系了一下。
我说：“玉的头发很美，经过我白忆柳的梳理之后，就变了更美了。”
玉还是没有出声，过了好久，当我以为他是不是发现了我放毒的时候，慢慢拉过了我的手，拽着我，让我坐到他的怀里。而后他吻着我的手背，一些稍短的碎发，便顺着他低头的动作落在我的手上。
用另一只手拿开他的，按在他的头上。其实玉还是用了一定的力道的，毕竟他是那样的高手。而此刻的我，确实也恢复了相当的功力，所以即使他用力了，也不见得能推开我。
只不过，已经沉迷的他，是怎么都不会往这方面想的。
我顺着他的身体吻下，一直吻到他的小腹，“太傅，你爱不爱我。”我一直叫他太傅，叫他玉太傅。似乎是在刻意的让他回忆从前，让他以为时光交错，给他造成一种不真实感。让他忽略到我们之后又发生了种种矛盾，像以前一样认为我绝对不会伤他，而不仅仅是，不会杀他。
“我爱你……”玉的声音，沙哑到几乎认不出了。
我勾起唇角笑了笑，觉得什么都应当适可而止，毕竟我不希望他发现我功力已经恢复了那么多，于是缓了缓力道，本打算脱下他的长裤，而后……
谁知，我松了力道的同时，他竟加大力道，翻了个身！而后将我压在身下！我蹙了下眉头，“太傅？”
“柳儿……”玉温热的气息将我包围，“我从来都是你的，而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他没有问我，却是那样肯定的自我叙述。想必，也是在说给我听。
我环上他的腰，“太傅看了一个下午的图，究竟学了多少？”
玉愣了一下，挑起我的下巴低头轻吻，“你来数一下。”
我知道经过昨晚，他也有些累了，但我仍旧一次次的挑逗，仿佛怎么也要不够。而且我有这种反应，玉自然是非常高兴的。记得昨晚他呵着热气的声音，在我耳旁，“如此看来，以后搜书的时候，要以图为主了。”
我闭着眼睛装睡着，没有说话没有动。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虽然很累很累了，但仍旧习惯性的看着我许久，而后抱着我，让我的脑袋靠在他怀里，才安然入睡。
但我刚刚感觉到他的呼吸变缓慢，变均匀，就蓦地睁开眼睛。
清明冷静的双眸，凝视着他的颈项。
睡不着，即使我也很疲惫……
他背对着我，而我已经睁开眼睛在看他。
他穿好了长靴准备出去的时候我坐了起来，他突然回头，“柳儿……怎么醒了？”
我说：“有点不舒服，昨晚也没睡好。”
玉走回来到圆桌旁掉了一杯水递给我，我双手接过，“谢谢。”而后仰头饮尽。方才确实口干舌燥的。
玉接过空掉的杯子，我说：“一杯就够了。”见他还想继续倒水。或许是经过我昨晚的热情，又给了玉莫大的希望，让他觉得对我好一些再好一些，我便会接受现在的生活。
玉说：“昨晚，她们猎到一只三色鹿。”
我嗯了一声。曾经吃了一次这样的鹿肉，极为罕有，味道鲜美口感嫩滑。只不过后来见过一次活着的三色鹿，便感觉吃它的肉简直就是罪孽。我说：“玉，刚刚醒来么？”
玉点头。我扶着床坐起来，看样子就像因为这两天太“劳累”身体吃不消。
于是玉就两步上前扶我，而我顺手就摸上了他的发，“玉，还没梳头吧？我来帮你疏。”说出去的语调，有着一种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温柔。
玉点了点头，而后扶着我走到放铜镜的圆桌前，他落座。而我则来到他身后，因为铜镜中就算从玉那个角度也只不过可以看到我的胸口，所以我敛起了脸上淡淡的笑意，就连目光都冷了几分。
我看着玉美好的长发，拿过木梳慢慢的帮他梳头，我说：“玉……你知道么，当你还是我玉太傅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不管你以后怎样对我，我都不可以伤害你，不可以记恨你，更不可以杀了你。”
我一下一下的梳着，动作缓慢，这样毒才可以更好的沁入，“我告诉自己，如果你以后有了心上人不愿意留在宫中，我也不能勉强你，不能软禁你。”
从上到下，疏的非常轻松，“但我却更加努力的习武，我告诉自己全部都是为了大蜀国，为了能够当好一个太子，未来的国君。但你知道，我是怎样要求自己的？如若哪天我可以制住你，可以困住你，那么我便认为我的武功已经练到火候了。”说着，我笑了笑，“所以玉，有的时候人就是不能说到做到，是不是？”
我知道他很认真的在听我说话，但是他并没有回答我什么。
头发已经疏好，我拿过蓝色丝带帮他绑发尾，“玉，可是我仍旧没有信心。因为我甚至没见过你使出全力，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厉害，我更不知道我需要多久才能超过你。就算超过你了，我也害怕会有意外。所以玉……除了练武，我还研究了一些大蜀国秘制的……毒。”说罢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刚好帮他把头发绑好，又拽了拽头绳，绑的很好。
而玉的身体却是一震，“感觉到了么？其中一种，就是此刻用在你头发上的，叫相思。”
玉回头看我，但动作已经僵硬，我说：“我什么都不必解释，其实只要你仔细回忆便会发现许多东西，可你爱我是不是？于是你便会忽略掉这些。”
玉的眼神不像当日冷策的那般疯狂，他只是安静的看着我，而后垂眸，又看向别处。
果然是入秋了，窗外的树叶缓慢飘零，带着沉寂的忧伤……
这一刻，我本来是应该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用他作为人质逃出无缺宫的……
而我，却因为他这样安静的崩塌有些不敢动了，是的，我不敢碰他。担心他这样一个冰神玉骨的人，已经被我的手段震碎了，担心他此刻已经是碎片的拼凑，禁不起我碰触了，担心我只要轻轻的一蹭，他就会慢慢碎掉，而后灰飞烟灭……
所以，我只是从床下拿过收拾好的东西，对他说：“两个时辰之后，你就可以动了。”而后将那枚青玉放到圆桌上，“玉，此刻我一点都不恨你，我甚至，有些心疼。但我希望，这枚青玉的主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否则……”
我没有把话说完，直接从窗子一跃而出。
花蝴蝶应该也准备好了一切，正在等我吧？
果然我才刚出了窗子走上几步，就见到了一身花衣的花蝴蝶，他见到我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朝我身上洒了一些粉末，“这是做什么？”我问。
花蝴蝶说：“麻痹散，碰到的人都会周身麻痹，需要十二个时辰才能恢复。”
“那我怎么？”
“你不是喝过我的血？”说罢，花蝴蝶将自己小小的腰包朝上提了提，“走吧。”
于是我们加快速度朝外面跑，但这个时候却突然冲突两个宫众想要阻拦我，她们说：“宫主交代过，若是没有他的陪同，您是不能朝宫外去的。”
我说：“这个事儿你可以自己去问玉，我已经跟他讲好了。”
她看了眼我身上的包袱，花蝴蝶说：“看吧，谁让你戴着那么多东西？”
我瞥了眼花蝴蝶，“大不了打出去，玉动弹不得，这无缺宫还有谁拦得住我？我若是不带些真金白银，出去看不饿死你。”
花蝴蝶不屑的一哼，“谁敢饿着我？我毒死他全家！”
我无奈的转头，“既然你们要打，就动手吧。”说罢，将包袱抛给花蝴蝶，而后脚下轻功移动，速度快若鬼魅。恢复了八成功力，感觉就是不同。眨眼功夫，我便已经分别将两位宫众摸了一下，花蝴蝶说过，我身上这粉末谁粘到谁就要麻痹十二个时辰。
果然，很快两个宫众就倒地不起。
“外面不会比无缺宫更安全！”我转身见到了黑衣左使，微微蹙眉，知道她会是个厉害的角色。但她却没有拦我，“玉从十二岁之后才开始操办无缺宫，这些年我一直追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