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看着刘陵的神色,笑问道:“刘公公有什么话就说吧。”
刘陵犹豫了下道:“听闻皇后召了玉充媛进去,说是赐下骑装。娘娘……皇后会不会……”
云罗微微一笑,反问道:“若你是呼邪赛雅你会信皇后所说的话吗?”
刘陵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八成是不信的。”
云罗笑了,伸出一根玉指,笃定地道:“不是八成!是十成十不会信皇后的。就算皇后把当初是我密告了呼邪塞雅的事说出去。她都不会相信。”
刘陵问:“为什么?”
云罗眸光掠过一丝寒光,道:“因为她们之间的信任已破,如何能再信了对方一次呢?”
……
凌霄阁中,皇后看着眼前犹豫不决的呼邪赛雅,眉心颦起,问:“你不信本宫?”
呼邪赛雅眼底冷色掠过,口中却笑道:“怎么不信呢?皇后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最讨厌的就是她了。”
皇后见她改口这么快,心中疑虑升起。她道:“总之你自己可别犯了糊涂。华云罗此人奸猾狡诈,本宫几次都没她的办法。如今若是你被她收买,说了什么……”
呼邪赛雅冷笑一声:“皇后别担心。当年的事我可是守口如瓶呢!所以皇后也要体谅一下臣妾啊!”
皇后看见呼邪赛雅眼底隐隐的警告,心中一惊,不由退后一步。
呼邪赛雅见皇后眼底的惊怕,心中冷笑一声,柔声道:“总之皇后娘娘以后可要明白,我们姐妹几个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要荣华富贵便一起荣华富贵,要死就只能一起死,可千万不能自己人害了自己人。皇后娘娘,你说是与不是?”
皇后想起了旧事,心中烦躁,道:“你若不来犯我,我怎么会欺了你!玉姐姐还是好自为之,别上了旁人的当。”
呼邪赛雅似笑非笑道:“这个臣妾明白,皇后不必担心。”
她说完傲然退了下去。
皇后越想越是心中烦乱,一挥手狠狠扫落了案几上的茶盏。呼邪赛雅听着身后传来的巨响,面上的笑意越发冰冷了。
……
紫云阁虽不如凌霄阁高大华美,尽揽风光,但是却临着山崖,触目所见山势拔起,如要刺入了九天之上。晨晚都能看见了云雾缭绕,如在仙境之上。
听行宫中的老宫人说过,这里在月明星稀之夜甚至可以看见紫气东来。
云罗一听起了兴致,便不顾舟车劳顿,深夜不睡也要一睹这山中夜色的美景。
山中寒冷,云罗却不惧冷,命人在一间宣室中铺上绵软的毯子,一边的等着一边向刘陵闲聊学学茶道。刘陵在宫中浸淫十几年什么都有涉猎,说起茶道头头是道。
茶道讲究“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讲究的是煮茶的人心中淡泊名利,不争不忿。
云罗听了,笑道:“说到底还是无所事事的人的玩意。我该是学不会的。”
刘陵笑道:“娘娘不是学不会,只是不愿意学罢了。”
云罗只笑不语。她看着外面的天际,眸色黯然,轻声叹道:“其实学不学都没什么用,始终要在这宫中终老一辈子。”
刘陵看着她眉间的郁色,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皇上对娘娘情深意重。将来娘娘一定有福报的。”
云罗垂下眼帘,只是不语。
刘陵见她倦了,收拾了茶具悄悄退了下去。
月上深蓝天际,她想要看见的美景出现在了眼前。月色皎洁,深冬的天际此刻分外空阔,月色下,有云雾飘来,在月下一照不知怎么的竟真的成了淡淡的紫色,如梦似幻。
她不知不觉披上外衣走出宣室,来到阑干边。阑干冰凉,皆是用条石所砌,阑干下便是深深的峭壁谷底。云罗不知这行宫当初是怎么建的,但是这依山而建的行宫已是集了“精、奇、险”三味真谛。
而出了行宫便是山林与雪原,真的是福地和宝地。
云罗看得出神,忽地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传来。云罗以为是刘陵去而复返,回头笑道:“我等等就去安歇,刘公公不必劝了。”
她正转头,忽的眼前划过一道寒光,直冲她面门而来。
云罗惊叫一声,急忙向一旁躲去。在这电光火石间她看清袭击她的人是一位面容陌生的宫女。她一声不吭扑向云罗。云罗想要惊叫她已一把将她拖住,紧紧捂住她的口。
云罗心中惊的浑身僵硬,脑中一片空白。那宫女手中似乎有一股什么香,闻着她脑中竟开始晕眩。
是迷|香!
云罗脑中一个激灵,冷汗涔涔而出。那宫女力气很大,一把将她拖到了阑干边就要往万丈悬崖下推去。云罗情急之下死死扣住阑干边缘的雕刻龙头的凸起。
那宫女与她角力着,云罗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向外挪去。就差一点点就要失去重心掉入这深谷中了。
她心中无比绝望。初入这西山行宫的第一日,所有的宫人恐怕都已累极,所以这个宫女才有机可乘偷偷上来偷袭她。而刘陵恐怕收拾了茶具离去,没有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
她,死定了!
云罗脑中缓缓地滑过这一句绝望透顶的字眼。
那宫女死死捂住她的嘴,手猛地一抬就要把她推出阑干。云罗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咬上她的手掌。那宫女吃痛,哀呼一声手不由放开。
云罗趁着这个时机飞快离开阑干旁,向宣室门口跑去。她边跑边喊道:“有刺客!……”
可是她才喊了一声,那宫女身形矫捷扑上来拖住她。
云罗胡乱挥舞中打到了那宫女的眼睛。那宫女吃痛,不由伸手去捂。云罗瞅准时机扑到了自己的软枕下,掏出一把匕首扑上前狠狠刺入了那宫女的心窝。
“扑”的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云罗只觉得那宫女身上灼热的血喷溅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切归于寂静。
她踉跄退后几步,看着那宫女抽搐着倒下,血渐渐漫了整个宣室的地板上。直到此时才有人闻声赶来。刘陵第一个冲了进来。他才看了一眼,就喝住了身后的内侍。
云罗胸襟前皆是血,她定定看着那地上气绝的宫女,再看看同样震惊的刘陵,慢慢道:“她……是刺客……”
刘陵额上顷刻间冒出了冷汗,他对还在阶下的内侍们道:“娘娘打翻了桌子,你们都退下吧。有咱家伺候就行。”
他说完急急忙忙关上宣室的门,急急对云罗道:“娘娘没事吧?”
云罗这才惊起回神。她看了看自己,除了手臂擦到了阑干旁刮红了一片,手掌上被匕首划过一道伤口再也没有别的伤痕。她这时才知道惊怕,跌坐在地上看着地上蔓延的血迹,久久无法出声。
就在刚才,她几乎就死在了这个莫名出现的刺客手中。
刘陵见她脸色煞白,再看看那地上已死绝的刺客,对云罗道:“娘娘!禀报皇上吧!”
云罗回过神来,镇定了下自己,问:“皇上如今在哪里?”
刘陵道:“皇上在凌霄阁中,与皇后在一起。”
云罗抹着手上滑腻的鲜血,手因为方才用力过度还在微微颤抖。她对刘陵道:“去翻翻那个刺客身上有什么。”
刘陵上前翻了那宫女的内外衣服,只找出一条帕子,一盒碎了的胭脂。云罗捡起那条帕子,看了一眼,问刘陵:“你可认得这是哪一宫的东西?”
刘陵看了,那条帕子滑顺,看样子是宫里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这帕子样子普通,除了几朵绣花也看不出什么来。奴婢得去查一查才知道。”
云罗镇定下来,冷笑道:“竟然知道我在紫云阁,也熟悉了这行宫的路,更谁知道我一个人独处。这要杀我的人一定是从前的宫中的旧人。”
刘陵心中震惊,问道:“娘娘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