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凤麟失眠了,一直盯着臂弯里熟睡的小女人直到天亮。
回去吃完早餐,他推着木棉去塑胶跑道遛弯。
遛着遛着就出了小区,在小区附近转悠。
没找到想找的店面,时凤麟拦下一辆出租车。
木棉温顺的被他抱上出租车,也不想问他想带她去什么地方,去哪里都行。
找到一家比较大的纹身店,纹身师有男有女,时凤麟指定一个女纹身师。
让纹身师在他肩膀上纹木棉两个字,再在左胸心口位置纹上一朵火红盛开的木棉花。
木棉坐在轮椅上,一手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他纹身。
木棉又叫英雄树,树形高大,雄壮魁梧,盛开时树叶落尽,花红如血,远看就像一团火在枝头燃烧。
它是南方独有的树,因为自己的名字叫木棉,木棉才知道木棉花的存在。
所以很久前,木棉就暗暗决定最喜欢的花是木棉花。
它艳丽而大气,花瓣厚而大,一朵花有碗口那么大,闻着还有淡淡的甜甜的味道。
“想不想纹?”时凤麟握住她的手,迷惑的语气问。
“纹什么?”木棉眯眯眼睛,冲他粲然一笑。
她的笑容明艳晃眼,时凤麟垂下眼眸轻捏她的手指,“我的名字。”他羞涩的笑笑,低声道。
木棉咬咬唇瓣,感觉就像是在玩家家酒,这也是她小时候最爱玩的,现在被他勾得心痒痒,又想玩了。
“纹哪里?”她无所畏惧的问。
时凤麟没说话,视线落在她的左胸上。
“怕疼就纹一个字,麟。”他喃喃道。
木棉把头一摇。
时凤麟眼神一暗,不勉强她,虽然他十分想在她身上刻下他的烙印,一辈子都去不掉的烙印。
“时凤麟,三个字都要纹。”木棉一抬下巴,咧开嘴笑。
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发疯,这种感觉让她血脉喷张,17岁不做疯狂的事,难道要等到71岁再去做吗?
时凤麟傻笑着盯着她,幽深的眼睛也闪闪发亮,木棉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几分憨憨的孩子气。
木棉没他那么兴奋,在她眼里,不管是木棉还是时凤麟,都只是个符号而已,跟纹蝴蝶什么的没什么不同。
尤其是木棉,以后她的继任者问起来,他完全可以解释成木棉树,木棉花。
倒是时凤麟三个字比较难解释,纹上这三个字,有点像是到此一游的记号。
觉得有趣,木棉噗一声轻笑出声。
时凤麟也跟着笑,他很开心。
夜里时凤麟再次失眠,像是小孩得到梦寐以求的玩具,幸福到不真实,害怕一醒来玩具就被夺走了,所以宁愿不睡觉也要守着。
早上木棉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时凤麟像大狗一样趴在她身边,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她,见她醒来,还伸舌舔舔她的眼睛,真跟狗一样了。
“起床,我们去买房子。”时凤麟蹭着她的脸,起腻道。
吃完早餐,木棉跟着他出门。
不明白有房子还买什么房子。
直到出租车载着他们驶进公墓,木棉才明白房子的意思。
业务员接待了他们,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孩,他想当然的投以沉重同情忧伤的眼神。
时凤麟想买一块双人墓,业务员带他们去墓地看墓,可以随意挑选中意的墓地。
他推着木棉认真的挑选,真跟挑选房子一样。
木棉也兴致勃勃的看,发现一块朝南的墓地,阳光很好,地理位置高,视野开阔,能看见绿油油的草地和远处的山。
“可以出来晒晒太阳,去草地打高尔夫,细雨蒙蒙的日子去爬爬山。”她一脸向往的呢喃道。
见她喜欢,时凤麟就买下了,两万,使用期五十年。
木棉用手挡住眼睛,勾着唇角无声的笑,五十年,可能没等他们死,这块墓地的使用期就到期了。
时凤麟付了加急碑文的钱,请墓碑雕刻师在他们的墓碑上刻字。
两人在一旁安静的看,她的名字,他的名字,出生年月,很快出现在墓碑上,因为还没死,他们的名字被涂上红色的漆。
看着看着木棉的情绪就低落下去,这一点也不好玩,而且她死了,也不会葬在这里,她要葬到妈妈身边。
时凤麟推着她离开,他很满足。
“五十年以后,可以续交管理费继续使用。”他开口道。
“shutup。”木棉不耐烦的让他闭嘴。
“我才不要跟你合葬。”她烦躁的说。
推她走出墓园,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林荫道,很幽静,时凤麟绕到她面前,半蹲到地上仰脸看她。
木棉抬手狠狠的在他脸上抓一把,抓出几道血印子。
“不生气了?”时凤麟握住她的手贴在他脸上,轻轻蹭着。
木棉长长的呼出一口郁气,“走回去。”她命令道。
时凤麟立刻起身绕到后面,不快不慢的推着她往前走,微风拂面,四周很安静,非常舒服。
木棉闭上眼睛,微微仰脸,感受着温柔的风。
时凤麟匀速前进,路过超市就休整补充一点能量,一直走到傍晚,终于走回了家。
洗完澡过去吃晚饭。
时母晚上炖了一只土鸡,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鸡汤香味。
时眉也过来吃饭。
吴凤妹帮着盛饭。
所有人都看到时凤麟脸上的抓痕了,又全都装着没看见。
时凤麟舀了黄黄的鸡汤拌到木棉饭碗里。
好香!
木棉迫不及待的拿起汤匙连汤带饭的舀一汤匙,张嘴一口吃下。
时凤麟又撕下一个鸡腿送到她嘴边,木棉张嘴咬一口鸡肉。
时老师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忍得胃都抽筋了。
啪一声拍下筷子,“她自己没长手吗?”他直勾勾的盯着时凤麟,平静的问。
木棉被吓了一跳,当场打了个惊嗝。
时凤麟缩回手,将啃得差不多的鸡腿放到自己碗里,又抽出纸巾给她擦擦嘴角的油。
“我喜欢喂她。”他平静的回道。
时老师嗖的出手,操起饭碗砸到地上,“出去,以后自己烧饭吃。”他下逐客令。
时凤麟放下筷子,俯身刚要抱她,木棉抬手在他另一侧脸上又挠了几道血印子,“我还没吃饱!”她发怒道。
“吃个**!”时老师一把端起炖锅大步走去厨房,全部倒进水池里。
木棉镇定的吃自己的鸡汤拌饭,时老师又回来一把夺走她的饭碗,嘭一声砸到地上。
没得吃了,木棉扔掉手里的汤匙,哇一声仰头嚎啕大哭。
时凤麟黑着脸强行抱着大哭的人离开,吴凤妹推着空轮椅跟在后面跑。
木棉嗓子都哭哑了,时凤麟的脸被她打得又红又肿,耳朵也被她抠破,时凤麟打给吴凤桐,让他用最快的速度送一只砂锅炖土鸡来。
吴凤妹也一头扎进厨房,发挥技艺蒸一锅米饭。
等到饭蒸熟,土鸡送到,木棉已经睡着了,眼睛哭得红红的,堵塞的鼻子发出呼呼的声音,时凤麟靠坐在床头,疼惜的抱着她,眼皮越来越沉,他脸贴着她的脸,闭上眼睛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