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凤麟一直没跟岳丈说他跟木棉离婚的事。
保外就医的程序进展得比较顺利,因为吴锦年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他的内脏器官严重衰竭,随时会死在监狱里。
出狱之前,时凤麟找到木棉,让她暂时搬回去,监狱只批了一个月的保外就医,这一个月就让吴锦年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木棉一口回绝了,她不想给三个孩子造成任何困扰和错觉。
“他的身体状况真的很糟糕,可能就剩一个月的时间了。”时凤麟一脸的凝重。
“你还有其他事吗?”木棉冷冷的下逐客令。
“后天接他回来,你跟我一起去。”时凤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走。
为表隆重,时老师特意穿上藏青色的中山装,头戴一顶黑色呢子鸭舌帽,脚穿一双擦得铮亮的皮鞋,手握一根细细的实木小拐棍。
时凤麟开车载着他去接木棉,天还没亮,开到木棉租住的楼下,刚到凌晨四点半。
早点出发,以免堵在路上,开到监狱需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
时凤麟拨打木棉的手机。
手机响着没人接。
“怕还没睡醒,你上楼叫她。”时老师坐在后座上,双手握紧了拐棍吩咐道。
时凤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时老师望着外面黑黑的天长叹一口气,“伢仔是我们时家的大恩人,也是整个村子的大恩人,你要给他养老送终,木棉是个不通人事的孩子,不懂规矩,你也要对她善始善终,宁可她负你,不可你负她。”
时老师唉声叹气的感慨道。
时凤麟沉默的听着他的感慨,虽然觉得有些夸大吴锦年对他们家的恩情了,但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他也确实打算着给他养老送终。
木棉披头散发的窝在沙发上,她一晚没睡,喝了大半瓶红酒,一点用没有,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门铃响了。
木棉看一眼手腕上的表,这么早就到了。
她起身去洗手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用凉水洗把脸,抬手扒拉几下卷发。
门铃每隔几十秒响一下。
木棉不紧不慢的打开衣柜,穿什么衣服好呢,早晚都很凉。
脱得只剩贴身衣服,穿上白色紧身背心,紧身牛仔裤,外面套上一件军风外套,换上白色休闲包包。
木棉对着镜子涂抹樱粉色口红,再戴一副茶色大墨镜,遮住黑眼圈,脚上换上舒适的浅色平底鞋。
门外已经由门铃声转为敲门声。
手机也一直在响着。
挎上包包,刚要出门,突然想起还没吃早餐,木棉脚下一拐,转去厨房,很快速的做两个三明治,再带上两盒牛奶。
打开门,外面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要敲门,手差点敲到她脸上。
时凤麟上下打量她一眼,她穿得像是准备出门逛个街,喝个下午茶一样。
“敲了三十分钟,再不出来,我就要破门而入了。”他看一眼时间,告诉她。
“还没吃早餐吧?”木棉锁上门,递给他一个早餐袋。
“没呢,我爸也来了,打算在路上买几个包子吃。”时凤麟拿着袋子,低头咬一口三明治,里面放了酸黄瓜、火腿、起司、生菜、沙拉酱、芥末酱,很合他的胃口。
“我再做一个三明治。”木棉不知道时老师也跟来了。
“他更喜欢吃包子喝豆浆,快走吧。”时凤麟急忙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再磨蹭浪费时间。
时老师黑着脸坐在车里,他已经快等成活化石了。
他从没见过比木棉更不懂规矩的人。
时凤麟一坐到车里就闻到一股屁味,不动声色的打开一点车窗。
“您早。”木棉坐到副驾驶座上,回头问候时老师。
“您也早。”时老师皮笑肉不笑道。
时凤麟发动车子,后座适时响起噗噗噗的连环屁声,时老师的肠胃有点问题,每天都要放很多的屁。
时凤麟打开电台,让车里的声音丰富一点,避免单调的屁声。
时老师一点也不尴尬,他沉着脸表情不善的生气,理直气壮的放屁。
木棉有点想笑,墨镜遮住她的眼睛,她低头小口的吃早餐。
时凤麟三口两口干掉一个三明治,一张湿纸巾递过来,他接过纸巾擦擦嘴。
木棉拿出吸管帮他插到牛奶盒里。
“谢谢。”时凤麟接过牛奶盒谢道。
“我不吃了?”时老师怒气冲冲的问。
“待会儿给您买包子和豆浆。”时凤麟留意看着外面的店。
车子上了高速,车里弥漫着肉包子味和屁味,木棉脑袋歪向半开的窗边,闭上眼睛打瞌睡,冷风吹进来有点冷。
“盖上。”时凤麟腾出手脱了外面的黑色夹克递到她怀里。
木棉睁开眼睛看他一眼,他里面就穿了一件白色衬衫。
夹克里面热烘烘的,盖到身上很暖和,木棉身子往下缩了缩,真想整个人全部钻进夹克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了冷风,脸上暖暖的,车子好像也静止了,木棉睁开眼睛,时凤麟刚停车,外面艳阳当空照,天很蓝,阳光照在她脸上。
四周很安静,像是到了远郊。
木棉坐直了,将夹克还给他。
时老师急急忙忙的下车,快憋不住了。
“想上厕所吗?”时凤麟问她。
木棉张大嘴巴打着哈欠,摇摇头。
这条路有点窄,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时老师只走到路边,就急不可待的撒起尿。
时凤麟又往里面走了走,一直走到一棵大树后面,才拉开裤子拉链背对着马路撒尿。
木棉没兴趣欣赏时家父子撒尿的画面,扭脸望向另一边,除了树就是一座座黑乎乎光秃秃的山丘,看不见房屋。
时老师率先撒完尿,拄着拐棍悠闲的踱步往回走,木棉瞥了一眼就发现他裤子拉链忘记拉了。
她急忙推门下车,朝时凤麟的方向走去。
“你爸裤子拉链没拉。”等他现身,木棉上前一步递给他两张湿纸巾,压低声音轻声道。
时凤麟擦着手,下意识的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大门。
时老师已经坐上了车,时凤麟走过去敲敲窗户,“拉链没拉。”他提醒道。
时老师低头看一眼,不急不缓的拉上拉链。
“擦擦手。”时凤麟将湿纸巾递给他。
“我擦个**!”时老师撒野的扬声道。
木棉见怪不怪的绕到副驾驶座,时老师撒起野来与泼妇相比一点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