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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圣爱的引领

1913年春天,罗伯特身患重病,疾病缠身的几个月里,他的体能几乎被耗竭殆尽,但他又奇迹般地复原。康复后不久,他的父亲带他去灵湖钓鱼。

老黑奴也跟他们一同前去。他一边帮罗伯特在鱼钩上挂上鱼饵,一边跟他讲这个湖的故事,“灵湖”名字的由来。老黑奴说这个湖之所以被称作“灵湖”,是因为一到晚上,就有一位漂亮小姐的灵魂在湖面上行走。

很多年前,一位家财万贯的农场主的女儿爱上一位贫穷但非常诚实的小伙子,他们交往了很多年,在两情相悦的这些岁月里,无数个月光明媚的夜晚,他们一起划船在湖水中徜徉,两人发誓永不相离。年轻的小伙子请求女孩的父亲答应两人的婚事,顽固的农场主一口否决,并扬言说如果小伙子再踏入家门半步就杀了他。两个相爱的年轻人决定在夜间为爱逃亡。于是小伙子在女孩的窗户下面放一架梯子,帮助女孩从窗户逃走,这时被女孩的父亲发现,他开枪打死了小伙子。女孩发现心上人死了,疯了一般奔向湖里溺水自尽了。家人闻讯赶到,只见女孩的尸体漂浮在湖面上。老黑奴说月圆之夜垂钓是最好的时间,因为鱼儿这个时候最容易咬钩,但当地的黑人从来不敢夜晚来垂钓,因为那位漂亮小姐的灵魂正行走在水面上。

波比钓完鱼回家非常高兴,兴致勃勃地向母亲讲述在灵湖垂钓的过程,以及黑奴所讲的灵魂在湖面行走的故事,他想问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母亲告诉他,所有类似的事情都发生在以前奇迹出现的年代,这样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波比满怀期望地想让自己也能在水面上行走或骑车,因为当时他特别喜欢骑车。他告诉母亲他想要造一辆自行车,能够在水面上行走的自行车。

1914年,战争开始了,曾经在西班牙-美国战役中服役的戈登上尉对这场战事冲突非常感兴趣,他每天看报纸阅读相关内容,密切关注战况。罗伯特也渐渐对此产生浓厚兴趣,他总是拉着父亲母亲问很多关于涉入这场战争的其他国家的问题。他经常一坐几个小时,聆听母亲阅读《圣经》中关于国与国之间刀剑相向的故事。

罗伯特的母亲跟他讲到他的外祖父如何在内战中树立功勋,而他的外祖母又如何在战争中艰难度日;他的曾外祖父也曾经参加1812年的战争。母亲也向他讲述他的祖父,罗伯特·戈登上校,(罗伯特就是因他而命名),祖父在内战中也功绩卓越、声名赫赫。后来,罗伯特的父亲也跟从罗素华特上校从了军,在1898年西班牙-美国战役中荣升为上尉。罗伯特的大哥,希伯特,出生于1894年,二哥,拉斐尔,出生于1898年,那个时候父亲刚刚奔赴战场。在戈登上尉远离家乡、征战沙场的岁月里,孩子的母亲艾米莉娅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在担忧焦虑中度日。她不断祷告,希望战争早日结束。

她说:“波比,你父亲和母亲的家族都出了很多战斗英雄,但我希望你成为一位反对战争的牧师和传道人。你大哥希伯特在旧金山的遇难对我来说是个沉痛打击,我永远无法从这个噩耗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但我甚至宁愿他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而不希望他走入战场、丢掉性命。我清楚地记得当你的父亲远在战场的那些彻夜难眠的岁月,每当他回到家时我都无比喜悦。我不断地向上帝祷告,祈求战争早日结束,祈求我的儿子们都不必再奔赴战场。”

“妈妈,”波比说,“当我长大后,我会做一名牧师,告诉人们要热爱和平,停止战争,但为什么上帝不亲自来结束战争呢?”

“我的孩子,战争是魔鬼引发的,不是上帝的旨意。我希望我能活着看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我肯定你是可以看到的。在你出生前几天的某个夜晚,我做了个非常奇异的梦。我梦见旧金山和洛杉矶在两天之内被某种战争机器毁灭了,我的一个儿子几乎丧命,但最终被拯救了,之后他挽救了整个国家,给全世界带来了和平。我猜测之所以梦到旧金山,是因为你的大哥希伯特在那里遇难,但从某种程度上,我感觉这不仅仅是一个梦,而是一个异象,意味着你生来就是和平的使者。”

妈妈的梦和她对波比的期望,深深地印刻在波比的心里,但他的哥哥总是与他争吵和打闹。波比告诉哥哥,爸爸希望他平和安静,妈妈希望他将来做个牧师,所以他不会跟他争斗。哥哥叫他“棉花脑袋”,因为波比的头发特别白;哥哥还取笑他是胆小鬼,但波比总是忍耐有加,从不发怒。他的母亲经常告诫他,《圣经》里说要控制情绪,不要让怒火中烧。

在这期间,由祖父和父亲那里遗传来的特质逐渐在小罗伯特身上显现出来。那个时候席卷全国的经济低潮,让棉花的价格一跌再跌,戈登上尉几乎面临倾家荡产的绝境,于是他要求所有的孩子都出去做工来贴补家用。他曾想让年幼的罗伯特去农田帮忙栽种棉花,但罗伯特不听。他愿意在房间里玩耍,鼓捣父亲的工具,并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将要进行的发明创造。母亲很支持罗伯特的想法,也不断地鼓励他,但要让罗伯特对农活产生兴趣,母亲也是无能为力。罗伯特谈到自己将要做一名牧师,谈论各种伟大的发明和创造,就是始终不愿意触及繁重的农田劳动。

1917年美国卷入世界大战时,罗伯特正好11岁。他满怀雄心壮志希望能参军,走向战场。他的哥哥拉斐尔当时也在军队。小罗伯特说,如果他不能走向战场,为祖国奋勇杀敌的话,那么他也会留在家里,发明一种威力无比的武器来帮助祖国赢得战争。他跟哥哥的关系处得并不太好,所以当哥哥离家参军的时候自己挺高兴的。罗伯特的父母依然没有摆脱贫穷的经济困境,但也始终不能使罗伯特在农田上出份力。他继续开动脑筋,一边摆弄父亲的工具,一边继续尝试建造能够在附近湖面上骑行的自行车。他用过各种各样的木材来造车轮,但哪一种都没能成功。最后他的母亲建议他用杉木板,因为杉木在水中既耐用,重量又轻,而且还易于漂浮在水面上。罗伯特最终用杉木成功的造出了轮子,并融化松脂,将它浇灌到缝隙中,这样的车子就能够在湖面上骑行了,但没多久,轮子就出现了泄露,罗伯特连同自行车一起沉进了湖里,但他最后爬了出来,还把自行车也拽了出来。

波比并没有因一时的挫折而垂头丧气,相反,他用聪明才智战胜了困难。

他把自行车轮胎的内胎取出来,放在水上自行车的轮子内侧,但还是不行,最终,他用汽车轮胎的内胎固定在木头轮子的内侧,并为内胎充上气。气压使轮胎鼓起,并使得木头轮子非常容易被推动。妈妈看到后非常高兴,很是为波比感到骄傲,“波比,你想成为伟大发明家的梦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你尝试用父亲的工具造出新东西,这不是浪费时间,你的努力也不会白费。”他的哥哥拉斐尔依旧叫他“傻瓜波比”或者“妈妈的白日梦”,说波比永远不会有什么出息,因为他太懒惰,不像其他人一样在农场劳动。波比有一位倾听者总是陪在身边,那就是他的妈妈。她辅导波比的功课,用各种方式鼓励他,并相信波比有一天会成为伟人。妈妈的话语不断激励着波比做更多的事情。

水上自行车的成功,点燃了波比创造的欲望,使他更有信心去完成原来设想的其他发明。他告诉妈妈他做过一个梦,梦里看到一只巨大的长有白色翅膀的鸟在高空飞过海洋;他骑在大鸟身上,出访不同国家时,受到了热情接待,然后荣归故里,家乡的父老夹道欢迎庆祝他的归来。罗伯特的父亲听了这个故事觉得就是白日梦和空想,但母亲却对故事很感兴趣,并以此来鼓励罗伯特。罗伯特在父亲或哥哥面前少言寡语,但总是会跑到母亲那里畅所欲言。

母亲之所以不断激励罗伯特,是因为她感觉罗伯特就是上帝对她祷告的回答,当大儿子去世之后———上帝可能又赐给她另外一个儿子,来完成自己在大儿子身上所未能实现的愿望和希冀。

罗伯特跟其他同龄的男孩子截然不同。他从不愿意与其他男孩混在一起玩耍,而是喜欢独自一个人;他讨论的话题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知己只有母亲一个。除了母亲之外,似乎再没第二人能够理解他,他也总是在遇到问题和困难的时候,向母亲咨询并索取帮助。

罗伯特的母亲时常向戈登上尉谈起罗伯特———告诉他罗伯特是个独一无二的孩子,她说他拒绝在农场上做体力活,并不是因为他懒惰,而是因为他有更加智慧的头脑,如果能善加教育和训练,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有卓越成就,会光耀门楣。她告诉丈夫说,罗伯特的思想几乎要超前这个时代一百年,他应该得到更好的教育,以及实践想法的机会。罗伯特的父亲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罗伯特的想法,但也赞同母亲的意见,不再试图让罗伯特在农场帮工,而是把他送到特克萨卡纳上学。

上学期间,他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知己,能够真正理解他并且帮助他的人,沃特·肯尼尔沃斯,一位富有的木材商人的儿子。他衣食无忧,学习成绩也遥遥领先。由于沃特只对历史和数学感兴趣,语法和地理则需要沃特的帮忙。他们很快成为好朋友。罗伯特告诉沃特他的远大理想,想要成为伟大的发明家;想要接受高等教育,环游世界,学习各国的先进技术,然后回来报效正处于战争时期的祖国。他听过很多战争时期的故事,比如祖父在内战时期的惊险体验,父亲在西班牙-美国战争时期的亲身经历等,从小受长辈的熏陶,耳濡目染的罗伯特也立下了投身战斗、报效祖国的伟大志向。

他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阅读报纸、追踪战争时事新闻上。当得知海外的美国士兵打了胜仗,开始举旗反抗德意志时,罗伯特显得尤其兴奋,他兴奋地对母亲说,他就知道伟大的星条旗永远不会倒下,海外的美国士兵一定会凯旋归来。

沃特·肯尼尔沃斯也希望成为一名士兵,并在化学领域有新的发明创造。

他的志向是有一天能够成为伟大的化学家。这两个出生背景、成长环境看起来有天壤之别的男孩,却彼此成为最好的朋友。这份友谊随着岁月的流淌也日渐深厚和成熟。罗伯特和沃特总是形影不离,沃特也经常邀请罗伯特到家里做客。沃特的父母都非常喜欢罗伯特。

1919年夏天学期结束,J·H·肯尼尔沃斯先生,也就是沃特的父亲,在自己的办公室给罗伯特找了一份暑期兼职工作。每天工作完,罗伯特和沃特就会出去学习开汽车。七月份时,罗伯特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汽车翻了,罗伯特的手臂被折断,内部脏器也受到损伤。这场事故让罗伯特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星期才得以恢复。这次事故让罗伯特的母亲分外担心他的安全,她不想再让波比在城市工作,想让他重新回到农场。

那时,罗伯特的哥哥拉斐尔刚刚从法国回来,由于战争,他在法国过得很不好,但幸运的是没有受到严重伤害。罗伯特在家休养的一段日子里,跟哥哥之间总有不断的争吵和纷争,看起来这哥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睦相处。

所有这一切都使得罗伯特不可能继续待在农场,或者待在家里帮哥哥的忙。

波比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并且有望将来在肯尼尔沃斯先生的公司里有番作为,母亲便同意他重返学校,波比非常高兴。

1919年的秋天返回校园,但他的学习成绩提高很慢。健康状况也不太好,他似乎并不能集中精力放在学习上。年终的期末考试,他勉强及格,不过在数学和历史上,他用功不少,进步也很大。在语法、写作和地理上,他总是低于平均水平,沃特·肯尼尔沃斯不得不帮他补习。

1920年春天,就在学期快要结束前,罗伯特的父亲得到栽种棉花方面的技术支持,要在农场开展棉花种植。他想如果罗伯特暑假能回家,在农场做帮手是再好不过了,但罗伯特再次拒绝父亲的要求。这引来哥哥强烈不满,他嘲笑罗伯特为“愚蠢的发明家”,因为他拒绝在农场干活,将来必定会“一事无成”。他说罗伯特想成为“绅士罗伯特”,并叫他“白领男孩”。哥俩之间的不合与纷争令母亲非常苦恼和失望,因为她一直希望兄弟俩能和平友爱。

罗伯特告诉母亲,因为哥哥,他将永远不会再住在家里;他要继续留在特克萨卡纳上学,直到完成学业为止,然后到肯尼尔沃斯先生的公司上班。他的母亲对他抱有期望,告诉他她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他需要刻苦学习,努力抓住机遇,为将来肯尼尔沃斯先生安排给他的工作不断积累和准备。

戈登上尉在棉花种植方面非常成功。棉花的价格一路走高,他也慢慢积累了一些钱。但1920年棉花价格暴跌,收益甚微,戈登一家又陷入贫困境地。

1920年春夏之交,罗伯特感染了疟疾,病情严重,他想继续工作却无能为力。这个时候他不再奢望能胜任任何工作,但仍然希望通过父亲的工具来制造点东西;他谈论一些发明创造,谈论在来年要做哪些重要的事情。由于罗伯特所经历的事故和疾病,母亲一直对他倍加呵护,父亲却认为罗伯特是母亲的负担和麻烦。母亲一直对年幼的罗伯特抱有坚定的信心,因为他笃信圣经,是个敬虔的教徒。罗伯特常常整日研读《圣经》,跟母亲讨论经文含义。他强烈希望能够环游世界,并常常计划去各种不同的地方。他虽然很依恋母亲,但也希望走出家门,看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