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就是工,不管认识不认识,给钱他都做工,还怕找不到人?果然我一说找工人他们都很热情,但我一报名字张洪山电话那头立刻沉默了,然后就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赶走老杨的那个老板,工地是不是那个老屋?
我说是,啪!手机挂断了,再拨: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一连遭遇几次这种情况后,我只好赶到老屋给屋主陪笑脸,屋主困惑的问我:杨师傅呢,怎么没看见他?
我说老杨忽然辞工了,也不知道去哪了,屋主的脸渐渐拉长,冷冷的说:张老板,反正你答应两个月交工,现在还剩一个月了,我不管你怎么弄,拖的时间长了结不了帐别怪我。
看着屋主远去,我气急败坏的摸到了木工头子的家把他抓个正着,但他死活不说话,我用他一年的工钱来威胁,他才吞吞吐吐的说:张老板,行有行规,不怪我们不出力,要怪只怪您做事毛躁赶走了杨师傅。这样吧,您要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去那老屋住个几夜,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看他神叨叨的,也不想和他多说:好,三天后,我回来你还不上工,别怪我翻脸。木工头子连说一定,我出门的时候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直勾勾的,让人心寒,想了想,带上了家里养的狼狗福来。
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可这狼狗也挺别扭,到了老屋门口死活不肯进门,光在门口呜呜的叫,被我拎住脖子一脚踹了进去,关上了大门。
老屋工地里有现成的半成品床,白天天气不是很凉,我就带了一床毯子,可到了夜里,我把灯泡熄了以后,老屋因为内门还没装,有点冷丝丝的,我裹紧了毯子,朦胧中狼狗福来从大厅里钻了进来,悄悄的溜到了我的脚下。
死狗,就知道抢毯子,狗身一点暖气都没有,我嘀咕了骂一句,迷迷糊糊刚把毯子往自己这拉拉,突然大厅里响起了猛烈的狗叫声。
是福来的声音,我一个激灵醒了,福来在外面大厅,那刚才钻进我毯子的是什么?
大厅里福来对着我睡的内屋那没装门扇的门框猛烈的吠叫,我忽然觉得寒寒的,但刚才毯子我抖了又抖,里面绝对没钻进东西去。
一切应该是错觉吧。福来吼完了,趴下来两只狗眼水汪汪的看着我,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可惜它不会说话。那一夜我就没睡好,好容易熬到天亮,牵起福来就往外奔,一直出了那个破旧的小区,才松了一口气。
早晨的空气清新,红绿灯都还没亮,我过了马路才发现福来没跟过来,回头看它正趴在马路那头看着我,连忙唤了它几声,它才迟迟疑疑,慢吞吞的向我这边走来。
不知道这只狗去了那房子待了一夜以后怎么好像忽然没了精神,我正盘算是不是要给它买袋狗粮振奋振奋,福来走到路中间忽然蹲了下来,竖起尾巴呆呆的看着我,我明显感觉:它真的有话要对我说。
但它当然不会说!小心,快过来。我叫了起来,但福来的头低了下去,闭上了眼睛,趴在路中间一动不动,随即一辆轿车从它身上轧了过去。
福来死了。
虽然车主赔了我钱,但我有个感觉,福来好像知道了它的死期,或者说在马路中间的时候它就是在等死,死前它急切的想把什么秘密告诉我。
只能是那老屋的秘密了,一切不正常都是我带它去那里过夜后发生的。当然我只能这么猜想猜想,说出来人家非当我是神经病,就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屋主焦急的声音:张老板!听说你把杨师傅赶走了?我说:是,因为他行为不检。电话那头啊的一声惊叫,片刻沉默后屋主说:张老板,你在哪?有的事看来我得当面和你说清楚。
半个小时后,在那个老屋里,屋主对我说的话让我寒毛竖了起来。
屋主低声说:张老板,你恐怕误会杨师傅了,我先跟你说说这个屋子的事情。
屋主四处看了看,把嘴套在我耳边,声音更低了:
张老板,这间屋子是我父亲去世后留给我。以往他在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我每逢周末都过来住两天,一直到半年前的一个晚上。
我在内屋睡的正香,隐约听见门外有低低的脚步声,抓过手机一看,都凌晨三点了。
难道父亲这么早就准备出去晨练,天还黑呢!我惺忪着眼睛推门一看
父亲用奇怪的姿势踮脚走在大厅里,脖子一伸一伸背对我不停的抬高腿
我打哈欠问了一句:爸,这么早锻炼呢?父亲回头了我一眼:低声说:还有三天。
我以为我听错了:爸,说什么呢?父亲对我诡异的一笑,推开自己的房门踮脚走了回去。
听到家主说到这里,我打了个冷战,离他远了点,强笑说:不是你在做梦吧?家主死死的盯着我,接着说:不是,三天后,父亲真去世了。
大厅的瓷砖上有一行黑色的脚印怎么也擦不去,就是那天夜里我看父亲走过的地方——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屋子拆了重新装潢了吧?
我跳了起来,脑子里浮现出被车轧死的狼狗福来,难道福来在这间屋子待了一夜后也知道了自己的死期?
还是屋子里有什么拉着它去死了呢?狗的感觉一直比人要灵敏的多的,它是不是在屋子里看见了我看不见的东西?
看着盯住我不说话的屋主,我急了:屋主,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知道屋子有问题还让我来装潢,这不坑人么?屋主摇摇头:张老板,那你就错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啊?找你就是因为你底下的杨师傅有名的会处理这些事情。
可惜你现在把他赶走了,我现在不跟你说别的,你装潢了一半我也没办法换人。我们按合同办事,请你按期交工,超过时间你准没钱拿。
屋主说完就走了,我发疯的寻找杨师傅的联系方法,可他一没手机,二没固定住所,属于临工性质,一时半会往哪里去找?经过拉锯式的谈判,最后我和木工头子达成一个协议:
木工白天上班,但晚上我必须在屋子里守夜,直到木工工序结束交给油漆工。好听的是说借我的阳刚气镇镇邪,其实我觉得他们想看我第二天早上能不能正常活着。
我能正常他们白天才敢施工!我不正常他们撒腿就跑!我虽然恨的牙痒痒的,但也没办法,别的真没人肯做了,我不能忙碌一个月最后没钱拿吧?
傍晚木工早早就收工了,我一个人环在床上,哪里睡得着觉,总觉得屋子里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阴森森的盯着我,吓得连200瓦的大灯泡都不敢灭,撑到大约夜里三点的光景,刺啦一声,灯丝因为长时间的亮着烧坏了,四周一片漆黑。
我紧张的连气的不敢喘,蒙上毯子簌簌发抖,好在周围没什么异常,就在我准备放下毯子的时候,外面大厅里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木工的电刨掉下地了。
那么重的电刨,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下地呢?是不是外面有东西碰到了它?我都不敢想下去,但那声巨响以后门外的大厅里就此沉默了,过了好久好久,我忍不住拉开毯子透了口气,毯子放下后才听到了客厅外有着极其轻微的,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很慢很慢的脚步声,就像一个老人拖沓的步伐,只有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才能听得清楚,我强做镇定,咳嗽了两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停了。
但没多久,脚步声又轻轻的响了起来,我疯了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大叫着冲进了客厅里。
借着屋子外面的路灯,客厅隐约可见四周,哪有什么异样,我发誓明天一定买个手电筒,边想着边把周围都查了一遍,尤其是地面的瓷砖,生怕会出现屋主说的黑脚印,好在瓷砖白嚓嚓的上面什么也没有。
我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到内屋我睡的床的方位,传来了吭哧吭哧的啃咬声,象是什么东西在咬着床腿。
我一下呆住了,这个声音我熟悉,是狼狗福来啃东西的声音。
是昨天在我面前死去的狼狗福来啃东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