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是文学白痴
字画、手稿、古玩之类在拍卖前,拍卖师一定要鉴定其真假,以免出现假货错卖现象。因看货时间约在休息日,杜预熙不得不放弃休假出门。
拉开门……
盯着邻居的铁门,他怔愣片刻。
现在……看表,十点钟。她应该还在睡觉,她不用排演话剧吗?要不要敲门问好?毕竟,他们有了短暂的合作关系,可会不会太鲁莽……
徘徊间,走道上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
身影缓缓走到铁门边,是位女子,马裤T恤、蓝色凉拖、齐耳碎发。她原本低头打电话,瞥见亮光后抬头看他一眼,社交性质地点点头,停在……华歆赏门前。
她的朋友?
他习惯地挂起笑,兴起看下去的冲动。
女子的电话似乎拨通,她没按门铃,闲闲倚靠在墙上,开始讲电话,声音带点沙哑磁性。
“歆赏,我到了,快点冲咖啡倒牛奶,准备好吃的出来迎接我。电梯……我已经出电梯了,小姐,你在干吗啊,口齿不清的……门铃?我看到了,不想按不行啊。快点快点,我数三下,不开门我走啦……”
木门飞快开启,蓝伞小裙出现,裙主人的嘴角挂着白色牙膏沫,看得出被朋友催得手忙脚乱。
“凡九,你催什么啊,我在刷牙……杜先生,早晨!”拉进好友,瞥到似笑非笑的男子,华歆赏扬起笑。“……早。”眼光被清凉的吊带裙吸引,在白皙的肩头徘徊良久。久到……他不自然咳了声,低头掩饰什么地走出门。
“新邻居?”碎发女子搭上华歆赏裸露的俏肩,收了电话打量他。
“是啊。多亏杜先生帮忙,魏学姐才给我一个机会,昨天在电话告诉你了。”华歆赏顾不得嘴角白沫,暂时充当解说员,“陶凡九,我朋友,这位,杜预熙先生,我邻居。”
“幸会。”女子客气地点头,无意与他多谈,径自向室内走去。
华歆赏看他一眼,见他是要出门的模样,也无意多聊,点头,关门。
“……”
幸会。
早安。
动动唇,将问候默默含在嘴边,杜预熙抿紧下颌,神色似嗔似笑。
第一次见到有朋友找她,宁愿打电话也不按门铃,是个有趣的女孩。她的朋友都这么有趣?抑或,物以类聚——她个性玩逗,她的朋友也独树一帜?
没见有男人找过她,如此是否表示,她现阶段没有恋人?
嗯,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情突然好起来,没有理由的。
“喂,新邻居蛮帅的。”仰卧沙发上,陶凡九抖着脚,自动自发从朋友的购物袋中掏零食。
“嗯嗯。”忙着清理面部,华歆赏随意点头。
掏了半天,陶凡九冲卫生间抱怨起来:“歆赏,你总买这么多橡皮糖棒棒糖,没有其他吗?”
“有,波板糖,在角落的袋子里。”
“……你迟早长蛀牙,文学白痴!”没好气送她一句,陶凡九整个人滑入沙发。
没听到没听到……早已练就铜耳铁膜的人径自洗脸,她什么都没听到。
她喜欢吃橡皮糖嘛,偶尔会换胃口吃几颗棒棒糖,但她这两个朋友,从来是“打击高于友谊”,除了以打击她为乐,她实在想不出她们还有什么乐趣。
呼!对镜吐舌,暗自庆幸,还好今天只有凡九一人打击她。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她已经被打击得习惯了。可偶尔时,她还是想叫一声“时不予我呀”!
时不予她,真是时不予她啊。
想她从小就偏好文学,三岁背唐诗,五岁读《史记》,尽管看不懂,也让她装模作样翻完了一遍呀。六岁时,她就能演“盲人摸象”娱乐家长,小学时演过小品……所谓三岁看大,五岁看老,如此如此的丰功伟绩,气质啊气质,骄傲得她像只小公鸡一般,从小便自信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女性文学家,爸妈也从未反对过她的理想。
瞧,多开明的父母!
天有不测风云,自高中开始,她的文科成绩一滑再滑,且完全无因迹可寻。她努力过啊,啃了百来本文学名著,抱着古文背得天昏地暗也不能挽留滑到抛物线底的成绩——全班倒数;但随随便便的生物科考试,她却全班……呜,悲哀啊,甚至全年级第一名。不死心,怎么也不死心。死撑活撑考进Z大,满怀希望能在文学的殿堂再战江湖,却因第一学期大红灯笼高高挂,被两个酒肉朋友挂上“文学白痴”的印记。
瞧,多恶毒的朋友!
打击她?没关系,姑娘她心理素质一流,品德休养一流,宠辱不惊。
当年从文学院转到生化院,她痛哭三天三夜,差点自我放逐兼借可乐浇愁,却没有一个朋友来安慰她。没良心的家伙们,回忆起来她好心酸啊……
转系后,原想入诗文社一偿夙愿,填好报名表,却因身后那两个酒肉朋友的含沙射影,害得她被诗文社长当场婉拒,与文学殿堂又一次失之交臂。
萎靡不振了一个星期,自我疗伤完毕,她转而加入话剧社,特别偷偷报的名。入社后,话剧社长似乎看她不顺眼,只给机会演小龙套角色,相当于坐了三年冷板凳,真心酸……
毕业后,通过“关氏”测评,成为生物研究所档案馆的管理员,两个酒肉朋友也依不同的研究专业各居其职。
三人共事的下场,是她永远也摆脱不了“文学白痴”的可耻印记。
工作三年,她小有积蓄……
工作三年,以为她会放弃文学家之梦吗?不,当然不!
不能成为纯正的文学家,行,行行,她能屈能伸,退而求其次——成为一个“生物文学家”。
何谓“生物文学家”?
就是将生物和文学结合起来——这是笨蛋的说法。
专业的表达——所有的科学都要用文学符号记录下来才能流传于世,而她的目标,就是用文学的优美语言完成一部“生物简史”。
天生的能力加上后天的培养,她就不信不能成功。档案管理员的便利就是能随时随地查阅资料,三年来,她一直在整理生物发展史,如果能出一本通俗易读的《生物简史》,她一样可以冠上文学家的头衔。至于喜爱话剧,纯粹是喜爱它的氛围,以便熏陶自己。
自昨天得到魏萦萦许诺的一个小角色后,她兴奋到凌晨两点,睡不着便打电话给朋友,希望能扳正自己“文学白痴”的污名。
“凡九,凡九,帮我练台词吧。”扎个高高的武士辫,她抱过一堆资料。
陶凡九住在小区最角落那幢,因为她休息时喜欢绝对安静。当然,“关氏”不会提供住房,小区的居所全是她们自己选租。两人工作时没什么机会碰面,下了班也只是偶尔打打电话网聊一阵。大概昨天吵了凡九的清静,她才这么一大早来踢她的门。
“练台词?”沙发上慢慢伸出一个秀美的脑袋,满脸嬉笑,“歆赏,你不如找个二十四孝男朋友去,随传随到,你想什么时候练都行。”
华歆赏摇头,撕开一袋橡皮糖,“你知道,我是不会注重这种东西的。”
嚼嚼嚼……嗯,蓝莓味的不错。
“了解了解。”陶凡九伸脚,知道她对爱情的另类观,也无意在这个话题打转,掏过几颗橡皮糖,也顺手接过据说是“剧本”的东西,重新倒回沙发。
“怎样怎样,你今天有空吧,陪我背台词吧?”小脸满是期盼,“喂,不要把自己当成寒武纪生物。”(寒武纪是无脊椎动物空前繁盛的时期。)
“你管我。”陶凡九翻翻剧本,不在意地问,“演什么角色?”
她点出一个名字:“这个这个,侍女欧苏拉。”
乌云噼啪,瞬间飞上陶凡九的百汇穴。
由寒武纪的无脊椎生物飞跃为泥盆纪的脊椎生物,缓缓地,轻轻地,她转头看向好友,“你……只不过演一个没几句台词的侍女欧苏拉?”
“谁说没几句,你看。”她翻动剧本,白净的手指点来点去,“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很多场的。”
“……”默默看她,陶凡九轻轻放下剧本,一把扯开糖袋,倒出全部往嘴里塞。
嚼嚼嚼……咦,蓝莓味的,很有弹性,适合咬、牙、切、齿。
“凡九?”华歆赏小心瞥过好友脸色,谄笑立现,“你昨天没睡好吧,凌晨两点打电话是我不对,要不……你去我床上补眠,睡饱了再陪我练台词?”
嚼嚼嚼……三分钟后,陶凡九开口:“歆赏,我在这儿郑重地提醒你,你已经二十五岁,应该找个男朋友了。”分分心,省得老沉迷在“白痴式”的自我陶醉中。
“你也没找哇!”救下糖袋,她心痛不已。呜……提子味的只剩一颗了,赶紧塞进自己口里。
“我?”纤长的手臂搭上好友的香肩,陶凡九白牙尽闪,“我有没有男朋友,你会不知道?你存心挑我痛处,是不是?”
“知道知道,小妹我当然知道。”觑一眼肩头“玉爪”,立即献上未开封的橡皮糖一袋,华歆赏笑得好……委屈。
她当然知道凡九在读书时心有所属,无奈人家名草有主,害凡九伤心了两年。可……她对爱情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嘛,找男朋友干吗呢?
多数时候她都在家整理资料,写《生物简史》,能演话剧的机会少之又少,难道只是为了帮忙背台词就去找男朋友?唉……
“唉什么唉,我才不干。要背你自己背,文学白痴!”
“喂,我也不是有很多机会演话剧的哦,九小姐。难得有这么一次,义卖演出哦,我想,可能因为不必考虑票房压力,魏学姐才让我出演吧。凡九,帮忙啦。”
“她当你是义工,你还这么开心?”
“无所谓啦,看别人在台上演我就心痒痒。能演就行,能演就行啊。好玩嘛。”
好玩?
没错,是好玩。陶凡九绽出笑意,倒回沙发,撕开糖袋。
她这个朋友,文学成绩倒数,生物成绩正数,极度的反差不但没让她明白,反倒越挫越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坐了三年话剧团冷板凳,却不减演话剧的热情度;叫了她四年文学白痴,她竟然立志写起《生物简史》来。
她不相信爱情,不是因为心伤身伤,而是……
华歆赏天生就是学生物的料。
然而,在生物学领域,若是研究得太透,又混入那么一点文学哲学的细胞,爱情这种东西就真的算不得什么了。在歆赏眼里,所有一切都能用生物研究解释,而爱情……
爱情?凡九,那种东西其实是由大脑中的化学物质巴胺、苯乙胺和催产素组成,你也是学生化的,不会不知道呀!化学物质催生你的爱情感观,但时间长了会产生抗体,就像感冒。而且,爱情这种东西的保鲜时间不超过十八个月。然后,男女要么分手,另找催化剂,要么麻木!
这是歆赏读书时说的话,也正是因为歆赏的“耳提面命”,害她在不知不觉中……淡忘了那个人。
她的朋友,永远都是这么……越挫越勇,呵!
嚼着橡皮糖,陶凡九开始昏昏欲睡……
“哇,凡九,不要睡啦……要睡去床上嘛……睡饱了帮我背台词……”
白痴歆赏,台词是你自己背,关我屁事!快要入梦了,陶凡九依然忍不住在心头骂她一句。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放手。”吃饱喝足,面色红润的女子瞪着死抱大腿不放的友人,很想一脚踹过去。
“不放不放!凡九你说话不算数。”
“你放不放,嗯——”威胁意味升起,陶凡九五指扒扒碎发,打算进化为地狱老师。暴力嘛,她一直是很崇尚的。
“不放!”泪眼汪汪仰视友人,华歆赏牢牢抱着大腿,宛如救命的浮木。
大家同为女性,该有的都有,她也不必要顾忌自己的胸是不是完全贴在友人的大腿上。此刻,可怜的小脸上写满控诉——
“你吃我的糖,睡我的床,现在居然一走了之,完全不负责任。”
这……是什么状况?
走出电梯,拐弯就看到这场“抱哭留人戏”,杜预熙皱起眉,扫过快要进化成地狱老师的女子,视线下移,定在身着清凉吊带裙、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孩身上,神色复杂,再也无法移开。
饶是少有人经过,她穿着居家裙也不知顾忌,不是好习惯。
两个女人搂抱拉扯,言辞暧昧……
什么叫吃她的糖,睡她的床?
“咳!两位……要帮忙吗?”她们挡住了他开门。他若不主动出声,对视的两人只怕不会发现他吧。这种感觉……不爽,郁闷。
一念闪过,杜预熙眉头皱得更紧。
拉扯的两人同时转头,各自微微怔了数秒。
继续白天的打量,陶凡九点头。不错,身高OK、脸蛋OK、气质OK,就不知性格是否OK。
比比拳,她突地扬起笑,“杜先生是吧,来得正好。你既然让她得到一个话剧角色,就好人做到底,和她一起背台词吧。”
杜预熙礼貌一笑,并不接话。
“杜先生你好……凡九你吃干抹净就想走,当我好欺负啊!”打声招呼,华歆赏放开友人大腿,光滑的手臂仍抱在友人腰上不放。
“错。文学白痴,你这话很引人误会。”瞥过杜预熙难看的脸色,陶凡九伸出葱指,狠狠点上友人的脑袋,“我是吃光你的橡皮糖,吃光你煮的面条,抹干净嘴上的油而已。”
“我不管,总之现在天黑了,我一句台词也没背,全是你的责任。”
“我睡觉的时候,你不是有整理《生物简史》的资料吗?”
“喂,我找你来是帮忙背台词的。资料我有大把的时间整理……不好意思杜先生,挡了你的道。”让了些空间出来,华歆赏冲杜预熙笑了笑,意图将友人拉进屋内。
磨着脚底板,陶凡九又开始扒头发,“我要回去了,你不用对我难舍难分。最多我下次提一袋橡皮糖还你。”
“我不……”
“歆赏,需要我帮忙吗?”难看的脸色退了些,杜预熙若有所思盯着拉扯的两人,蓦地开口。
没想过他会开口,华歆赏微愣,这让陶凡九有了闪人的机会。挣脱她的固抱,二话不说直冲电梯,顺便丢下一句——
“Bye,亲爱的,谢谢你的招待。”走进电梯,突又探头叮嘱,“今晚不许打电话烦我。”
OK,走人。
剩下两人对视,场面死寂。
将视线定在她的脖子以上,杜预熙清清嗓正要开口,华歆赏却先一步出声:“晚安,杜先生。”
关门……咦,阻力很大,再拉……还是关不住。
她叹气,回头,“杜先生,你拉着铁门,有事找我?”
煽动她……煽动她……
“杜先生?”他的默视让她拔高些声音。
煽动她,煽动她,煽动煽动……
脑中吵吵闹闹不住盘旋着这句话,杜预熙皱紧眉,五指抓住铁门栏,直到她露出不耐的表情,才缓缓问:“歆赏,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配合摇头,她再道,“杜先生要准备义卖,背台词这种小事不用麻烦到你。”
“不麻烦。”
“……这么晚了,杜先生不休息吗?”
转开话题?杜预熙勾起笑,“当然要休息。这样吧,明天我帮你背台词,你也可以帮我解释魏小姐组织这次义卖的主题意义之类,因为了解所有相关知识,拍卖师才能将拍卖品估出最好价位。虽然只是义卖,我也不想做砸它。可以吗?”
“……”思考片刻,华歆赏点头,“好哇,那我不客气,明天有空再去打扰。”
含蓄之意,现在打发你,明天姑娘她有没有空,可全凭她自己说了算。
他又怎会不明白社交语言下的生疏之意,晏晏一笑,也不懊恼。轻叩铁门,突地倾身贴近她,“歆赏,你可以叫我预熙。杜先生……太生疏了。”
“……好,预熙先生,晚安。”快松手,她要关门啊。再不关门,她很怕忍不住又是一堆“趋向本质”的话。
这个邻居今晚有些过分哦。感谢归感谢,不熟还是不熟,她和他还没到秉烛夜聊的地步。
“预熙,不用先生。”他意外坚持。
后退一步,她扯出僵硬的笑,“……好,预熙,晚安。”
去你的侏罗纪恐龙,力气大了不起啊。姑娘她不会不长眼睛,摆明争不赢的东西,当然不会强出头,就当她怕事好了,屈服在他压迫的身高下。心里骂死他。
“明天见。”他不再为难,非常具绅士风度地退后一步,方便她关门。
“明天见、明天见……”缓缓拉上铁门,瞬间扣个死紧。
掩门刹那间,她瞳中印出的,是他倚墙而笑的……阴沉画面。
半张脸投放在黑暗中,嘴角上弯的弧度令人头皮发麻。
诡笑,诡笑——除了这两个字,难道要她用帅气来形容吗?
明天、明天、明天……
明天去你外婆家……
睡觉!睡觉!
门铃响了三声,床上女子正好眠中。
门铃响了十分钟,女子不耐烦地拉高薄被,将头包个严严实实。
门铃持续中……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富贵啊你,顶心顶肺的王八蛋,大清早按什么鬼铃,谁家的?”女子如跳豆弹起,裹着被单,抬手搔搔飞翘的乱发,闭着眼睛开骂,“可口可乐的啄木鸟,饿抽筋了吗?王八蛋,最好不要让我逮到是哪只非洲肺鱼在敲门,逮到一只我煮一只。”
门铃格外坚持……
万般无奈,万般不愿,顶着两颗泡泡眼去开门。
天很亮了,她知道,七月的阳光很刺眼,她也知道,不过,谁在按门铃,她是非常非常的“想”知道。
火大地打开门……
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
水饺按门铃?
不对,与水饺做伴的还有一盘杂色鲜果,块块鲜润,苹果榴賨西瓜蜜桃猕猴桃……
好饿!
这是华歆赏的第一直觉。再来……
古有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古有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饿不死,有志气;她呢,为了一盘水果就折下纤腰,口、水、欲、滴……
放一个陌生男人进屋,危险吗?
当然!
第一:他们现阶段只是一般邻居。
第二:单身女子大胆与男人共处一室,危险性较高。
第三:女人首要具备的,就是自我保护意识。
三点疑问兼理由盘在心头,杜预熙坐在沙发上,盯着来来回回拿资料的女子,实在……唉,又发现她的坏习惯。
现在是东八区标准时间十二点,他也是在露台上瞥到她的阳台后,才决定按门铃(不是偷窥,他在露台抽烟而已)。
鉴于她这两天未有外出“记录”,未待大脑反应,他已开始煮水饺切水果了。反正……嗯,既然材料都拿出来了,他也没兴起“不必要”的意思。
一切准备妥当,按门铃。
开门后他未及说一句话,直接被她睡眼惺忪却馋意十足的表情吸引。眯眯眼瞬间瞠大,“狰狞的”表情立即变为邻家妹妹的微笑,真是……逗趣。
当时她只问了三个问题,便直接放他进屋——
一,杜先生,你今天有空帮我背台词吗?
回答:有。
二,这是你煮多的早餐呀?
回答:(考虑一秒,无意识微笑)是。
三,请等我一分钟……不,不用,我想三十秒就够了,可以吗?
回答:当然可以。
门未关,她飞快跑进卧室,出来后已换上干净保守的T恤配五分牛仔裤,看样子的确准备与他共度一天……不,只剩半天。
如今,他正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