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浪漫生物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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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4章 理由

“他居然问——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是啊,为什么?”华歆赏淡淡横她一眼,陷入沉思,口中念念有辞。

“歆赏,我是请你陪我散心,不是让你给我制造麻烦问题。你一下子安部公房,一个子宫部美幸,念什么?”奚空桑以吸管戳好友的脸。

“是要愚昧地活着,还是要智慧地死去?选择吧,我的朋友!”——by华歆赏。

“……”她是不是选错了朋友?

流淌着浓浓意大利情调的餐厅内,奚空桑“每日三省吾身”后,悲观地叹气,肯定。

离婚第二十二天,也就是昨天,他们不吭气不宣扬的离婚终于让两方父母知道了。追根究底是老人家的专利,没错没错,可是——为什么“被”追根究底的人是她?

先是老爸老妈打来电话,不分青红皂白将她狠狠骂了一通,什么“冲动”啦,“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懂事”啦,灌她一耳朵。

她哪里冲动?明明就是深思熟虑。

随后,公公婆婆打来电话,同样是一顿狠骂……呃……骂的对象是衡喻,她只是迫不得已当听众。待两方父母骂完后,四老将泛滥的爱心一致倾向徵徵,抢着照顾小火车头的衣食住行,偏心得令人嫉妒。

爸妈命令她回家“觐见”,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回去只有被骂被剁的份,她有那么笨吗?

答案是——以近期工作忙为借口,她迫不得已又听了三小时的训斥才免于“觐见”危机。

今天,她可是冒着全身血脉不顺的风险请来歆赏作陪耶。自从完成《生物简史》,天知道歆赏脑子里又会突兀跳出什么点子。曾有一段时间,歆赏立志写小说,但除了开篇一句“那是一个凉风习习的仲夏之夜”,下文至今不见踪影,这让她很怀疑第二句问世的可能……

正兀自否定,她突然听华歆赏道:“空桑,你还记得我想写一本小说吗?”

“记得。”凉风习习……

“我昨天和杜先生在书城里泡了一天,发现武侠、侦探和恐怖小说区的读者特别多,比如裹尸布、俱乐部、面具、棺材之类。我决定转写一部恐怖侦探武侠小说,怎么样?”

“……”

“故事名暂定为《我从地狱归来》,你觉得够不够发怵?够不够战栗?不然……《我从地狱爬回来》?再不……《地狱回归的玉面浪子》?”华歆赏如此说着。

“……”

不理会友人抽筋的薄脸皮,华歆赏继续,“空桑,第一句我已经想好了——阴影,犹如地狱爬上来的幽灵……”

“不用爬了,我把你再踹下去。”奚空桑送她一脚,从前的深刻领悟再次回归——歆赏绝对能让你醋化、鸦化、僵化!

华歆赏懒洋洋闪过桌下的霹雳无影腿,难得不再玩逗,挑起一勺意粉上的黑鱼子酱塞进嘴,转开话题:“颅相馆近来忙什么?”

卷过盘中的罗勒叶,奚空桑撇嘴,“除了大脑,你觉得我会忙什么?”

“好吧,亲亲空桑,我这么问:关氏颅相馆第六层近来有没有新增某位艺术家或科学家的大脑?”

“没有。”奚空桑摇头,视线被餐厅门边的一道身影吸引,“咦?”

“什么?”华歆赏回头,“哦,你的上司。”

门边,一名穿着枣白色休闲装的男子慢慢踱进来,他走得很慢,似在找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品位极致的绅士优雅。

奚空桑点头,视线随着那道身影移动。她见他四顾找寻,并未注意角落处的她们。突然,他睁了睁眼,侧首轻声谢过侍者,直接走向墙边的一张桌台,那儿早已坐了一名埋头研究菜单的女孩。

谢定铭,年仅二十九,“关氏”颅相馆精英级专业脑学家,家世上流,样貌上流,学历上流,人品上流,绝绝对对的优质男。

她这位上司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精英感和品致感……喻应该不算太精英的男人吧……呆呆出神,她无意识地抽出纸巾撕成一条一条。

没所谓,就算不太精英,喻的稳重、果断、乐观,再混合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绝对倾倒大片女人。当然当然,喻也够不上“雅皮男人”的级段。雅皮男人必须职业高贵、品位高雅、性格不羁……唔,喻是设计师,职业算是够得着高贵的边,品味……嗯,这种东西没标准,很难界定……

喻……喻……喻……去去,她想前夫干吗。

盯着手边堆成小山的白色纸巾条,奚空桑知道自己走神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觑觑华歆赏……呼,还好歆赏在沉思。

塞一口意粉,视线又向远远的上司背影望去。

他的背影和喻有点像……

她承认,作为一只科研团队的领头羊,谢定铭优质到了水汪汪的地步,与他一起做研究非常舒服,得益良多。

脑科学本就是一件很麻烦也很难把握的事,艺术家有艺术家的大脑,科学家有科学家的大脑,同样,白痴有白痴的大脑。人脑本身就是一个谜,它可以颠覆世界,如科技发明和争权夺利,它也可以混淆世界,如老年性痴呆和抑郁症。

要研究脑,首先得具备大量的研究材料,人脑狗脑鼠脑猩猩脑等等等等……动物的脑源不难解决,关键是人脑。

颅相馆第六层,在“关氏”是“脑库”的代名词。那儿收集了来自世界各地、不同人种的大脑和头颅,可以说是中国迄今为止最大的脑库,他们为国内各个脑研究机构提供脑切片或干脑细胞,这也让她能接触到最新的研究材料。

人脑来源,除了“遗体自愿捐献者”,也包括必要地、主动地收集……

“喂喂,你悲观的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华歆赏的声音传来。

“咝——咝——”手指不停,纸巾条小山增高不少。

“喂,空桑空桑?”华歆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动。

“什么?”茫然回神。

“你的坏习惯,一盒纸巾全让你浪费了。”华歆赏将纸巾盒移到自己这边,指着纸巾条小山道:“你用这些擦手擦嘴。”空桑的坏习惯很多,其中一点便是爱撕纸,无论她思考时,或发呆出神时,或疑神疑鬼时,必备的小动作便是将手边的纸撕成一条条,非常非常地——浪费!

“歆赏,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

“你才知道,我一直是小气的。对了,这间意大利餐厅应该很贵吧,我陪你解闷,这顿你请。”

“……”臭歆赏,她本就没打算让她付账好不好!

“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颅相馆第六层可以增加你的收藏位置。”

华歆赏讶然扬眉,绽唇嬉笑,“哦,有我的位置也不错。不过,别把我的脑子切成240片。”

“去,你认为你的脑子比得过爱因斯坦?”可怜的爱因斯坦,活着的时候绝对没想过死后他的大脑被人偷走、而且切成240块收藏。世界悲哀,人类肤浅,真糟糕不是吗,活一辈子已经够累了,死了也不得安宁,脑子居然被取出来切成一片一片……

“我还是宁愿火化。”

“……吃你的意粉!”奚空桑一大勺塞进友人嘴里,以避免自己的鸦化和僵化。

吃吃……慢慢地吃……

意大利美食讲究细嚼慢咽,所以意大利餐厅是杀时间的最好去处。等到两人吃饱喝足,已是一小时之后。

走出餐厅,两人说说笑笑,间或咕哝、抱怨。奚空桑看看时间——五点不到。她早打定主意“浪费”歆赏午夜前的时间,正怂恿歆赏陪她去玩具店为徵徵买生日礼物,她的上司谢定铭快步从餐厅里冲出来,与他共餐的那名女孩并未尾随其后。他见站在街边说笑的两名女子,不由放慢速度。

散着浓浓绅士风味的男人慢慢停在两名女子身边,直到她们发现身边站了一人、侧头,他才颔首微笑,“Hi,空桑。这位……如果我没记错,是档案管的歆赏。”

三人简单寒暄后,向停车场方向慢慢走去。谢定铭似想起什么,对奚空桑道:“四月中的时候会有一次外出收集,空桑你要预留时间。”

“四月中?”奚空桑显然刚听到这个消息,双眼大瞪。

“研究团暂定四月中,时间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不等。”谢定铭轻声解释,“脑库需要补充研究材料,这次外出采集只是单纯地获取和防腐收藏,要研究也是这些大脑运回关氏以后。”

“Shell,这次的研究团预备多少人?”Shell是谢定铭的英文名,既然他提醒她预留时间,想必行程路线已决定下来。

“十多个。”

想了想,奚空桑看向自己的上司,“关氏又赞助了哪个洲的灾区?”

关氏最喜欢做这种以物易“物”的事,即——先投资对方或救济对方,待成效不错便借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只要不违反人道主义、符合当地法律,“收集灾区死亡者颅脑以供科学研究”这种要求通常不会被拒绝,这也算是合法收集人脑的最好渠道。

谢定铭笑出声,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岔开话题,边说边走,三人在一辆深灰色轿车前停步。

“两位去哪儿?我送你们。”

绅士就是绅士,尊敬女士完美到了水汪汪的地步……默默缄叹,奚空桑说出地点,在谢定铭脸上完全看不到忍耐和虚假。

他拉开车门,下颌微收,“为女士效劳,乐意之极。请!”

这无形间流露的彬彬风度,水汪汪,亮晶晶,让有幸见到这一幕的女人莫不羡慕他亲手服务的两名女子。

这一幕,当然也隔着玻璃映入相邻咖啡厅二楼的男人眼中。

他不知道今天会约在这间咖啡厅,更没料到会看到他的妻子……啧,姑且是前妻吧。

她找歆赏为伴,他没意见,但那个男人是谁?

紧了紧手中的银色咖啡勺,衡喻垂下眼帘覆盖突来的怒气,不想让坐在对面的精明女子看出什么端倪。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是“帝辣”董事长卢简的女儿,卢蓝。一袭布料素雅的香奈儿套装,披肩乌发挑染出几缕暗红,精致的脸化了淡妆,明亮成熟,给人一种虽然干练却不失稚气的感觉。

这种女人是狠角色。

初回国的卢蓝对其父采用“科斗文”的设计方案很不理解,东挑西拣了一堆毛病,葛杉平让他出面解释,他只有照做。与她一起勘察地段,逐一解释,终于让她明白设计理念和必要的成本投资,今日约见,应该是卢蓝又在设计图上挑了些不合意的地方。

因为要赴约,当父母提出将徵徵接回家小住时,他没拒绝。他也听父母提过,空桑近来工作忙,不会回家。既然工作忙,她哪来的时间和那个男人共进大餐?

那个男人……状似漫不经心地滚动眼球,衡喻仔细看了看走在妻子身边的优雅男人,认出他是妻子的上司,他见过数次。

认出又如何,怒气仍然没淡多少。甚至,看到谢定铭绅士地将手放在车门顶上、以防止歆赏和空桑撞到头顶的礼貌举止,就犹如有人在怒气上淋了一桶油,再扔来一根火把,“腾”一声熊熊焚烧,怒气变怒焰。

端起咖啡轻抿,他冷冷盯着玻璃,直到那辆轿车开离停车场,视线才慢吞吞由玻璃移向手中的咖啡。

乳滑的深色液体在一圈圈荡漾中散发着浓浓啡香,借喝咖啡的动作掩去表情,衡喻忍下掏电话的冲动。他没忘对面坐着一个大客户,若非如此,他真想打电话问问空桑此刻在哪里,在干什么。她若敢瞒他骗他,他就……

“衡先生,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清澈的女中音从对面飘过来,提醒他存在的事实。

“卢经理,只要有疑问,我一定解释。”衡喻放下咖啡杯,唇角扬起浅笑。

他相信勘察工地时已经结合地形地势将设计图解释清楚,如果卢蓝再挑毛病,只能是一些细节问题。他一向注重细节,也乐意听到客户在细节上的不同看法。多次解释后卢蓝倘若仍不满意,他只能做最坏设想——她无意与“科斗文”合作。

如果真是最坏情况,他会把这颗球拍给葛杉平去解决。

任何设计公司都希望与大客户和政府合作,“科斗文”也不例外,但他们不会放低身段去迎合客户,毕竟,建筑设计师不是工匠。

学建筑,迈出第一步时就要开始思考自己的风格,并在阅历的丰富中明确定位。

1%的错误会导致第10章0%的失败,这是他绝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建筑设计说简单亦可,说繁琐亦可。这是一门预见性的创作,设计师需要依照建设任务和具体环境,将施工和使用过程中可能存在和发生的问题逐一设想,通盘考虑,并拟定解决问题的方案,然后,借助图纸和文件表达。

随着科技的发展,设计者除整体理念之外,还得涉及排水供暖、电气煤气、消防防火、智能管理等方面,以及工程估算,园林绿化。所以,一套设计方案的产生,不再仅仅是一名设计师的成绩,而是团队知识者密切协作的产物。

他自认不是一个冒险型和打天下的人,其实,许多设计项目他会交给其他设计师构思,新请的也没关系,只要不是商业间谍。

有时,大型项目他也会丢给新手,并不介意他们做得好或者不好,人们总喜欢看成功者如何如何,却没想过成功者都有新手菜鸟的阶段,他甚至建议葛杉平多请些刚毕业的设计院校学生,既经济又实惠。

他从来不觉得没头没脑就是“后现代主义”,如果只是单纯地画建筑图,任何一个在校生都能完成。但任何人的设计理念都不一样,“科斗文”的理念就是将建筑与文字结合起来,尽可能地让每一份出自“科斗文”的建筑物成为地标。

这次交给帝辣地产的设计图,他的设计理念是:建筑体现文字。

直观而言,只有像“帝辣”这种财力雄厚的地产集团才能建造这份设计图,小型地产公司根本无力承受。若设计图成真,高空鸟瞰,整个建筑群就是一个“帝”字。

“为什么把窗子开得这么奇怪?为什么窗户非得这种用料?这种尺寸?”卢蓝两手交握,将下巴搁在手背上,咄咄逼人。

衡喻扫了眼影印版的缩小设计图,浅笑,“为了采光。”

卢蓝歪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用最小的楼座间距,达到最大可能的采光面积。光线好,房子住得才舒服。”擅长拿绘笔的指夹着咖啡勺,银白的金属勺底在液体上轻轻画着不规则曲线,若有心人站在他背后细看,隐约能辨认出他在写字。

“OK,我接受。那么,下水管道呢?”卢蓝点点影印图上的某块区域,“为什么下水管道会有这么多弯曲?我们完全可以用更笔直的通道来排污,并且可以节省材料和劳力。”

“因为要顾及河道流向和环境保护。”衡喻完全相信自己的规划师,“开发面积过大,排污口的间隔距离也会大,如果拉得太开,加上河流的流向,污染面积会相对增大。所以,我们将排污管道口集中在河道尾部,虽然管道弯曲过多,其实是互通的,不会造成排污阻塞。”

“最后,我还有一点不明。”卢蓝啜口咖啡,冲他微微一笑,已是完全轻松的闲谈之姿,“衡先生,你为什么将前面这么大面积设成草坪?那儿完全可以再起一幢三十层的住宅,增加240个用户,而且,不会影响空中鸟瞰的整体效果。”

对上好奇的视线,衡喻轻轻吐口气,知道这位刁钻的客户终于完全相信他了。敛首垂眸,额前黑发滑落,掩去半弯眉色,他轻笑,“卢经理,这片建筑地段目前不通地铁,随着‘帝辣’的投资,住户的搬迁增多,区域经济会越来越发达,政府不可能不注意这片城区的交通。这片草坪是预留给政府做城市交通规划时扩地用的,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挖空,用来建地铁。当政府向帝辣征地时……”

下面的话已经没必要挑明,卢蓝的表情召告她完完全全地明白——政府征地,受益的一定是“帝辣”。若“帝辣”配合政府的城市规划,主动让地,对以后的圈地和投资更是有益无害,即便不是无偿让地,也会从政府那儿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偿。

这个男人的思维非常缜密……卢蓝眯起漂亮的眼睛,将垂眸男人的神态映入眼,映入心。

无声无息,任他拈着银勺在咖啡液面上乱画,长长一段时间之后,她忽问:“衡先生,我父亲夸你思考谨慎。”

衡喻惊讶地睁大眼,不刻意谦虚,亦不矫情,古井不波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细节的?”卢蓝升起好奇。

他静静盯着桌上一点,微笑道:“我记得很久以前读过一本书,上面有这么一个例子:上海地铁一线是德国人设计,二线是中国人设计。建筑成本上,中国人设计的地铁二线远远少于德国人设计的地铁一线,但地铁二线至今无法盈利,甚至年年亏损,为什么?”

“哦?”卢蓝被他挑起兴趣,抿唇哂笑,“你说的这个故事我倒没听过,究竟为什么二线不能盈利?”

“台阶,拐角,标识和待车区。”

“愿闻其详。”

“那本书……”他看了眼窗外,似乎心神不宁,“应该是《细节决定成败》。”

那是很久以前,空桑受歆赏所托去书城买书,他身为陪伴兼托运工,趁空桑在三楼侦探小说区研究犯罪手法时,将随手从一楼区拈上来的书翻完,也记住了这个例子。因为当场翻完,那本书他也没买。

“我想听你说,可以吗?”卢蓝突地冲他一笑,笑容中似乎多了什么。

他颔首微笑,出于礼貌与卢蓝对视,当然也就没拒绝她的请求,缓缓回忆,“德国人设计的地铁一线,在出站口设了三层台阶,表面上看无关紧要,乘客上台阶又下台阶反而麻烦,于是,设计二线的中国设计师将三层台阶省掉,节省了一定的成本。并且,一线的出站口很多拐角,乘客时常抱怨浪费时间,中国设计师也认为拐角太多是浪费空间,在二线设计图上改为直线。除此两点,二线的站台不够宽阔,地板也无标识安全范围的装饰线。这些小细节虽然为二线节省了成本,隐患却在投入运营时显现出来。”

当他读到这段时,空桑神秘兮兮地捂着一本书靠过来,然后趁他不备将手移开,露出一张恶心恐怖的画面……

“为什么不继续?”

眼神一闪,他歉意地看了卢蓝一眼,赶紧道:“三层台阶的作用是用来防止雨水倒灌,上海地势低,下雨后容易积水,地铁二线因为出站口没有三层台阶,每到雨季时,积水便倒流入地铁站,损坏设备,甚至需要停线修理。出站口的拐角是用来防止空气流通,用直线通道,夏天开冷气时,大量热空气流入地铁站,增加了空调消耗。而醒目标识和待车区是为了防止意外事故。因为二线设计师没有注意到这些实际的细节,以至于营运后的成本远远超出建筑成本,补救已晚。”

说完,他又看了卢蓝一眼,见她若有所思,便收了声音,默默喝掉半凉的咖啡。

“很……现实的例子。”

“是啊。”他点头,拿起左手边的深蓝色钥匙包把玩。

这……这是结婚一周年,空桑不知在哪家小店里买来送他的。在“科斗文”,他和葛杉平一样是拿月薪,虽然他负责赚钱养家,空桑的消费其实并不高。除开生活必需品,她最喜爱买些小东西送他,尽管羊毛出在羊身上……呃……那个……他的薪水卡一直由空桑管理,身上只带一张信用卡,如果他乱买东西,像钓鱼竿、高尔夫球杆之类,没等信用卡的对账单寄到,空桑一定会提前限制他下个月的消费额,并且不再买小礼物。

他爱极了收到小礼物时的惊喜感,当然乖乖听老婆话。

空桑的小礼物都很实用……很实用……

“你结婚了?”

套着银戒的左手微微一抬,他讶异看向卢蓝,“是。”

“有机会见见你的妻子,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卢蓝垂眼,笑容浅隐。

“当然。”

盯着他无意识留连在钥匙包上的洁净手指,她突兀问:“你在生活中也这么注重细节?”

“呃?”他不太明白她的准确意思。工作中他注重细节,生活中他并不介意。若面对妻子儿子时也要细节细节,会很累。

这些并不适合当成话题,他打岔转开,与卢蓝又谈了些细节问题,心神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匆匆结束约会,目送卢蓝的车离开后,衡喻坐进自己车内。

车……车是空桑怀孕时买的,当时公司初上轨道,他买车只为送她去医院产检方便些。“标致”的车,并不贵,当初决定买这辆车,也因空桑一眼喜欢上“标致”的狮人形图标……

该死,空桑去了哪儿?虽有歆赏相伴,天知道歆赏的杜先生什么时候将他老婆拐走……啧啧,不是他小气,自从两方父母知道他们离婚后,岳父岳母没什么脸色,自家爸妈骂得却凶。空桑知道徵徵有四老宠爱,她的电话便完全打不通……

皱眉想了想,他拿起电话翻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