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雨浓从浴室出来,发现翟兆轩已经睡了。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仰躺在婚床上,摊开修长的四肢,睡得既霸道又自然,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那是属于婚宴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帮他脱掉鞋袜,然后静静地看着他沉睡中的脸孔,禁不住悄悄地在心里用画笔一笔一划描摹着他英挺的样貌。
他的皮肤很白,五官是欧化的,有点混血的感觉。眼睛深邃,闭合着的时候少了冷酷尖锐,却多了婴儿般的安谧。他的鼻梁仿若是上帝用美工刀雕刻而成,剑刃般薄的唇在壁灯昏黄的光晕中凭添了几分柔软。习雨浓只觉心跳紊乱,像是被某种魔力驱使着,渐渐沉沦在这充满诱惑的唇上。原来,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也会意乱情迷,像中蛊似的,让胆怯的人也陡然变得无畏了。
她不觉俯下身去,偷偷地吻上了他的唇,嗯,软软的,还不错……
怎么也没想到,翟兆轩会睁开眼。
“啊!”她原本闭着眼感受着他唇上的温软与热度,睁开眼却发现与他四目相对,几乎本能地惊叫着想要逃开。
逃?哪儿有那么容易!
翟兆轩在她惊叫出声时,猝不及防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立刻重心不稳地跌进了他的怀中。他原本是打算装睡到底的,反正这婚事不是他自愿的,这女人也实在不对他的胃口,打从婚礼上匆匆的一瞥,他就已经认清事实了。他向来喜欢身材丰满野性十足的辣妹,这样干扁瘦弱的小女生丝毫不能勾起他的兴致。闭着眼,他听见她走出了浴室,慢慢朝自己走过来。轻声轻脚地帮他脱了鞋袜,然后就在一旁安静地待着。她离得很近,近到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香气显然在他预料之外。
闻惯了身边那些女人浓烈到令人晕眩的香水味儿,此刻翟兆轩突然觉得她的气息简直是甜美的馈赠!若不是他在装睡,几乎就要开口问她,“哪儿来这么好闻的香草味?”渐渐地,那阵馨香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还在疑惑她怎么不出声,她的柔软的唇已落了下来,只是短暂的一瞬,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偷吻”连一秒钟都不到。莫名地有些怅然若失,像是着迷于她的香甜气息,他想也没想就睁开了眼,于是看到她又惊又怕的神情,翟兆轩心里不由想笑。怕她逃走,于是下意识地抓住她将她禁锢到自己身边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像可爱的小精灵。他唇边不由浮起一丝笑来,眼神却定定地看着她那淡粉色的饱满的嘴唇,像是不满她刚刚的“蜻蜓点水”,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的香唇。呵,那甜美的气息又回来了,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像陷入某种不可思议的吸引中,渐渐想要的越来越多。她却有些抗拒,不断地用双手抵抗着他。她的抗拒让他有些不悦。
其实,习雨浓只是被眼前的状况吓到了,未经人事的她自然不懂得男人的心理,她只是出于本能地在抵抗,有一些犹豫,又有一些隐隐的期待,更多的却是害怕。
翟兆轩一瞬间冷下脸来。他以为像她这样会主动亲吻男人的女人,骨子里绝对不像她的外表这样清纯。所以她此刻因害怕而来的抵抗,在他眼中就成了“欲迎还拒”的伎俩,他不由地冷声道。
“我本来不想碰你,不过既然你这么主动,我倒很乐意成全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狂风骤雨般地逼了上来,汹涌如潮。他的这个吻原本带着几分惩戒,可碰到她温软的唇却起了变化。像是欲罢不能,越是亲吻越想拥有地更多,那阵阵馨香的气息环绕着他,简直要令他困惑了。为何像着迷了一样舍不得离开她的唇舌呢?明明刚刚才冷言冷语,现在却恨不得让她成为自己的。手慢慢地摸索上她的身体。他的眉头不觉皱起,手指的触感令他既惊又喜。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为何像未受尘世浸染的莲花,皮肤摸起来细致光滑,以至令他一度怀疑自己摸着的是温润的羊脂白玉,不由地就流连忘返,指腹沿着她身体的曲线蜿蜒游走,也像着了魔似的,只想一直延续,一直延续……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开始想逃脱他,“等……等一下……”
她的惴惴不安,在他眼中却变成了某种叵测的居心。他零星残存的那一点点理智在无情地告诉他,此刻他的情不自禁在她的“抵抗”面前十分可笑。忍不住就将底下人传的闲话对着她脱口而出,“别在我面前装纯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习家的底细?你母亲不是舞女出身的吗?你会不懂这些事?”
她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
翟兆轩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忍,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不由地避开了她的眼睛,手却仍牢牢地禁锢着她,像是怕她会因自己刚刚说出的那句话而仓惶溜走似的。
他感到迷惑而烦躁,明明一直不停地在对自己说要让她冷清地度过新婚之夜,可此时他却像迫不及待要拆开礼物似的,根本无法克制想要她的冲动。尽管她的目光中仍在倔强的抵抗,他却已不想再等待了。
她的香气像是某种蛊惑人心的秘药,令他疯狂,他只想今晚完全地占有她……
明明是在做如此亲密的事,习雨浓却觉得充满了失落和委屈。他的亲吻明明是真实而温暖的,落在皮肤上就像炙热的火团呼呼地滚过,令人心跳紊乱,可他的目光却丝毫未曾与她对视过。没有言情小说里那些脸红心跳的床底之间的绵绵情话,没有新婚之夜佳偶之间亲昵的呵护,有的只是一个男人汹涌的呼吸和铁钳般按压在她腰间的双手。他的亲吻似惊涛骇浪般席卷她的全身,她却感觉不到他的珍惜和宠溺。仿佛此刻在床第之间,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任他予取予求的木偶,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她回应任何亲昵的举动。在她22年的人生里,对情事根本毫无经验,母亲待她也是冷冷淡淡的,即使在她要嫁为人妇时,也不曾如其他女孩的母亲那样对她点拨一二。她不知道她该做些什么,可隐隐觉得这样木然地躺着似乎并不应该。她犹豫着,试探地将手绕过他的身体,轻轻地搂住他精瘦的腰。
翟兆轩原本沉浸在对她疯狂的迷乱中,蓦然感觉腰间多了一双小手,他不觉一愣,渐渐清醒了一些,起身看着她。她的瘦小的脸颊微微潮红,粉嫩的唇已隐隐有些发肿,在灯光下反而更添了几分诱人的味道,他险些就要再次俯身啃噬一番了,可要命的理智偏偏在这时候跑出来“悬崖勒马”。这难以控制的情绪简直令他抓狂。烦躁袭上心间,他不得不让自己刻意地恢复平日冰冷的眼神,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
她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习家上上下下的人这一星期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一点。大妈高慧竹不止一次冷着脸当她面刻薄地说,“大概你上辈子光顾着救阿猫阿狗了,连老天爷也欠了你的人情,这辈子才让你这么舒舒服服地捡了个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