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习雨浓在护士的陪伴下去楼下的餐厅吃饭。那些下午和她一起玩耍的孩子也多半都在爸妈的陪同下在那里用餐,看见她就都兴冲冲地要跑过来。于是大家拼在一起,成了大饭桌。
妮妮一边吃自己的饭菜,一边奶声奶气地问习雨浓,“姐姐,姐姐,下午那个大怪兽是你什么人啊?”
习雨浓笑起来,“妮妮,他的名字不叫大怪兽哦。”
一旁的一个小男孩立刻丢掉勺子,使劲儿地伸长了右手,“我知道我知道他叫什么,他叫大冰块!”
“哈哈哈。”那一群小朋友听了这话都笑得滚成一团了。
习雨浓笑得一双眼弯如月牙,“下次你们不可以这样叫他哦,他是姐姐非常非常喜欢的人,如果你们这么叫他的话,他一会会很伤心的。”
“原来是姐姐最喜欢的人啊。”妮妮一副了然的模样,“那下次就不让他扮大怪兽了,让童童去扮!”
童童是一个胖嘟嘟的男孩子,他正围着饭兜兜让妈妈给喂饭呢,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为什么呀,我才不要当大怪兽呢,那个叔叔明明长得就是大怪兽的脸啊。”
习雨浓只是笑,心想要是翟兆轩听见这儿有一群孩子把他英俊的相貌和卡通片里奇丑无比的大怪兽相提并论,一定会泣血而亡的。
护士长正好也陪一个病人下来吃饭,见习雨浓坐在那里就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翟太太,您是过几天就出院了吧?”她很喜欢习雨浓,觉得她很亲切又很活泼,她住院的这段时间,孩子们在儿童区里一次争执打闹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嗯,再过三天就出院了。”
护士长笑了笑,“那这些孩子可就得哭了,他们一定会非常想念您。”
果然,她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两个孩子紧张地跑过来拉住习雨浓的手臂,一边轻摇,一边追问,“姐姐,姐姐,你要出院了吗?”
习雨浓松开他们的手臂,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和蔼地说,“放心吧,我就算出院了,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妮妮立刻跑过来,朝她翘起了小拇指,“姐姐,你要说话算话哦,我们拉钩!”
习雨浓认真地勾起她的小指,轻轻地晃动,一字一句说的非常郑重其事,“我保证,以后会经常回来看我小朋友们,会给他们带好吃的东西,还有好玩的玩具,不过呢,他们也必须答应我,每天都要好好地听医生的话,打针的时候不许哭,做游戏的时候也不许吵架,更不能打架哦。”
那群孩子居然异口同声地回答她,“姐姐,我们保证!”
她禁不住被他们一个个认真的模样再次逗笑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从那天起,翟兆轩一直没再来医院看她。以前就算早上不过来也会打个电话呵斥她一顿,无非是说些非常琐碎的事,比如某一次他大清早8点钟打来,居然只是要提醒她开窗换气,说医院病房空气不好,怕她记性差,不记得给房间适当的调节空气。一通大道理说完,临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快速地说了一句,“我上午要开会,午饭前去看你。”
弄得她忍俊不禁,拿着手机半天都舍不得放下。
可现在,他已经两天都没来过了。就连电话,也没打过。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忘了充电,所以几次三番地拿起手机确认看电池是不是饱满的,结果,事实证明,他真的没有打来。她又开始怀疑是手机没信号,于是从床上跳下来,赤脚拿着手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结果被开门换药的护士看见,连说带劝地硬是把她按回到床上去了。她还不放心,躺在床上的时候打开手机来看,马上却又失望地合上了盖子。信号也没满格,事实证明,他真的没有打来过。
她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临时去出差了,也许走得太匆忙,所以来不及通知她。左思右想,都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不然为什么他突然就不来了呢?
她拿出手机,给方特助打了个电话。
自从上次没能认出她的电话号码,害她被保安推倒在地,方特助就把她的电话号码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一看到她的来电,就立刻接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称呼她,“总裁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她迟疑了下,还是轻声地问道,“兆轩,他出差了吗?”
“没有,总裁最近没有出差的安排。”
“哦。”她不觉又开始失望起来。
方特助问,“要给您接到总裁那边吗?”
她忙说,“不用了,我没什么事找他,就不打扰他工作了。”慌张地挂了电话,像做贼似的,一颗心跳得飞快。
她不知道的是,那边方特助放放下电话,翟兆轩就走出了办公室。
“总裁。”
翟兆轩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什么事?”
“刚刚总裁夫人打电话过来,问您是不是出差了。”
翟兆轩的眉头紧了紧,没说话,转身向会议室走去。
习雨浓自然不知道这些。挂了电话,她就颓唐地缩在床上,觉得什么都看着很无聊,什么都好无趣,什么都不想做。这种迷茫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突然因为餐厅里一个病人的一句话,就无药自愈了。
那个病人说,“我老公都一个星期没来看我了,他说最近工作非常忙,只能加班赶工,好腾出时间来接我出院。”
习雨浓心里那个乐啊。她想,翟兆轩多忙啊,这阵子却天天往医院里跑,那显然堆积的工作就更多了。最近这两天他没来,一定是闷在公司处理那些紧急的事情,好腾出明天的时间来接她出院。
这么想着,她就平衡多了,也不再觉得这两天他不出现不打电话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多疑,这样可不好。
等她一觉睡到天亮,第一反应就是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来看。然后,昨天被赶走的失望,这会儿又有卷土重来之势。他没有打电话来。
她闷闷不乐地去楼下吃了个早饭,然后就回病房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期间还把带来看的几套漫画书分给了那些小朋友。
一直等到十点多钟,她连出院手续都办好了,也还是没看到他的出现。
护士值班室的小护士笑眯眯地问她,“翟太太,在等先生啊。”
若是前几天,她一定立刻坚定地说,“对啊,我先生等下来接我。”可现在,她只是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说,“他不一定过来呢,最近很忙。”
果然,她没能等到翟兆轩。在她快要泄气的时候,她看见了家里的司机老张。
老张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少奶奶,少爷打电话说让我来接您出院。”
她彻底颓败了。
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来,“他今天是不是很多事情啊?”
“少爷今天没去公司,他开车去高尔夫球场了。”
习雨浓那一丝勉强的笑也撑不起来了,扁着嘴,可怜兮兮地跟着老张下楼到停车场,然后一路开回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