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华本就是个开朗的人,再加上展昭时有劝慰,心情倒渐渐好起来。眼见到了中午,丁月华便撒起娇,要展昭请她吃饭。
展昭见前面不远处便有一间干净的饭馆,便引丁月华进了饭馆,两个人坐好,要了四个小菜,配上一壶烧酒。
丁月华分别给两个人倒上酒,然后举起杯子。“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吃东西,庆贺一下啊!”
展昭浅笑,也举起杯子,和丁月华一碰。“遇到喵喵姑娘这样的奇女子,展某三生有幸。”
“真的?”丁月华用怀疑的口吻问道。
“自然!”
“那回答我一个问题!”丁月华认真的看着展昭的脸,那样子,似乎穿透了骨肉,直直盯进他心灵的最深入。“告诉我,如果没有你的未婚妻子,你会喜欢我吗?”
丁月华的话,像一颗石子,丢进展昭本就涟漪阵阵的心底。勉强控制心绪,展昭半天才道:“姑娘蕙质兰心,天下男人皆会趋之若骛,相信不久,姑娘定会找到一位足以匹配的良人。”
丁月华咬着牙。“我是问你会不会喜欢我!”
“展某早已有未婚妻子,所以这样的假设不成立!”
“你这是在逃避。”
“请!”展昭举杯一饮而尽,想要压下心头的悸动,却偏偏那清酒的灼热,将心燃的更烈。
见展昭根本不正面回答问题,丁月华气恼,将酒杯重重放在一边。“我要吃糖葫芦。”
展昭望望门外,无奈的起身。“喵喵姑娘就请在这里等候,展某去去就来。”
起身便走,如同逃难一般。望着展昭离去的背影,丁月华更恼了,直接将面前的酒杯推倒。
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丁兆惠的声音。
丁月华一转头,却见不知何时,大哥、二哥已经站在了身后。丁月华忙起身。“怎么会这么快?说好明天在悦来客栈集合的。”
“担心你,正巧在门外看到你!”丁兆兰、丁兆惠分别落坐下来,丁月华不安的望了望门外,才坐回来。
“那人是谁?”显然,丁兆兰和丁兆惠也看到急匆匆走掉的展昭,正好奇着为何那人会和丁月华同坐一桌。
此时,倒也不好隐瞒两位哥哥,丁月华伴装无所谓的道:“那不就是你们称道的南侠展昭嘛!”
是展昭?丁兆惠一听,欣喜之余,即刻站了起来。“我正想会会他,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二弟!”丁兆兰及时叫住丁兆惠。“月华和展昭同桌,必有原因,不妨先听听月华怎么说。”
二哥的卤莽是出了名的,丁月华不客气的送他一个卫生球,这才拉起丁兆兰的手。“大哥,我觉得展昭人不错,想要和他交往看看。”
丁兆兰和丁兆惠都惊呼起来。
“月华,这样的话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有说得出来?”
“是啊,妹妹!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早就和展颜有婚约在先,怎么能如此背信!”
“哥,那婚约不是我要的,而且父母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给我定亲,根本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谁?我一定要和展颜解除婚约,否则我练武做什么?”怎么这一大家子,都没将她要和展颜解除婚约的事情放在心上啊!“大哥、二哥,展颜当初也有话,说只要我打败了他,婚约就能解除。如果两位哥哥真是为了妹妹好,就赶快找到展颜,让我们可以有个了断。”
丁兆兰、丁兆惠向来知道妹妹的固执,见劝解不成,倒真是只有找到展颜,才是最佳的方法。“月华,我们去寻展颜没问题,但你要答应我们,如果败在展颜的剑下,绝对不可再任性。我们丁家在江湖上,也颇有侠名,不可因为这件事,损了清誉。”
丁月华蓦然起身。“怎么,所谓的清誉,当真比你妹妹的幸福重要?”若是到二十一世纪,她干脆就拿了户口本,直接拉展昭登记结婚去了,还在这里罗嗦什么?
“月华,什么事情都可以依你,这件不行。”
“好!”丁月华向天翻白眼。“现在告诉我,狄俊管家找到了吗?”
“我们本来已经寻迹而去,可是却没有见到人。”丁兆兰说到这里,不免担心的道:“看屋里的情形,我怕有意外发生。”
听到可能有意外,丁月华的心也提了起来。“那两位哥哥,一定拜托你们找到狄俊,特别要知道展颜的下落。其实展颜人很好,希望他不会遭遇不测。”
“既然你也觉得他好……”
“好了,你们快走吧!”直接打断丁兆惠要说的话。
竟然让他们走?他们可是连口水都还没来得急喝啊!
丁月华看出两位哥哥的疑惑,软言道:“我告诉展昭,我是个孤女,名叫喵喵。突然蹦出你们两个哥哥来,起不是惹他怀疑?”
“你骗他?”丁兆兰惊呼。
“当然了。”丁月华不自在的嘿嘿一笑。“如果不骗他,他怎么肯让我呆在他的身边?”
丁兆兰、丁兆惠的脸同时变了颜色,眼睛里透露出指责的意味。
“哎呀,我自有分寸。等到展昭对我情根深种,自然放不下我,管我是喵喵,还是丁月华,他都会接受的。”
“但愿如此!”丁兆惠哼了一声。“你可别自食恶果,到时候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好了,二弟!”丁兆兰拉起丁兆惠。“月华既然如此说,应该自有道理,我们还是到别处去,顺便再查访展颜的下落。”
“谢谢大哥!”丁月华甜笑起来。“我就住在开封府里,有事来找我。”
“还是在悦来客栈留口讯的好!”丁兆兰摇了摇头,拉着丁兆惠离开了。
两位哥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都是为了她。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丁月华感触良多。忽然想到展昭去了很久,有点担心,走到门边,却见一个年轻人冲了进来。
丁月华刚要说他莽撞,那人却先将糖葫芦递到丁月华的面前。“请问是喵喵姑娘吗?”
“是!”怎么她现在这样有名了,随便抓个人都认得她。
“这是展大人让小的交给姑娘的,展大人说,府里有急事召他回去,饭菜请姑娘自己吃,这糖葫芦也请姑娘拿好。”
“什么?”事情真相被还原,丁月华愤恨道:“他竟然敢放我鸽子!”
又是几日,没见到展昭的踪迹,丁月华本来还怀着恨意,想等展昭回来一定要好好报复。可是渐渐的,那恨就化成了担心,每天她都要用各种理由从包拯、公孙策那里打听展昭的消息,可他们也总是一句:“展护卫去执行公务。”便把她打发了回去。
这天,丁月华干完活,正是午饭时间。刚刚要伺候包拯和公孙策用膳,忽听得外面张龙在喊展护卫回府了,丁月华一阵欣喜,放下手里的托盘就要走。
“喵喵姑娘,你要去哪里?”公孙策拦住了她。
“当然是去看展大人。”这多明显,还要问,难道大名顶顶的公孙先生,智力有异?“哦,对了!”直接将托盘放在公孙策的手里。“别偷懒。”
公孙策完全被丁月华的独特思维搞晕了,但丁月华可管不了那么多。要知道开封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工作,她做得都要累死了,现在偷个懒,她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更何况是要见展昭去,她没理由等啊!
就在此时,展昭却一个大步踏进了房间,直接到包拯面前施了一礼。
“小昭昭!”丁月华兴奋的凑过去,展昭一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丁月华可不是听话的人,可眼见展昭表情凝重,她一时气短,倒也规矩的退到了一边。
“可是所查案件有了什么线索?”看到展昭的样子,包拯探问。
“是有些线索,还请大人和公孙先生到内堂商议。”
包拯神色瞬间变得凝重,率先起身,公孙策也放下托盘向内堂走。
“展昭!”眼见展昭要离开,丁月华不甘心的想要上前拉住他。
展昭见包拯和公孙策都向内堂去了,才回首看着丁月华道:“展某本是公门中人,有很多事情都要依规矩来办,自然也有许多机密事件,还请喵喵姑娘多多担待。如果觉得有委屈,展某倒希望喵喵姑娘及时退去,不要担误了姑娘的宝贵时间。”
还不等丁月华做反应,展昭一甩衣袖,已然持着宝剑离开了饭厅。
丁月华完全被展昭雷到了,她万没料到,展昭竟然会在她担心了好几天以后,用这样的话来回应她。委屈,她当然委屈极了。可是,就算展昭这样说,她也舍不得他啊!
“才不走,我就要赖在你身边!”丁月华一抹眼睛,发现那里已经流下泪来。“竟然惹我哭,臭展昭,我一定要你爱上我,永远也离不开我!”
天色渐晚,日已夕斜。
丁月华守在展昭的房门口,一边无聊的为那些牵牛花浇水,一边想着展昭今天的那些话。
丁月华在一翻激烈的挣扎后,违心的将展昭的话重新解读成:我身在公门,有很多无奈,你就别跟着我受苦了!
自欺欺人的做法,反而让丁月华觉得心里好受些。但她到底看得出,展昭对她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似乎所有的接触,都是出于礼貌,这就让她不耐烦了。
叹息一声,觉得心里好难过。
“再浇,花就要死了。”
身后,忽然传来展昭的声音。丁月华一回头,正看到展昭站在她的身后,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丁月华歉意的放下水桶。“我没想对这些花怎么样。天晚了,你休息吧!”
丁月华本来很想见展昭,可是真见到了,她却又觉得心烦意乱,根本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还是要谢谢你!”展昭的目光落在那些牵牛花上。“听说最近几日,都是你在照顾他们。”
“又有什么好谢的呢?”丁月华笑了笑。“就算我不照顾他们,依这些牵牛花的生命力,也会长的很好。你不怪我多此一举,我已经很感激了。”
“不知喵喵姑娘是否有空,和展某小酌?”
“因为上次的饭没吃成?”丁月华抬眼望着展昭。月色下,展昭的眼眸闪着别样的异彩,直投映在丁月华的心上。
“都有!”展昭做了个请的姿势。“展某在偏厅的花园里摆了些酒菜。”
丁月华本不想去,可是当看到展昭时,魂魄却已去了一半。不及思考,已经跟着展昭,来到偏厅的花园里。
石桌上,摆着几盘小菜,一壶酒,两个酒杯,两副碗筷。展昭邀丁月华先坐,自己则随即落坐。
“上次是喵喵姑娘为展某斟酒,今天展某略表心意,请喵喵姑娘干了这一杯。”
其实,今天的展昭真的好怪哦!可是,又不明白怪在哪里。丁月华也只好先应承着,同展昭碰了杯,两个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展某还有事想请教于喵喵姑娘。”
有话要问?怪不得如此殷勤的请她吃饭。想想自己一定可以应付,便大方的点头应允。
“谢谢姑娘赐教。”展昭拱了拱手。“我想请问喵喵姑娘的姓氏,以及身家住在何方?可有亲人朋友?”
“我是个孤女,四海为家,没有亲友。”
“我曾听公孙先生提起,喵喵姑娘不知父母是谁?”
丁月华自若的一笑。“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自然不知道父母的姓名。”
“那也就是说,你也不知家乡在哪里?”
丁月华点头。“自我记事开始,便是四海漂泊,居无定所,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地方是家乡?还记得小时候,也曾有人收留我,但待我不好,我就干脆跑掉了。”
展昭眸光精锐。“那为何你上次曾提到的岳飞,却说来自你的家乡?”
岳飞?丁月华一下捂住嘴巴。
天呐!这么大的漏洞,她却没有发觉,还在那里跟展昭大言不惭。
“展某还想问,既然喵喵姑娘四海为家,无依无靠,何以有那么多的银两护身?”
“我……那天说过啦!是我自己赚的。”
“一个孤女,是靠什么营生,能赚这许多银两?”展昭越问,越咄咄逼人。
丁月华被逼的没办法,拍着桌子站起来。“干嘛,你在这里审我?”
“展某只是关心罢了。”
丁月华才不信。“你根本是信不过我。”
“姑娘为人,展某明白,当然没有信不过的地方。至于这些问题,也不过是展某的疑惑,如果姑娘不便明说,展某自当绝口不提。”
丁月华看着展昭的脸,刚毅而坦荡,反观自己,她却忽然觉得,有点猥琐。
丁月华脸色一暗。“是不是身家不清不白的人,呆在开封府里,就是给开封府抹黑?”
展昭没有出声,只是神色里多出了一抹异样。
“你不说话就是肯定!”丁月华霍然坐回去,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有些话我暂时不想说,但我敢保证,来开封府我没有恶意,好不好?”
“展某相信。”展昭又给两个人分别倒好了酒。“等到姑娘想说的时候,展某一定洗耳恭听。”
望着展昭,丁月华却忽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等到她说出实情的时候,展昭是否能够体谅她?还是根本不屑一顾?
连饮了几杯,丁月华已微有醉意。望着展昭一张俊脸,她却觉得满肚子辛酸。
“展昭。”丁月华忽然唤道。
展昭回望着她,眼里也似隐似现,好似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你种了那么久的牵牛花,可知道牵牛花的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