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开始偷偷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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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秘密 (1)

和平路,微凉小酒馆。

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树木,路灯昏黄,站在路的尽头望过去,这一切都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街景。微凉小酒馆就掩映在一棵茂盛的树后,它是一家私人小小酒馆,雕花的木门,影绰的光线,隐约的乐声。

宛白站在外面,街上太宁静了,她可以清晰地听到里面传出的音乐声。

是手风琴、小提琴以及钢琴的合奏。过后,风琴和提琴乐声停止,钢琴舒缓的独奏响起来。

宛白心怦怦跳起来。

夜风温柔。那琴声淙淙,如行云流水,听真切了,赫然正是《Canon in D》。宛白走近了玻璃窗,左手贴到上面,静静朝里面望去。

室内灯光昏黄而柔和,隐约看到中央位置有一台黑色的钢琴,正有一道侧影坐在钢琴前,可惜身影被一座屏风遮住了大半,隐约只看到那人一双洁白修长的手飞扬在黑白琴键上,白色衬衣,银制袖扣。

宛白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双手。

在意识到自己已推门而入时,她有一瞬间的犹疑,服务生笑容可掬地抬头打招呼:“晚上好。”

宛白抿紧了嘴角,直接越过她,朝里走去。

掠过桌椅,掠过那座小小的西式屏风,她停步。

室中央的场景映进了眼帘,灯光柔和地洒下来,洒下来……

三个年轻的乐手,弹手风琴的是一名头发竖起的年轻男孩,穿一袭湖绿色长裙的女孩是小提琴手,而坐在正中央黑色钢琴前的那道身影……

宛白望了良久,视线似乎慢慢变得模糊。

依稀看到他穿了一身白衣白裤,优美的下巴轻扬,长睫微垂,清秀绝伦。灯光为他的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整个人,似乎都在隐约地发着光芒。

“请问,您是要找人吗?”服务生还是忍不住走过来。

猝不及防,女孩迅速转过了身。

“嗳?请问您……”

女孩不言不语,脚步不停地走向门口。

服务生却似吃了一惊,猛地止步,低头望向自己手背。

她抬头望望女孩早已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带了些许困惑,慢慢地拭去了手背上的水滴,低声喃喃:“那女孩……是哭了吗……”

余宅。

把两只鸡蛋打进碗里,搅散。再掀开奶锅,把打散的蛋液缓缓倒进已煮得热烫的牛奶里。一手拿汤匙慢慢搅动,待到奶香和蛋香四溢时,宛白把炉火关闭,加入一勺砂糖。

做完后看看时间,还差一刻钟就到凌晨一点。

收回目光,宛白听到大门处传来了细碎声响。

是晚归的余欢。

余欢进门后刚好看到她厨房门前的宛白。她站在那里,肩上散着柔顺的头发,穿一身鹅黄色睡袍,微微笑着,“哥哥,一起吃宵夜。”

余欢应了一声,解着衬衣袖扣,朝她走了过去。

在她转身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拖住了她的腕,轻喊:“宛白。”

“唔。”

“说过不要等我的,怎么还不睡?”他走过来,低头细细端详她,眼神闪动,“……怎么了?”

宛白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

他敛起眉,伸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明明是轻佻无礼的动作,却硬是透出几分怜惜珍宠的意味。宛白被迫抬起脸,迎视他的眸子。

“……哭过?”他语气轻缓,音线稍紧。

宛白惶然,想挣脱,却自知白费力气。从小便是这样的,她没什么能瞒得过他。好似阳光穿透水晶般轻易,他可以直视她的内心。

可是他呢?他的一些事,却并没有和她一起分享。

宛白胸口一阵窒闷。

余欢望进她眼眸深处,心明如镜。

他静了良久,轻轻开口:“如果,我说一切只是暂时,宛白信不信?”

泪水夺眶叛逃,宛白投进他怀里,紧紧环住他的颈。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呜咽,一字一句像是从肺腑里战栗着挤出来,“她把所有钱都带走了——并不止是我爸的那一部分——”颤抖地揪紧他的衣服,“对不对?”

眼泪迅速濡湿了他的衣襟,余欢俯脸贴紧她的脸颊,轻轻摩挲,“别哭……只是暂时。”

他父母死后留下这栋别墅洋房以及不少的财产和保险赔偿金,这些钱财全都掌握在监护人余易安手里。余易安本想在他们兄弟成年时把所有钱款悉数交还予他们,却没料到……一切都来不及,变故已生。

许蔷卷走的钱款,自然不止是余易安的那一部分。

到底是什么致使她绝情到这等地步?宛白指甲陷进了掌心里。

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不许。“余欢捏住她的下巴,附到她耳边,“宛白,不许乱想。”不许……你要像以前,做个温文平和的女孩,不要有恨,不应有恨。

她眼泪纷纷落下来,浸在泪光里的眸子活似化不开的墨,漆黑深重,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想融化她,想温暖她,想化解她所有的郁郁寡欢,重新回归愉悦的生活。

一个个的念头浮了上来,无法抑制。余欢定定望着她,指尖划上她的下巴,顺势而上,抚上她苍白的唇,“……宛白。”

她抬起眼,四目相视。

“闭上眼睛。”他音线如大提琴,低沉动人。

宛白禁不住战栗了一下,顺从地垂下长睫。

没有任何犹豫,余欢挑起她的下巴,嘴唇覆了上去。

十三岁那年,余易安结束在陌城的两年生活,携妻儿一同回到栖云市。

那时候许蔷几乎被余易安半软禁,终日不得自由身。余家上下笼罩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低气压,十三岁的宛白心里压着一个巨大的黑暗秘密,甚至不能多作它想。一旦去想了,那秘密就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凶猛反噬,痛的是自己。

她度过了两年孤独压抑的时光,两年内她再没有去陌城,再没有见余欢。

那是一段凄惶的时光,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记起陌城,记起那个夏日午后,那荼蘼花架下罪恶的秘密……转而,她又会想起余欢。

她和他共同拥有这个黑色秘密。心知肚明,秘而不宣。

父亲死后,她跟着他来到陌城重新开始生活。升入高中后,学校里曾经组织过一次体检,宛白从此知道了自己的血型。

这个事实避无可避——

同是A型血的余易安和许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生出她这个AB血型的女儿。

得知自己血型的那一刻,尽管早有预知,宛白脑中也闪电般地晃过那张面容——她怎么也忘不掉的、和自己酷似的那个男人的面容。

余宛白觉得绝望,绝望中又有种近似蜕变的痛快。经此蜕变,她再也不是以前的余宛白。

与此同时,心中也产生了一个隐秘的假设。

那个念头如即将脱离樊笼的兽一样蠢蠢欲动,它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窜出来——

如果,如果余欢不是她的哥哥,如果他们不是兄妹……

那么……

十多天过去了。

这天晚上宛白正像往常一样埋头对付功课,不料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楼下休息室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是余雅和几位同学在打撞球。宛白对着窗外瞧了半晌,终于起身换下衣服,带着两把雨伞出门。

出门前和余雅打招呼:“余雅,我出去一会儿,别担心。”

“哦,去给余欢送伞吗?他在哪里?我去送。”

“不不,你陪朋友,我去。”

见余雅还要说什么,宛白很快摆摆手,带上门离开。

微凉的风,微凉的雨,在这个名字叫微凉的小酒馆前飘洒。小酒馆门前有几个露天的桌位,座位旁边立着大大的太阳伞。伞下的铁艺式桌椅已被斜斜打进来的雨水淋湿了,余宛白站在一旁,远远地望着酒馆的玻璃窗,那里面灯光昏黄,人影绰绰。

双手抄在衣袋里,宛白神色安宁,任湿凉的夜风拂面吹来。

“该死的鬼佬!”

酒馆的门“砰”一下被推开了。脚步声响起,率先传出来的是一道忿忿女声:“也不看本小姐是谁,居然死皮赖脸上来搭讪!”

相偕的是三道身影,当先一名宛白最为熟悉,目光望过去,她嘴唇浮起微微笑,手指在衣袋里握紧了,又缓缓舒展,眼光胶在他身上,再也没了心思去看别的人。

“小青,没想到你脾气像河马。”说话的是陌生的细而柔和的男声。

“元太,你这家伙……”

“你私底下怎么出气不成,偏偏在秦叔的店里拿凳子砸那家伙的头——无论如何秦叔也帮过咱们不少忙,你让他日后怎么做生意?”

“秦叔有的是本事,谁怕谁!”顿顿,女声忽然怒道:“好啊,元太,你的意思是我合该受那鬼佬的欺侮?”

“我有这么说?”

“你——”

走在最前面的男生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争执。他目光一抬,下意识地停步。

“哥哥。”宛白微微笑。

她的面容在雨夜中衬得越发洁白,望过来的眼神说不出的柔软。旁边的两人瞧着这个女孩,有些怔愣,“余欢,她……是你妹妹宛白?”

余欢嗯了一声,眼望着宛白,一时不动。

“嘿,我叫元太。”男孩率先微笑,打招呼。

这是一个气质很特别的男孩子。他细声细语,声音柔和却又极有磁性,衬着一张干净秀气的脸蛋,细看之下,竟是少见的超尘脱俗。

“初次见面哦,宛白,我是小青。”开朗的女孩笑着走上前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