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已经做过了自己的儿媳,所以她才会说造化弄人吗?
龙释思绪千万,对叶远的事情显然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放在心上了。
“皇上!”霍水直起身,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的情绪,那一眼中的风情与魅惑,直把龙释看得心中一燥。
夜太凉了,她穿得也太单薄了。
“行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只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万不可再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龙释看了一旁的陆妃一眼,心中嫌恶,语气蓦然严厉起来,“以后也不要再无风起浪了!”
“至于你!”他又将注意力放到叶远身上:“朕给你的自由太多了,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入宫!”
“谢皇上恩典!”叶远挥袍下拜。
龙释又看了一眼还在殿宇伸出的德庄,想了想,没有说什么。
然后他转过身,领着一大堆侍卫太监,匆匆的离开这个荒谬的闹剧。
待龙释走远,叶远与霍水才同时站起来,叶远迈步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她薄如轻纱的衣服,叹息道:“没想到竟然会连累你!”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霍水温婉的看着他,轻声说:“你帮我过我很多,我现在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叶远也没有道谢,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谢谢了。
“不过,你要尽快离开天启,我不认为龙释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他就算现在被糊弄了过去,只怕之后想起来,还是会来找你麻烦的!”霍水又无不担忧的说了一句。
“叶远,你回火焰国吧,这边的事情,本宫会处理的!”殿堂里,一直沉默的德庄突然开口道。
叶远没有应声,只是回头看着慢慢走出来的德庄。
从暗影里一点一点现身的德庄,仍然高贵而端庄,锦袍高髻,气质如华。
“叶侯爷,回去后告诉国主,本宫一定不辱使命,将天启国的皇帝哄得服服帖帖,做好这一国之母,为两国交好尽自己的一份力!”
“皇后……”叶远心中不忍,德庄眼中的顿悟与决绝,比起她的任性更让人觉得难受,“你受委屈了!”
“笑话!如果当一个皇后是受委屈,那天下还有哪个女人是幸福的!”德庄看了他一眼,笑着,傲然的说,“你不用担心我!”
“总有一天,我会来这里接你回去的!”叶远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声,然后欠了欠身道:“叶远先告辞了!”
德庄点点头,微微一笑,然后看着那个修长健硕的身影翩然转身,然后慢慢的走远。
霍水怔了怔,在惨淡的、没有星月的夜色下,德庄眼角缓缓滑落的泪水,刺痛了她的心。
叶远这一去,对于德庄来说,应该就是永别了吧?
从此,宫闱深深,那个让你心跳不已的男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也许对于她来说,刚才一起死在殿内,反而是一件的仁求仁的事情。
霍水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德庄显然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她只是看了霍水一眼,缓缓的丢下一句,“水儿,你每次都让我想谢你,又忍不住想怨你!”话音落时,清高寂寞的影子也慢慢的消失在回廊深处。
霍水又愣愣的站了一会,然后转过身,往叶远离开的方向跑去。
京城郊外,通往火焰国的驿道上了无人烟。
叶远猛地拉住缰绳,翻身下马,回头望着马车里的霍水说:“就送到这里吧!”
霍水从马车里走下来,眺望着黎明时远方凄迷的雾气,清晨彻骨的寒风阵阵侵袭着她单薄的衣衫,风扬起发丝,飘飘散散,拂在她的脸上。
叶远突然有一种冲动,想为她捋起发丝,不想让什么遮住她的容颜。
可是他的手刚刚抬起,又缓缓的落下,“你还要回那个皇宫吗?”他低低的问,“不如跟我一起走!”
“你知道我走不了!”霍水望着他,静静的回答:“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虽然我没有想到分别会那么仓促!”
“留下来,真的就能得到你心里想要的东西吗?”叶远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声:“游走在那些人之间,你会快乐吗?”
方才霍水在龙释面前那些赤裸裸的暗示与伪装,让一旁的叶远心疼得无以复加。
“和你一样,我别无选择!”霍水坚定的看着他,那双浅蓝色、温润如湖水一般的眼睛,让她有种沉陷的错觉。
“水儿……”叶远无奈的唤了一声,“我也知道没办法说服你,只希望你在我回来前,要好好保重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轻易的放弃自己,可以做到吗?”
“可以,我不会放弃的!”霍水心中一热,点点头说。
叶远还准备说什么,可是望着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要说的话太多太沉,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然后霍水往前走了一步,像老朋友一样,攀上他的肩膀,松松的搂住,“保重!”她在他耳边说,只是一瞬,她再次弹开。
叶远心跳一顿,微垂下头,再次说:“你也要保重!”
晨风呼呼的吹起,郊外漫天的黄沙突然间迷了所有人的眼,叶远站了许久,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转过身向马走去。
“要走了,也不向故人告别吗?”正在他手放在马鞍上的时候,黄沙落尽的地方,一排轻骑在风中屹立。
十几匹马通体黑马,十几个劲装男子,而钟林,则策马停在他们的前面,在叶远的前路上看着他。
“大哥?”“钟林?”霍水与叶远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他的出现太出人意料了。
“你怎么来了?”霍水走过去,扬起头望着马上的钟林,薄薄的晨曦下,钟林的脸有种很陌生的光华。
“来送朋友!”钟林下马,站在霍水身边说,“叶远,你既然决意要离开了,在离开之前,我们兄弟喝一杯,怎样?”
“可惜我没带酒!”叶远笑笑,略微遗憾的说。
“上次你请我,这次我请你,如此,我们便两清了!”钟林沉静的说,他的声音很稳,醇厚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