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那晚的琉璃华彩,星光璀璨。
那晚的风似乎是暖的,那晚的人,也是暖的。
如斯之景,如斯之人。
如果那晚,你说过什么,情况是不是不同?
如果你不是一直那么体贴,一直那么懂得明白,会不会出现另外的一个结局。
只是现在,此刻,我们也许不再有交集。
即使这件事后我仍然活着,也仍然,不再有交集了吧?
因为叶远,不再是以前的叶远,火焰国的皇帝,也给不起曾经的琉璃华彩,天长地久了。
“那你呢?那天纵容我的任性,放了他走,你是否会后悔?”霍水没有正面回答钟林的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静静的反问。
“若不能与他作为朋友!”钟林沉默许久,突然笑道:“能成为敌手也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他们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即使情况再重来一遍,他们仍然会做下同样的决定。
“好好休息吧,记得……不要再妄动,我会留下五月监督你的!”见天色不早,钟林松开霍水,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又小心的为她拉好被子。
有一刻,在他垂头的一瞬间,当额前的散发挡住他的容颜时,霍水有种恍惚是龙昕的错觉。
然后钟林的指尖轻轻的滑上,抚在她额间殷红的印记上,他的目光沉静哀伤,“它什么时候会消失呢?”
什么时候呢?也许是她死的时候。
也许,是另外一个人出现的时候。
钟林走后,五月轻巧的放下帷幕,若有所思的立在一旁。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龙释上次在筱水宫大发雷霆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龙隐耳中。
虽然具体的情况他并不知道,但是隐约能知晓龙昕对他的戒备,不然也不会可以瞒着他,在他询问龙释:“高公公去哪里!”的时候,龙释的脸阴沉的可怕。
也是在这时,他收到了霍水的一封信,上面说:“皇上欲对你不利,我现在被囚筱水宫,望殿下及早准备!”
龙隐对这个消息本来是半信半疑的,但是派去筱水宫探明情况的人回报说:“筱水宫果然多了许多侍卫,大多是皇上身边的亲兵!”
龙隐心中一惊,在锦安殿也呆的不安实了,请奏说要回太子府。
其实龙释到现在也没想动太子,虽然龙隐顽劣不堪,但是他现在只有他一个儿子了,若是连龙隐都不再了,难道他的万千江山,千古帝业,竟然在他这里绝代么?
相反的,他现在想对付的人,是萧轻尘。
因为上次和龙隐的谈话里,他隐约猜到东宫失火的事情是幕后人主使,而有这样的谋略,这样魄力的人,整个天启国只有一人。
何况陈公公的消失,以及最近萧轻尘不同寻常的举动,都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他和龙隐,毕竟是父子连心,毕竟有骨血之情,即使两人之间有隔阂,总是可以和解的。
只要,龙隐不再逼他。
京城的防卫被暗暗的召集,萧轻尘似乎也察觉到这种莫名的压迫,也暗自联络了自己的人马。幽家驻守在京城外的大批军队也开始天天演练、****整兵了。
龙释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这种种征兆自己焉能不知,在外面如此波谲云诡的情况下,对龙隐早已经无心防备。
他想安内,却不知家庭是内中的内。
也是在这时,龙隐做了一个很失策的决定,那就是……先下手为强。
虽然龙释为了安龙隐的心,已经派人向龙隐说明了自己不会伤害自己儿子的道理,可是龙隐仍然心有惴惴。
一方面,是因为霍水的通风报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霍水的一番话:她说,如果皇上还有一个儿子……
是啊,即使他现在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如果皇上再生一个儿子,那自己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就像大哥和三弟一样,被赐死被毒杀,他既然能动其它的儿子,为什么就不会动自己?
龙释若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大概会感慨万分吧:他杀其它两个儿子是为了抱龙隐的太子位稳固无忧,可是却成为了被龙隐猜疑惧怕的原因。
在一个黄昏,龙隐派人送去了一碗参茶,说是慰劳父皇近日的劳苦,希望自己能为父皇分忧。
龙释自然是高兴的,无论如何,他不想和儿子将关系弄僵。
皇上的饮品自然有专人试毒,所以参茶里当然不会落毒。
可是也活该龙隐倒霉,刚好龙释当日身体有点不适,又刚好有个太医在身边。
也刚好,那个太医鼻子很灵,眼睛很尖,指着桌上的那碗参茶说:“此药虽然不伤身,但是会绝育,皇上还是不要饮用了!”
龙释脸色煞白。
锦安殿里,立刻有人将这个情况报给了龙隐。
龙隐大骇,在龙释没有做出举动前怆然出宫,龙释派去的人只能面对锦安殿的人去楼空。
导火线已经点燃,所有的动乱只是以一种很不正成的平衡小心的掩饰着,平静的表象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筱水宫。
霍水的伤势并不严重,再加上五月的惊心照顾,早已经无大碍了。
她今日挣扎的起床来,被五月搀扶着,慢慢的走向门外。
那红墙碧瓦的深深宫墙,在夕阳绚烂的光芒中,拢上了一层深红色的霞彩,无比的尊荣,无比的巍峨。
“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霍水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麾,看着远方青黛淡淡的山岚,大雪,让一切归于平静。
“主子,是第六场了,再过几天,就不会再下了!”五月也顺着她的眼神,凝望着远方。
“为什么?”
“因为冬天就要过去了啊!”五月笑着回答,看来主子在床上躺久了,久到忘记了时节。
已经快要过去了吗?她几乎都没有察觉到它的开始呢。
“怎么冬天都不冷的吗?”她微微一笑,虽然有雪,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