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终究没有让他失望,她心如明镜,世事万千其实早已经在镜中投影,只是自己故意在镜子上蒙上了一层布,不想让自己去看,不想让自己去想而已。
所以他要帮她揭开那层布,告诉她,世间的事,不是遮住了就可以消失的,只有看透了,心透了,勇敢的面对了,才会得到真正的释然。
可是,真的让她看透,心中到底有点不忍。
“我想跟过去看看!”霍水心绪已经平静,回过头安静的说。
“没什么可看的,幽武会解决的,何况你已经失踪,别人会以为你在沙尘暴中丧生,事情也会就此平息的!”逐月并不同意的说。
“你所说的动乱,就是指这件事情吗?”霍水似没有听见他的反对之音,兀自说。
“不是,远远不止,不过只要你抽身红尘,这些事情都会与你无关了!”逐月轻声说。
其实他们曾经有过一个选择,从万丈红尘中抽身而去,事实上,他们也试过了。
只是命运的齿轮,从来由不得人做主。
“我想去看看!”霍水深深的望着逐月,一字一句的说。
逐月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搂过她的腰,几点几纵,跟着人群而去。
人群慢慢聚拢,声势浩大的,集中在幽王府的门前。
而此时的幽武,只是呆呆的看着门口残破的石狮子,因着这王府正好在风暴的路径上,连门楣都被斜斜的撕开了一片。
清点家丁,还好无人受伤,除了……
除了她。
他本应该亲自来看看的,只是心忧众人,只那心念电转的一瞬,他心中的天平是有所倾斜的。
其实在当时,心中未尝没有侥幸,希望府中的人会帮她,却忘记了人们对她莫名的敌意。可是,是真的忘记了吗?还是自欺欺人。
现在,他总不能将满府的人都一一责骂一番,毕竟他们也要逃命,自己也从未吩咐过谁要好好待她,自霍水从京城来了之后,便一直是独来独往的。
逐月也终究没有来得及吗?可是逐月的人,此刻又在哪里呢?
幽武满心思绪,心中暗波翻涌,又悔又悲,竟没有注意到面前已经挤满长街的众人。
直到某个胆大的百姓踏前一步,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的喊了一声:“世子,我们来找霍姑娘,麻烦世子把霍姑娘交出来!”
幽武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围着他,一个个义愤填膺,满脸激奋的平常百姓,还有点迷糊的问道:“找霍姑娘?”
人群中喧嚣不断,又一个年高的老人走上前去,长得慈眉善目,身上尚有隐隐的香烛味,却是边城城隍庙的供奉,“老身刚才去了庙里,见神像倒塌,手指东方,暗合东方来了个妖孽,所以天才降此大难,而现在边城从东方而来的陌生人,就只有霍姑娘了,所以……”
“所以你们以为,霍姑娘是妖孽?!”幽武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眉毛紧紧皱起,脸色阴沉得可怕。
关于她的遥远,他听说的不少,而且在向皇上讨要了她,带回边城时,也承受了极其可怕的压力,即使现在,幽王爷还驻守边关,自他回来就没有回过府,很大原因,就是与儿子赌气,气他带回了一个众人唾骂的女人。
可是,这场沙尘暴,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是台风的影响,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扯到她的身上?
“是!”那城隍庙供奉沉着的应道:“只要我们把妖孽焚烧净化,上天必然会宽恕我们的罪孽,多几日风调雨顺,挽回我们的损失!”
众人一阵欢呼,仿佛真的只要烧死她,自己在风暴中的损失就能挽回似的。
幽武的面色更沉,毫无畏惧的看着说话的人,一字一句的吐道:“我是那个把妖孽带到边城的人,各位的意思,难不成是连小王一起烧了?”
供奉愣了愣,下意识的往后面望了一眼,寻求帮助。
后面的人胆子渐渐放大了一些,毕竟人多胆色足,几个精悍的大汉垂首道:“将军爱护我们,我们心中自然感激,这件事情,怨不得将军,是那妖孽狐媚,迷惑了将军,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将军好!”
“我告诉你们,她没有迷惑我,来边城,是我为难她,把她硬抢过来的!”幽武不为所动,只是斜眼睥睨着众人,傲然说。
闻此言,隐身在众人头顶的霍水身子微微震了震,她一直知道幽武对自己极好,却不知他肯这样为自己担当。
逐月似乎感知到霍水的情绪,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似乎在鼓励她说,看,除了我,依然还有人对你不错。
“世子已经被妖孽迷惑了!”那大汉一边在幽武凌厉的注视下抹着汗,一边回头通告众人:“我们冲进去,抓住那么妖孽,把她烧死了,世子清醒过来,只会感谢我们,不会怪我们的!”
“看你们谁敢动!”幽武喝了一声,手握刀柄,魁梧的身躯堵在门口,怒气四顾,修眉朗目中自有风沙战场赋予他的霸气与威仪,竟真的将这满街的人全部堵在了门外。
其实霍水早已经不在府中,任他们搜查也无妨,但是这样诋毁她的声誉,即使她真的不再了,幽武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大家还等什么,还不快往里冲!”说话的还是刚才的人,只是话语虽说的慷慨,自己却是第一个往后退缩的人。
略显不堪的幽王府门口,那个挺刀傲视的男子,目中的怒火与坚决,让人不得不望而却步。
正在场面僵持不定的时候,人群后面的道路突然纷纷被让开,一名将士打扮的人骑着匹通体发黑的高头骏马,一边敲锣一边开路,直到了幽武面前,来人立刻滚铵落马,单膝跪倒在幽武面前,急声道:“幽将军,火焰国方面有异动,王爷请将军马上前往前线观战!”
幽武一惊,那么大的沙尘暴才不过刚刚过去,火焰国的人速度怎么那么快?何况风暴是从沙漠而来,若是他们的军队驻扎在哪里,又焉有不再遇风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