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塌陷下去的地方,露出一条地道的出口。
他心中一顿,身形已经如展翅之鹏般跃了下去。
他竟然不知小红家下面会有一个地窖,可是……你在里面吧?
心中呼喊着,祈祷着,步伐却越来越快。
一条不算太长的甬道,散着常年不通风产生的潮湿霉味。
甬道尽头,隐隐的,有烛火传出。
那么微弱,那么单薄的光,却在一瞬间,将他体内天地俱灭的怒涛,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走近,坐在最深处的水儿抬起头,红色的礼服,红色的烛光,红色的脸。
“怎么那么久?”她轻声问。
他终于流下泪来,走过去,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低低的哭泣。
水儿疑惑的抬头望着他,想了想,终于将手放在他的背上,小心的回拥着他。
可是他为什么会哭?那么深的悲伤,又是从何而来?
萧轻尘的哭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努力让自己冷静,努力平缓着自己紊乱的心跳与呼吸。
然后他挪开一步,牵着她的手说:“我们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水儿一脸的不解。
萧轻尘深深的望着她,却终于,不忍再说一句话。
她也不再追问,只是被他牵着,柔顺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地窖洞口的时候,萧轻尘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了一番,然后拉了一块木板挡住入口,搂着水儿,蜷身在地窖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传来几个凌乱的脚步声。
“先锋队做得也太狠了吧,怎么全杀了?”一个人惊诧的问。
“我们要在这里狙击清风逐月,当然不能留下活口!”
“只是,真的挺惨的……皇上只是说要清风逐月的命,可是这,这,这和强盗没两样了!”
“懂不懂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屑一顾的声音。
众人皆是哑然。
“怪只怪,那个清风逐月不懂局势,螳臂当车,我们不杀他,火焰国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只要清风逐月一死,僵局立刻就能打开,天启统一,指日可待!”
“是啊,为了大局,牺牲几个山野村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旁人赞同的声音。
说话声就此打住,很快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拖动的声音,仿佛是在清理现场。
时不时,有人会抱怨一句,“这人怎么那么重啊!”
“艾,全身都是血,脏兮兮的,他们作孽,还要我们善后,什么事啊!”
萧轻尘的拳头复而捏紧,将水儿的手拽得生疼。
他想出去,可是他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所以只能忍,只能等。
等到脚步声离开,等到外面再次万籁俱静。
“我终于知道,做一个普通人,也是一件太无奈的事情!”雪色的长发从他的脸颊飘散了几缕,那双总是柔和的眼睛,蓦然幽深,沉淀进去,是水儿看不懂的颜色。
乱世之中,人如蝼蚁,都不过是上位者争权夺势的工具。
天下已至此,他们又岂有安身之处?
“轻尘!”低而慌乱的声音,终于将萧轻尘从悲愤中拉了回来,回头,水儿的脸,也变得同样惨白:“什么是……全杀了?”
萧轻尘无法回答,只能更紧的搂着她。
“都死了吗?”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萧轻尘仍然沉默,除了抱紧她,他找不到其它的方法。
“狙击清风逐月,清风逐月,又是谁?”她满脸茫然,宛若梦呓。
萧轻尘的眸子微微敛起,“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从来,血只能用血来洗净!”
荒芜的山谷里,一辆小型的车队在缓缓前行。
行在最前方的人猛地拉住缰绳,扭头禀报道:“国主,前面果真有一个小村庄,不过,属下还是觉得那是一个骗局……”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车帘,马车里,露出清风逐月清癯秀美的身影,“即使是骗局,我也要去一趟,进去吧!”低沉而坚决的声音。
前几****得到传言,说这里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四个月前收留了一位极美的姑娘。
虽然知道希望的渺茫,也隐约猜到这不过是一个诱敌的骗局,但是仍然……仍然忍不住,没有丝毫理智的去找去寻。
这里离被火烧的山林很近,所以并非没有这个可能,那就是水儿在大火燃起之前逃了出来。
马车缓缓的驶入那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前日的血已经被冲洗的干干净净,村头有一些闲散的猎户来往不停。
车夫再次勒住马车,然后俯身问向其中一个猎户:“喂,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收留过一个姑娘!”
“姑娘?”那猎户作势思考了一会,然后恍然大悟道:“你说那位姑娘啊,径直往前走,那间最大的祠堂,就是了!”
帘子微微动了一下,清风逐月的心中本有疑虑,那猎户的脚步声太沉太稳,倒似有些轻功底子的高手,可是即使这样,他依然有种微薄的希望,希望推开祠堂的门,真的能够找到她。
明知山有虎,却只能往山中行。
何况在他心中,死于虎口,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们很快就到了祠堂外,逐月这次随身带的侍从有数十人,车一停稳,立刻有人走进祠堂查看安全,那祠堂空空旷旷,前面一整排神龛,是村里人逢年过节礼佛时用的,现在众人打猎的打猎,在家的在家,所以祠堂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做清扫工作的供奉,另外,也确实有位背影极美的姑娘站在神龛前。
进去勘察的侍卫在四周巡视了一番,确定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这才出去请清风逐月。
而外面的清风逐月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下车了,不等侍卫全部出来,他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站在神龛前的女子闻声回过头,容貌也算清丽,先是一怔,然后顿现惊喜之色,清风逐月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带着幽香的身体已经向自己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