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愣了愣,不知是不是错觉,霍水儿竟然觉得他的眼睛里划过一道狂喜。
“你不记得这是哪个朝代了?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老头试探的问。
霍水儿怔了怔,突然觉得如果能失忆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将所有的不愉快全部抛之脑后,多好。
“现在是天启国三年,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老头紧问了一步。
霍水儿心一沉,天启国?果然,自己穿越了,还是一个历史书都没有记载的国度。
看着老头殷殷的眼神,霍水儿茫然的摇摇头说:“我全部不记得了!”反正自己的身世说了他也不信。
那老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笑眯眯的说:“看你这孩子,干什么不好跑去打鸟,这不摔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我的宝儿啊,乖女儿!”
女儿?霍水儿一阵惊疑,可是并没有点破,也许他只是一个平常的孤苦老人,所以撒了一个美丽的谎言,以此来留住她。
想到这里,霍水儿的心一暖,迟疑的唤了一声:“爹?”
那老头嘿嘿一笑,将毛巾拧干递给她说:“来,擦个脸,看你的脸黑的!”
脸黑?霍水儿心慌的坐起来,凑近脸盆望进去,还好,只是因为在泥地里躺久了,脏了泥污,其它的都没有变化,再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仍然是之前穿着的高领衬衣和齐脚踝的长裙,也不算唐突,但是脏的看不清颜色,咋一看,挺像一件灰色的连衣裙。
舒了一口气,霍水儿这才用毛巾小心的将脸上的污垢擦净,然后回头对老头笑笑,没想到这一笑竟然老头愣了半响没吭声,末了,才讪讪的说:“我家宝儿是越来越漂亮了!”
水儿只是含笑看着他,也不争论。
事实上,那老头对她也算是极好的,每天端茶倒水的不亦乐乎,还为她向邻居家借来了换洗衣服,其实很多漏洞都表明自己不是他女儿的事实,譬如家里没有丝毫女孩子的用品,床铺也只有一张,这几日老头天天睡厨房,可是霍水儿仍然由着他称呼自己女儿,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时空,有一个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爹爹又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穿越也没什么坏处,不用想着怎么去面对凌风,不用想着那烦人的工作,当然,日子是凄苦一些。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霍水儿已经料定老头是一个穷鳏夫,家里的全部家当大概也就是这样一间茅草屋和那张木板床了,平日的吃食则全靠院子后的几分薄田,连吃饱都成问题。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水儿很感激他,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他仍然收留了自己,而且还尽力让自己吃好穿好,可见人心依然是好的。
这日傍晚,霍水儿正在琢磨着做些什么来贴补家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她顿了顿,凑到窗前,凝神听去,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和老头的声音。
老头说:“她真的是我的女儿,长的可标致了,大爷这2两银子绝对值!”
“一个野丫头能长的什么样,哪值2两银子!”中年人蛮横的声音。
“大爷是没见过她,所以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的比天上的仙女还美呢!”老头忙忙的说。
“去!你大爷看过的美女多了!少唬我!1两,最多1两,还要先验货!”那中年人也满语不耐。
霍水儿呆呆的站在窗前,只觉得周身冰凉,就如那个下雨的夜晚。
老头还想推销几句,霍水儿突然在里面咳嗽了一声,一个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喊道:“爹爹,宝儿要喝水,爹爹快进来给宝儿倒水!”如5岁龄童无赖的撒娇。
那中年人果然皱了皱眉,对这宗买卖也没有了多大兴致。
老头也不及解释,连忙推门走了进去,进门一看,才发现宝儿正坐在床沿上,木然的看着他。
“宝儿要喝水?”老头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霍水儿只是看着他,目光清澈,却全然没有温度。
老头顿在那里,一时不知做什么好。
“爹爹你过来!”霍水儿拍拍旁边的位置,轻声招呼道。
她的真声很好听,低醇婉转,就像午夜魔女的歌声,让老头如中魔一般缓缓向她挪去。
“爹爹,我想过了,家里的情况并不好,我作为女儿,应该想法子报答你的!”霍水儿似毫不在意的说:“可是身为女儿家,一不能出将入相,二不能考取功名,能用得上的,就只有这幅身子了!”
老头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似想说点什么,霍水儿妙目淡淡的瞟来,眸子里有一抹魅惑的光彩耀过,让老头将话哽在喉咙里不能言语。
“既然要卖呢,那就要卖一个好价钱,大户人家当丫环本不错,可惜价钱不能算高,而且以你女儿的姿色,迟早也会被主人糟蹋的,不能保全身,相较之下,青楼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一来价格可以更高点,二来,女儿也不想只被一个男人糟蹋,倒不如让女儿去见一下世面,死也死得甘心!”
老头瞠目结舌的望着一脸媚笑的女子,没来由的一阵心凉。
“爹爹以为如何?”她轻巧的问,没有丝毫的不悦。
老头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那天启国最大的妓院是哪里?”霍水儿站起来面向窗外,淡淡的说:“要找一个出得起价的才行!”
与其这样一次次将温情的表象在自己眼前生生的扯开,不如去一个能正视一切欲望的地方。
人啊,只有看清了,坦白了,才能过得豁达。
3天后,老头收了10两银子,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女子头也不回的迈进了京城最大的妓院——燕子坞。
“你叫什么?”风韵犹存的老鸨乜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绝好的货色,若能听话,想来也应该会成为燕子坞的一个红牌吧。
“霍水!”霍水儿微微仰起脸,平静的回答。
阳光倾泻而下,映照在她绝美的脸上,老鸨突然坐直身子,眯着眼睛又把她牢牢的盯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