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仍然没有说话,叶远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足以将自己毁灭的秘密。他仍然如此轻松如此自然的告诉了她。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不在乎权力的人!”良久,她才感慨了一句。
“是在乎权力吗?也许只是想证明自己而已!”叶远望向门外,缓缓的说。
置身敌营,只身在异国发展着自己的势力,然后一朝回朝,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得到父王的认可,来回应那些轻视过他的大臣宫人们。
他叶远固然有一半蛮人血统,固然出身不正,却比火焰国任何一个皇子贵胄都优秀都强大!
霍水望着他眼睛里瞬间闪过的不甘与忧伤,心中黯然,叶远叶远,一直快乐开朗的叶远,那个笑容如阳光般明媚的叶远,原也是一个不开心的人啊。
原来人生在世,所有人都要忍受着不同的伤害,不停的不停的被伤害。
“你听我说!”她探过身,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无论要做什么事情,你要先想一想,是不是想去做,是不是值得去做,若是想好了,那便不要迟疑,若自己都不确定,就不要做!”
如果这样生活在夹缝之中让你觉得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我想得很清楚,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叶远没有动自己的手,他甚至希望那只手能永远的放在上面,在她掌心的覆盖下,“就像你不后悔你所选择的!”
总有一种心结,让我们不能放下。
即使,它带给你的生活,让你不开心。
其实想一想,萧轻尘何尝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心结,比起叶远的岂不是更深更难以放下?
还有钟林。
没有一个人在快乐,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别说这些了,不如说一些实际一点的事情!”叶远的落寞只是一时,他的情绪恢复的很快。也许早已经习惯调节自己的情绪了,在长达十几年的白眼与谩骂中学会开朗快乐的呈现在那些本想看他笑话的人面前。
笑,已经是他的一个保护色。
霍水这才放下心,手也不自觉的收了回来。
他的手背有种凉凉的失落。
“对了,这个你收着!”叶远似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递与她。
“什么?”霍水诧异的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却是一份长长的名单,从大臣、侍卫、到宫女太监,各种身份的人都有。
“这些都是我的人,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只要拿着我送你的玉佩去找他们,他们都会提供帮助的!”叶远解释道。
霍水立刻将羊皮卷收了起来,义正严词的说:“我说过,我不能收!”
这份情意太贵重,她受不起。
“你迟早会用得上!”叶远也不由分说的推了回去,见霍水同样也是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他索性站起身,拍拍衣襟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霍水还待推脱,叶远早已经快步的往门口走了去,拉开大门,侍立在外面的侍卫纷纷行礼。
因为有外人在场,霍水无奈,只得将它小心的收入怀里。而这张羊皮纸,便是叶远在天启苦心经营了近十年的心血,也是火焰国在天启的命脉之网。
第一次,她发现原来纸也能那么沉。
叶远来后没几日,霍水本打算出工去看望一下五月他们,顺便见一见钟林,可是计划还没有得以实施,另外的拜访者又来了。
她们的到来并没有出霍水的意料,事实上,她等她们许久了,今天来已经比她预想的晚了几日。
太师椅上,环妃与陆妃端然而坐,仪态万方。
“不知两位娘娘今日来找水儿所谓何事?”霍水很客气的问,虽然心知肚明,可是场面上的事情要做足了。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着清河公主入宫好几日了,我们这些做前辈的理应来看看!”陆妃说话果然温柔得体,没有一丝架子。
霍水心中又觉得好笑,称这些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前辈,多多少少有点别扭。
“清河公主可还住得惯?”环妃也在一旁生硬的问候道:“可有什么不相干的人来烦你?”
不相干的人?霍水愣了愣,随即排除她暗指叶远的可能,笑吟吟的说:“还好,虽然有人来,但总是相干的!”
她的回答极其模糊,在有心人耳中,自然就另有一番滋味了。
霍水仍然是一脸祥和的笑,目光却透彻洞悉的停在她的脸上,环妃果然变了变脸色,略微有点愠怒。
那么,她是在为谁生气呢?皇上,还是龙隐?
无论如何,总是当中的一个,这几日无论她与谁在一起,总会怀疑另一个人会不会跑到她这里厮混。
霍水心中有数,索性再做得暧昧一点,伸了伸腰,轻捶了捶自己的膝盖,娇懒的抱怨道:“这几日折腾死了,腰酸背痛的,倒让娘娘们费心了!”
这一次,连陆妃脸上都有点讪讪的。
陆妃?霍水的唇角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连陆妃都在意的人,那便是龙释无疑。
难道龙释这几日竟没有召见她们?所以她们跑到这里兴师问罪来了?
“我听说清河公主和已故的三殿下夫妻感情甚好,却不知为什么会被他休掉呢?”开始出击了吗?霍水看着环妃自鸣得意的嘴脸,淡淡的笑。
“环妃妹妹!”陆妃轻斥了一句。
怎么?难道还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
霍水面上的笑容没有减损一分,依然轻松自然、明媚耀人,“环妃娘娘的问题……水儿其实羞于回答,但是娘娘既然开口问了,水儿做晚辈的,理应答话……三殿下之所以要休我,实则是……实则是与水儿感情好的人太多了!”
你们认为我是狐狸精,我索性就做一只狐狸精,让你们天天防着,记挂着,算计着,直到你们自乱阵脚的那一天。
而女人生气时,往往会失去理智的。
失去理智时,私会情人难免会出现纰漏,是不是?
果然,两位妃子的脸色又变了变,这样坦诚自己不守妇道的女子,岂不是非常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