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来卖的货色
为什么……还是自杀？
自己的妈妈抛下了她们姐妹两个选择了自杀，她唯一的姐姐竟也抛下了她同样选择自杀……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不堪承受的苦难，让她们对她们最亲的女儿、最亲的妹妹也舍得抛弃吗？这是四年来始终让成可欣想得能够哭出来的问题。这是一种灭顶的挫败感，让每天干劲十足的小斗士，顷刻间就能变成一只淋透了的瑟瑟发抖的受伤的猫。
也是从那之后，成可欣将自己的暗恋藏得更深了。她知道祖臣爱自己的姐姐，爱得连生命都可以不要。不管姐姐为什么自杀，不管姐姐和臣哥哥，还有姐姐肚子里两个月夭折的婴孩之间发生了什么，她能做的，就是守着祖臣对姐姐的那份爱，陪他一起走下去就好。
夏梦瑶有着一双美丽的幽蓝色的眼睛，窈窕的身姿在踮起脚尖旋转着芭蕾舞步时，就像只纯洁的白天鹅。成可欣唯一拥有的就是和姐姐一样的瞳孔颜色，而她们都是遗传自妈妈的。甚至有人会说她们有着欧洲的血统，那便无从追溯了。
成可欣从小就没有修养成姐姐一般温柔淑女的气质，虽然她把姐姐奉为自己的偶像，看她读文学她也拿来读，却总是翻两页就睡着；看她跳芭蕾她也学着跳，可那笨笨的样子怎么也不如姐姐轻盈好看。而当姐姐差点丧命车轮之后，保留住姐姐的美好，就成了成可欣全部的生活信念。
夏梦瑶成了植物人已经整整四年了。
成可欣每月在医院花费两万多，用最好的维生设备最好的医疗措施维系着姐姐的一切，让她每每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般美丽如初。她希望某天姐姐醒来了，睁开眼睛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即使医生总在劝说着这种概率小得几乎没有，甚至主治张医生还严厉地质疑她只是在浪费人力财力，这一切却丝毫不能使她动摇。
成可欣一有空就会来医院的特护病房陪姐姐说话，帮姐姐洗脸擦身做按摩，虽然花钱请的高级护工每天都会将这些做得很好，她还会自己再齐齐整理一遍。
“可欣，刚刚张医生是不是又劝你送梦瑶姐去普通病房啊？其实医生说的也没错啦，有的人这样维持下去十几年几十年的都有呢，谁能负担得起每月这样高额的花费。”
“那不同，那样无异于等死。”
“可即使这样的特级护理，梦瑶姐某些不可避免衰退的机能还是会每况愈下，你也别抱有太完美的想象才对。”
成可欣何尝不知道啊，只是不愿意就这么对现实认输而已。可现在最让她发愁的当务之急是——她在医院的账上，就快没有钱了。
四年前得到的那一百万，除了手术费治疗费，剩余的全都用于对姐姐的特护，自己拼了命地打工挣钱眼看还是入不敷出，难道真要采纳张医生的意见？
成可欣穿着紧身的红白相间的无袖小皮衣和皮短裙，胸口印着品牌啤酒的标志，倚在灯红酒绿的酒吧一角。入夜，这里的繁华才刚刚上演，成可欣甩甩头命自己暂时先抛开萦绕心头的烦闷，先把这一晚的生意做好再说。
虽然只是啤酒妹，但只要卖力，一晚上促销提成是笔客观的收入。成可欣动作利落腿脚勤，做了不到一个月业绩已经很突出了，所以商家特意将最好的场子推荐给她来做，这里就是——紫夜阑珊。
偏偏是这里。
呼……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四年后的今天，自己只是来这里卖酒的，只会在外场人声嘈杂的地方穿梭，一切早就如过眼云烟。
“浩哥，谢谢，帮我再拿两打。”不愧是H市最繁华的夜场，才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抵得上在别的场子一晚上的销售量。
“哟，小妹，这么好生意啊。”
“全靠浩哥帮忙。”成可欣当然知道在这里嘴巴要甜，吧台的调酒师阿浩，是啤酒商家交待的要帮忙照应她的，她自然最早和他混熟了。
又卖了半个小时，场子里的座位差不多也坐满了，成可欣也终于可以坐下来歇口气。屁股刚刚落座在吧台最靠里面的吧椅上，面前就被推过来一杯黄橙发亮的点缀着红色樱桃的可爱的鸡尾酒。
“灰姑娘，尝尝。”
成可欣冲留着栗黄色及耳长发又长着狭长丹凤眼透着阴柔的阿浩报以一个甜笑：“它的名字吗？好特别。”
“口味也特别。”
成可欣大大方方喝下一口，咯咯笑起来：“不是酒，明明是果汁嘛。”
“Cinderella——最负盛名的一款无酒精鸡尾酒，橙汁、柠檬汁的黄、石榴糖浆的红、再配上奶油的白，是不是很诱人？”
“嗯，是不错。”
“而且小妹你刚已经喝了好几杯啤酒了吧，正好解解酒。”
“谢谢浩哥，难怪他们都说你是好人呢。”
“坐着多歇会儿吧，也给别的酒留点机会是不是？刚来第一天别这么拼命的，小心被老人嫉妒。”
“哦，好呀。”成可欣嘴里应着，眼睛还在四处搜索着有没有新来的客人。大家都是凭本事出来赚钱，机会均等，谁也别嫉妒谁。
可是成可欣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别人锁定了。
一个画着紫色彩妆穿着吊带豹纹裙的女人扭着腰肢坐在了成可欣旁边的吧椅上，足有十厘米高的鞋跟一下下点着吧椅的脚蹬。指尖夹着的纤长香烟在紫红的唇间深吸了下，徐徐吐出一口灰白。
“阿浩，玛格丽特。”
“才来啊？兰姐刚还问怎么CALL不到你。”
“管那么多。”女人仰头喝下半杯阿浩递过来的酒，余光扫了一眼身侧拿着酒杯上的樱桃把玩然后一口吞到嘴里的成可欣，鼻端冷哼一声。“哪来的？阿浩你换口味了？”
“啤酒妹，刚来第一天，帮忙照应下。”
“刚来第一天就这么没规矩？”显然她是有备而来，而正是跟她混熟的别的品牌的啤酒妹故意要她来找茬的。刻意提高的声调终于让成可欣也听到了耳朵里，不禁转过头看她。只那一眼，却觉得有一种抓不住的熟悉，可想去仔细看，却难以从她的浓妆中分辨出有价值的信息。
“得了，Apple，我这不是正跟她说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