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救出云清逸
低声尖锐的嘶吼依然响彻在耳旁,如果不看,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如此纤细柔弱的女子口中说出的话。
顿时,整个厢房内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沉默,连那穆若轩也静静地望着柳儿,眼神复杂难辨。
“于是……我用她扔掉的迷香迷晕了她……然后杀了她……当她的血溅在我脸上时,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温度……暖暖的……却让人……恶心……”
“你是说,你的迷香是兰萱用来迷倒柳梦生剩下的?”沈君言低声的询问,柳梦生三个字清晰地传到了柳儿的耳中,脸上的表情突然柔了下来,恢复了柔顺,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啊,梦生哥说他死的好惨,他一直在柳儿耳边低唤……柳儿听了好心痛……他让柳儿替他报仇……替他报仇……”
眯着眼,柳儿突然神经兮兮地凑到沈君言的面前,低声的说道:“我告诉你哦,你不要和别人说,梦生哥的魂魄一直在我身边没有离开呢?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浑身打了个寒战,沈君言身后的穆若轩看着这样的柳儿,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表情怪异,抚了抚有些发毛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四周。
低叹一声,沈君言看着这样的柳儿,心里顿时有些堵得慌,低声的咳了一下,看着柳儿,说道:“嗯,对,柳儿的梦生哥一直都在,他说要让柳儿好好的活着。只有好好地活着,他才可以放心,然后放心的投胎,投到一个好人家,所以,柳儿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好好地活着才行,这样他才不会有遗憾的……”
一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沈君言此时甚至希望有办法让云清逸洗脱冤屈,而柳儿也不用死。
但是,要如何才可以做到呢?
“你说的是真的?梦生哥真的让柳儿好好的活着……”泪眼婆娑,柳儿紧紧地抓着沈君言的衣襟,声声的询问。
“嗯。”
看到她点头,柳儿似乎像是得到了保证一般,也许真的是太累了,随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晕睡了过去。
等安顿好柳儿以及穆宛凝,已经是卯时,有些泛白的月亮依然悬在半空中,不远处的天际,微微发亮。
看来,天就要亮了。
转身,沈君言疲惫的抚着额际,原本俊美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无奈,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了,凶手也找出来了,只要及时的把柳儿交到刑部,云清逸就可以放出来了,但是,她此时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嫉妒真的这么可怕吗?
因为嫉妒,那兰萱害了两条人命,连她自个的命也丢了,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是如今这种局面,还当初还会不会被嫉妒迷昏了头,以至于做出这么多泯灭良知的事情。
站在微风中,沈君言静静的感受着清晨的风,吹来的那一阵凉意,清醒清醒脑袋,突然,一件披风轻柔地盖在了沈君言的身上。
转身,对上皇甫若鸿担忧的眸子,君言嘴角勾了勾,轻轻地扯出一抹笑意,“这一夜,麻烦你了。”
为她系好披风,皇甫若鸿轻轻地揉了揉她软软的发丝,“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
望着他,君言笑而不答,轻轻地摇了摇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晶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华,琉璃璀璨。
随即想起什么,抬头,低声的询问道:“对了,若鸿,你怎么会来霓裳城的?”
眉眼一笑,皇甫若鸿轻轻地揽过君言的肩,低声轻喃,“如果我说,我是特意来看君儿,君儿信吗?”
面色微赧,沈君言低声的咳了一下,挑了挑眉,道:“这我可不信,某人前几日来信还说你很忙,忙的昏天盖地,这就有功夫来看我了?”
“哎,真是什么事情都说不过你,这次来,是为了锦若国织锦不足的事情,君儿应该知道,每年皇甫家都要进贡无数织锦到宫中,但是这次由于染料的问题,一时不能赶制出来,所以,我就亲自跑一趟。”
“这等事情,飞鸽传书不就行了,你还专门跑来一趟,不怕真的累倒?”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君言的心里有些内疚,很难想象,他仅仅几日就从锦若国赶了过来,昨日又陪他奔波了这么久。
“没办法,为了找出个理由来见君儿,我只能拼命了。”
“什么拼命不拼命地,你只要好好地就行,我还能跑了不成?”揉了揉他的眉心,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君言的眉头也不仅皱了起来。
“那可说不定,万一君儿跑了,谁给我当娘子?”嘴角含笑,皇甫若鸿眸子里水波潋滟,泛着盈盈的笑意,俊美的姿容上有着浓浓的情意,却也着担忧,“还有一年的时间,希望不要生出变故。”
明白他担心的原因,沈君言安抚的一笑,“哪有这么多的变故,我已经私下里培养沈樊忱许久了,他是爹爹收养的义子,在经商方面也颇有天分,等时机成熟,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不要想这些了,你累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了。”在皇甫若鸿没有开口之前,沈君言快速的说道,眸子里闪过不容拒绝。
无奈地摇了摇头,皇甫若鸿轻轻地点了点君言的鼻尖,“好,听君儿的。不过君儿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不了,我过一会儿要去皇宫觐见皇上,趁他还没有想出对付云清逸之前,为他洗了这冤,否则时间一长,恐生变故。”
“嗯,这样也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皇甫若鸿看着眼前废旧的苑阁,转而对君言说道:“你放心的去吧,柳儿有四卫看守,应该不会出问题。”
“嗯。”点了点头,沈君言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天已经大亮,希望此次皇宫之行,不要再生出什么变故。
推开御书房的门,沈君言迈步走了出去,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还好她的命还在。
她这哪是在洗冤,分明是在玩命。
身后,一身月牙长袍的男子,原本儒雅的脸上,却是乌青一片,看到御书房的门已经关上,蓦地拉过君言躲到一边。
威严的气势,让沈君言无奈的耸了耸肩,“太子,轻点,你抓着的是人肉,不是麻袋。”
听到沈君言半温不火的话,玉麒国太子云翔天狠狠地甩开她的手臂,眼神冷了三分,低声吼道:“沈君言,你是不要命了怎么样?敢跟父王这么说话!要不是今日我有事禀奏,恰好在此,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砍的!”
“这不是没事吗?”看着云翔天火爆的表情,沈君言不仅叫苦连天,什么文韬武略的太子,依她看就是一火爆的跳脚龙,“再说,我说的也都是实情,总不能让云清逸冤死吧。”
他这脾气,什么时候见了她能收敛收敛?不是深情似水的盯着她看,就像现在这样,暴跳如雷。
“而且,云清逸可是你的堂弟,皇上这样也就算了,你们关系不是一向很不错的吗?”挑着眉,沈君言看着仍旧是一脸乌青的云翔天说道。
“堂弟是一回事,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云翔天偷偷地看了一眼四周,凑近沈君言低声的说道:“父王老早就想卸了云王叔的势力,如今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你如此做,父王不生气才怪。”
“哦,你们皇家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着,我只知道,云清逸他不该死,他是冤枉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沈君言狭长的凤眸静静地望着天空,平静的说着。
“如何不关你的事?你是玉麒国的第一皇商,从你接受玉牌的那一刻,你就与皇家脱不了关系。”
听到沈君言说她与皇家无关,云翔天的脸彻底由乌青转为乌黑,比黎明前的黑暗,还要黑。
无奈地耸了耸肩,沈君言看着这样的云翔天,眉头微皱,无波无痕的说道:“太子,我知道你想帮我,不过我一届商贾,受不起你的恩泽,还有就是,太子,你真的该收收心,对太子妃好点。”
“哼!我和她的事情,还不劳你费心!”头猛地转到一边,云翔天的眼神微微黯了下来。
“是朋友的话,我才会这样和你说,要是你不当我是朋友的话,那我也没办法。”耸耸肩,看着一脸阴霾的云翔天,再次望了一眼,转身,向宫门的方向走去。
“喂,你……”感觉到沈君言最后一句话的冷意,云翔天低声唤她,“我又没说不听你的。”
快走两步,赶到沈君言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低声说道:“我听还不行,我今日回府就把那些男宠遣散还不成?我一定好好地对她,我今日不是担心你,父王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云清逸和你不是不对盘的吗?你为什么这么好心就他?”
“我不是好心,人不是他杀的,他就不应该受冤,如果是你,我也会这么做到,这无关乎是不是对敌,只是原则罢了。”停下脚步,沈君言静静地解释道。
什么时候这太子才能明白过来。
“如果是我,你也会这么拼命?”面上一愣,随即云翔天俊逸的脸上,有着一抹狂喜,看的沈君言又是一抹冷汗,这皇宫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太子,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还是打消你心里的想法吧。”抚着额际,沈君言揉着眉心,有着无奈,真不知道她这是招的什么桃花?
碰到一个会惹事的小王爷也就罢了,偏偏又遇到一个好男风的太子。
“我……”脸色一变,云翔天脸上闪过一抹喃色,刚想张口,在看到向他们这边急匆匆走来的宫女时,蓦地噤了口。
正了正表情,云翔天看着宫女在他面前福了一下身,面色焦急的唤了一声,“太子。”
“嗯,找本宫何事?”
“皇后娘娘找太子有事相商,让奴婢请太子过去一趟仁和殿。”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告诉母后,本宫随后就到。”摆了摆手,云翔天威严的声音,丝毫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看到宫女走远,云翔天才转身看向沈君言,声音微微有些低沉,道:“母后唤我有事,我就不陪你出宫了,下次不要再顶撞父王了。”
未等沈君言说话,云翔天又掏出一块金牌递给沈君言,“这是我的手谕,你现在就可以带着那柳儿去宗人府,看到这个金牌,他们自然会礼让你三分,案子破了,你就可以带走云清逸了。”
静默的看着眼前的金牌,沈君言眸子微微闪了闪,接过,“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替云清逸谢谢你这位堂哥了。”
“什么时候是你真心谢我就可以了……”轻声的低喃了一声,云翔天盯着君言的眼神有些无奈。
“嗯?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对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出宫了。”挑了挑眉,沈君言抬起头看了看天,轻轻地摆了摆衣袖,抱了一下拳,转身,离开。
身后,云翔天低叹一声,也随即向仁和殿的方向走去。
再次走进宗人府的大门,沈君言这次的心情却是迥异,上一次虽然担心云清逸那家伙,却自信满满,这一次,斜睨了一眼身后的柳儿,沈君言的心,却苦涩一片。
停下脚步,郑重的看着柳儿,沈君言的声音里有着歉意,“柳儿,昨日我还说让你好好地活着,但是,今日我却要亲自把你送进牢房,我……”
摇了摇头,柳儿凄楚的一笑,阻止沈君言接着说下去,望着她的眸子里却有着感激,声音恢复了原有的温顺柔和,轻轻地说道:“公子不必自责,这是柳儿的命,也是柳儿应承担的。柳儿原本想着让那小王爷顶罪,却并无性命之忧,没想到,却是柳儿想错了。”
“杀人的是柳儿,柳儿不会再推脱了,柳儿还要感谢公子,是公子让柳儿明白,柳儿差点就又多害了一条性命。无论柳儿的结果如何,柳儿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沉重地点了点头,沈君言狭长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柳儿,眼神里闪过一抹坚定,“虽然你杀了人,但是却是为了替柳梦生报仇,无论如何,我会尽力保你一命的。”
“多谢公子了,柳儿生来命苦,其实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幽幽地说完,柳儿的水眸泛着盈盈水波,凄婉的意味更加的浓了。
突然,柳儿站在沈君言面前,轻盈地鞠了一躬,沈君言一惊,低声问道:“柳儿,你这是作甚?”
“这一礼,是感谢公子在知道柳儿做了如此大奸大恶之事以后,仍然想着如何帮柳儿。”
随即,又是一躬,君言连忙要把她扶起,却被柳儿避开,眼神清澈如初,“请公子让柳儿把话说完,这一礼,是感谢公子让柳儿相信这个世间还是有好人的,柳儿……没有白来这一遭……”
耳旁轻轻地响着柳儿有些哽咽的话,沈君言缓缓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既而握成拳,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有些动容。
随即又是一躬,柳儿抬眼,一滴泪缓缓地流下,低声说道:“这一礼,是向云小王爷道歉的,他与柳儿并无冤仇,却被柳儿设计进了这大牢,柳儿对不起他,希望公子告诉小王爷,柳儿欠他的,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还清。”
“好。”
薄唇轻启,沈君言艰难地吐出了这一个字,随即,任心中的苦涩蔓延。
她,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