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太宗曰：“兵贵为主，不贵为客[1]；贵速，不贵久[2]，何也？”
靖曰：“兵，不得已而用之，安在为客且久哉？《孙子》曰：‘远输[3]则百姓贫。’此为客之弊[4]也。又曰：‘役不再籍[5]，粮不三载[6]。’此不可久之验[7]也。臣校量[8]主客之势，则有变客为主，变主为客之术。”
【注释】
[1]主：主动。客：被动。
[2]久：持久作战。
[3]输：运输物资。
[4]弊：不利之处。
[5]籍：征集。
[6]载：运输。
[7]验：验证。
[8]校量：分析，研究，对比。
【译文】
唐太宗说：“用兵作战，最好是占有主动，避免被动；最好是速战速决，避免出现长期作战，这是为什么呢？”
李靖答道：“战争，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怎么能被动作战而又持久不决呢？《孙子》说：‘远道运输物资，会使百姓陷于贫困。’这指的就是被动作战的不利之处。《孙子》又说：‘兵员不征两次，粮草不运送三次’。这是不宜持久作战的经验。我仔细地分析研究攻防双方的形势，找到了变进攻为防御、变防御为进攻的方法。”
【原文】
太宗曰：“何谓也？”
靖曰：“‘因[1]粮于敌’，是变客为主也；‘饱能饥[2]之，佚能劳[3]之’，是变主为客也。故兵不拘[4]主客迟速，唯[5]发必中节[6]，所以为宜。”
【注释】
[1]因：依靠。
[2]饥：使……饥饿。
[3]劳：使……疲劳。
[4]拘：拘泥。
[5]唯：只要。
[6]中节：恰到好处。
【译文】
唐太宗问：“此话什么意思？”
李靖答道：“‘军队的粮食供给在敌国补充’，指的是改变我方的被动为主动；‘敌人的粮食充足，就设法使它饥饿；敌人状态良好，就设法使它疲劳’，指的是变敌人的主动为被动。所以用兵作战不能拘泥于是主是客、是迟是速，只要做到把握住时机，恰到好处，就是高明的。”
【原文】
太宗曰：“古人有诸？”
靖曰：“昔越伐吴[1]，以左右二军鸣鼓而进，吴分兵御之。越以中军潜[2]涉不鼓，袭败吴师，此变客为主之验也。石勒[3]与姬澹[4]战，澹兵远来，勒遣孔苌为前锋，逆击[5]澹军，孔苌退而澹来追，勒以伏兵夹击之，澹军大败，此变劳为佚之验也。古人如此者多。”
【注释】
[1]越伐吴：指公元前478年的吴越笠泽之战。
[2]潜：偷偷地。
[3]石勒：十六国时后赵政权的建立者。
[4]姬澹：晋代大将刘琨的部将。
[5]逆击：迎战。
【译文】
唐太宗问：“古人有这样做的吗？”
李靖答道：“从前勾践讨伐吴国，用左右两军进击，吴国军队分两路进行抵御。这时勾践却让主力中军偃旗息鼓，然后实施突然袭击，结果大败吴国军队。这就是变消极被动为积极主动。西晋石勒同姬澹交战，姬澹率军远来，石勒派孔苌为前锋迎战姬澹。孔苌故意撤退，姬澹趁势追赶，石勒于是用伏兵进行袭击，于是姬澹惨败，这就是变疲劳为安逸。古代这样做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