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轻笑一声：“有这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你看到你就知道了。”
“呵！”
又是一声轻笑，苏小小兀自去收拾凌乱的灶台，李叔忙过来帮忙。
忙活了一阵，就有个穿着兵服放官爷过来厨房，喊了句：“苏小小何在？”
苏小小一怔，这官腔打的，真和审押犯似的。
丢了手里的抹布，她走到厨房门口：“我在。”
“我们大人请你上去一趟。”
倒是客气了点，用了个“请”字。
“行，你走前面。”
跟着那官差上了楼，二楼的雅间外头放着两盆盛开的正好的桃花，这也是昨天苏小小让苏望装扮的。
开了门进去，屋内两人，一胖一瘦，如李叔描述的，胖的油头粉面，瘦的不苟言笑。
说不紧张是假的，因为那个瘦的张飞脸从她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黑脸上那牛眼珠子，一瞬不瞬，脸上的表情，和蜡糊似的没一点变化。
但是紧张归紧张，她也并不怕，嘴角勾了一抹浅浅笑意，她落落大方道：“两位大人吃的可好？”
“苏老板的厨艺现在可是整个汉阳城都知道了，久闻不如一吃啊，果然了得，都说英雄出少年，苏老板年纪小小厨艺到了这等地步，难得难得。”
龙县令是明月县的县老爷，也是个十足十的大贪官，这样的人圆滑，处事精明，嘴巴说的话自然也好听。
苏小小微微一笑：“过奖，两位大人喜欢就好，不知两位大人叫民女上来所为何事？”
龙县令看了苏小小一眼，又看了看府台大人，脸上露出几分谄媚又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让苏小小很不舒服。
“苏老板，坐下说。”
开口的，是那不苟言笑的张府台。
语气和他外表一样，严厉不容人置喙。
苏小小依言坐下，龙县令给她推了酒杯过来，满上一杯酒：“苏老板请了。”
换做旁人，早受宠若惊了，苏小小依旧只是淡淡礼貌一笑：“有劳。”
她的宠辱不惊，淡定大方，都落进了一直不发一眼的张府台眼中，张府台蜡像似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点生动的表情，举起酒杯：“苏老板，陪本官喝一杯吧。”
苏小小忙道：“我不会喝酒。”
“诶，苏老板，你可是大面子，府台大人请你喝酒，你难道想敬酒不喝喝那啥酒吗？”龙县令半威胁半玩笑道。
苏小小只得硬着头皮举起杯子：“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府台大人，民女先干为敬了。”
一杯酒，甚是烈，过喉就烧的嗓子疼，她放下酒杯，龙县令和她闲聊了几句，酒劲聊着天慢慢就上来了，她神志还清楚，就是脑袋有些昏沉沉的。
她也不是真不会喝酒，上辈子是能喝上三五两白酒的，就是酒精这种东西只对身体有记忆，苏小小这个身体大概是第一次接触酒精，有点抵挡不住。
也不知道是头昏昏的缘故还是什么，她总觉得龙县令看着她的表情越发意味深长，类似于一种奸计得逞的阴笑。
这让她心里发怵，但是也就一瞬，龙县令就别开目光张府台开始聊太子失踪的事情，她想或许是她喝醉了产生的错觉。
两人的聊天，她开始听的越来越混沌，头是更昏了。
依稀朦胧就听到张县令说当今太子在汉阳城附近失踪，至今不知去向，京城如今乱了套，派了大量人查询太子的下落之类的。
再之后的，她就听不清了，酒气冲的她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只是感觉到有一双大掌搂在了她的腰上，然后她就疲软无力的随着那人的脚步被带到了楼下。
李叔似乎在喊她，带着几分担忧和胆怯，她听见了想回句什么，身下就颠簸起来，伴随着马蹄得得的声音，李叔的呼喊远去，她彻底陷入了混沌。
“哎呦这姑娘可真水灵，皮肤老好了，不知道几岁，是哪一家的。”
“最多就十三四岁，大人不最喜欢这个年纪的姑娘，也是可怜，小小年纪的，哎……”
“哎什么哎，你皮痒啊，赶紧的给这姑娘洗澡，身上怎么这么重的油烟味啊。”
苏小小迷迷糊糊的醒来，是被耳畔的交谈声给吵醒的。
睁开眼睛的刹那，她瞬间震惊了。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偌大的浴桶，洒满了花瓣，她就坐在浴桶中间，边上围着三个中年妇女，一人拿着一个水漂子和丝瓜布，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她完全懵了，本能问道。
三人一怔，其中一个忙道：“姑娘，你别慌，我们不会害你，我们只是给你洗个澡。”
显然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她的回答都是不疾不徐的。
苏小小微垂首，片刻后猛然抬起头来：“这哪里？”
“这……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特么还卖关子，她脾气上来了：“起开，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管她什么地方，肯定是龙县令和张府台把她掳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安的哪门子心，但绝对不会是好心。
她的凌冽气势，倒是吓到了那几个婆子，被迷晕了送来的女孩多了去，醒来后不是哭哭啼啼就是闹闹腾腾，这样威严冷然的，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也就一个孩子，她们不怕唬不住她：“姑娘，我们劝你好好配合，不然可不一定能见得上明儿的太阳了。”
一般这句话一处，哭哭啼啼的也好，闹闹腾腾的也好，肯定立马就胆怯的安静下来。
苏小小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在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给我起开。”
“你这姑娘，不怕死吗？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不起开是吗？”她猛然站起来，夺过一个女人手里的水漂子，舀了一大勺子水兜头扑过去。
“啊……”那妇人不防，被浇了一头一脸，尖叫起来。
其余人也防备的后退，她趁机走出浴桶。
“不许跑。”
三个妇人以为她要逃跑，追过来要抓她。
她拿着水瓢反抗，奈何毕竟是个孩子，一通折腾下来，她被压在地上，精疲力尽。
门，就在这个时候开了，一双黑底白面儿挑着天青色繁花绣花的鞋子停在了她的面前，一个冷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闹什么？”
“夫人！”
那三个妇人似乎很怕来人，跪在地上匍匐的很低。
苏小小得了解放，站起身来，顺手拉过屏风上的衣服裹住自己，目光冷然直逼对方。
她们叫她夫人，她穿的一身雍容华贵，头上的五彩步摇璀璨奢华，她应该是这个地方能说得上话的人，于是，她径自开口：“你们掳我来目的是什么？”
“小丫头，倒是有点胆识，居然不慌不乱，我家大人喜欢你，让你来做他第十八个侍妾。”
第十八个侍妾，我擦。
“府台大人是吧？”
“小丫头，你该知足，多少人挤破头的想进我们家门，你要是把大人伺候好了，再生个大胖小子，哪天或许就能和我一般地位了。”
“我根本不稀罕好吧？”苏小小鄙夷一笑，“别说只是个府台大人，就算是当今皇帝我都不稀罕。”
那个“夫人”脸色一紧，看得出很是不悦：“不知好歹，你以为进来了你还出的去，汉阳城是谁的地方你不清楚吗？”
这果然是山高皇帝远，猴子称大王。
苏小小当下明白了，这府台大人是一方之霸，强取豪夺惯了，而他的夫人也是帮凶。
她根本是羊入虎口，在劫难逃了。
她心中愤懑但是无计可施，一想到要和那个黑脸牛眼睛滚床单她就恶心。
“别给我有逃出去的一天。”输人不输阵，就算她处于劣势她也绝不服输。
那“夫人”不以为意，嗤笑一声：“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吴妈，洗干净送到大人房里去，她要是敢反抗，打晕了。”
我草！
打晕了这句话对苏小小起了绝对作用，她知道如果真晕了那就全完了，她得保持着清醒，或许进了房间还能有圜转余地。
她安静了，而那三个妇人也只当她怕了，把她抬回浴桶，重新沐浴。
洗完，又进来两个丫鬟，她如木偶一样被摆弄着穿上了一身翠绿色衣服，衣料光滑，绣工精致，青翠的颜色透着勃勃生机。
然后她又被动的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一张梳妆台前，放着一排精致的首饰，还有一堆胭脂水粉。
饶是她不愿意，但也不敢冒被打晕的危险，而是“老老实实”坐下，板着脸任由摆布。
给她梳妆的是后面来的那两丫鬟，看得出熟谙化妆之道，三两下就将她打扮成了一个大家闺秀模样。
粉黛薄施，妆面清透，双颊红润，黛眉秀丽。
长发被挽起，在头顶上盘了一个别致风流的流云髻，簪了一枚桃红色的花朵发簪，其中一个丫鬟又拿了一副同色的耳坠给她戴上，末了看了看镜子里她，啧啧称赞：“小姐真是好漂亮，只需稍加修饰就是倾国倾城之姿。”
她说话和气，笑容无害，苏小小心头一动，趁着另一个丫鬟不注意，拉了拉这个丫鬟的衣袖：“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