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恶少的宠物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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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流浪的放逐 (1)

楼下突然传来南夫人的惊呼声。

夏梓乔吓了一跳,赶忙下楼,吃惊地看到麦慧琪正瘫软在南瑾晨怀里,浑身抽搐,不停地呕吐着。

她白了脸,冲过去问:“怎么了?怎么回事?”

没有人理睬她,南瑾晨沉着脸说:“快打急救电话!”

夏梓乔跌跌撞撞地扑到电话机前,颤抖着手指还没等按上号码,冷不防被南夫人一把推开,重重地跌在地上,胳膊肘撞得生痛。

南夫人看也没看她,铁青着脸,拨了号码,“……急救中心吗?这里是……”

夏梓乔被打得懵了,呆呆地看着她,又看看不停给麦慧琪擦拭呕吐物、一脸紧张的南瑾晨,恍惚觉得这一切不真实得就像一场噩梦。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为什么夫人用那么憎恨的眼光看着她?

接下来的混乱,更没有夏梓乔插手的余地,她只要靠近一点点,就被南夫人阴鸷凶狠的眼光逼退了。

瑟缩在角落里,她浑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麦慧琪被抬走,南夫人和南瑾晨一起跟了出去,夏梓乔呆了呆,醒悟到自己也应该跟去医院看看,刚走出门口,南夫人回过头来,冷冷地说:“你留下。”

只是三个字,那声音里的寒意却令她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刚才的混乱纷扰好像只是一种错觉,李嫂叹着气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她摇摇头,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

虽然室内暖气开得很足,看着窗外不停落下的水,夏梓乔还是觉得冷。

一直到了早餐时间,南夫人和南瑾晨才回来,似乎彻夜未眠,显得都很疲惫,心事重重地默默吃着李嫂准备的早餐。

听说麦慧琪只是食物中毒,经过洗胃灌肠,已经没有大碍了,夏梓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难得多说了几句话:“没事……真是太好了,要是有什么事,那就糟糕了。”

没有人回应她。

感觉有点奇怪,夏梓乔简单地吃过早餐就独自上楼了。

她一离开,原来沉闷的餐桌顿时松动。

南夫人放下手中的银匙,一脸严肃地打量着面前的儿子,“医生说是溴化钾中毒,你怎么看?”

南瑾晨沉默。

“你不要告诉我,你认为这件事跟梓乔没有关系?”

“……”南瑾晨只顾切着盘子里的面包,不出声。

“溴化钾是美容常用的东西,梓乔做你的助理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它的效用。”

刀子磕在盘子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南瑾晨淡淡地说:“法庭认定一个人有罪,是要讲证据的。”

“你还需要什么证据?”南夫人瞪着他,“溴化钾在服用5—10分钟后就会发作,明显就是在我们家中的毒,你说,麦慧琪跟我们一起吃饭,怎么就她单单中了毒?幸好剂量不是太多,没有生命危险,要不然……”她打了个寒噤,没有再说下去。

南瑾晨看着母亲脸上恐惧又憎恨的表情,没再做声。

一夜没合眼,现在终于安下心来,夏梓乔躺在床上,刚想要眯一会儿,却看见南瑾晨进来,连忙坐直身子,“少爷。”

“梓乔,我有事问你,你要老实告诉我。”

他严肃又有些谨慎的表情让她本能地紧张起来,“少爷?”

他看着她,静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问:“你给慧琪喝的苏打水,里面除了苏打,还加了什么?”

“没有啊。”夏梓乔歪着头思忖,摇摇头,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真的没有?”

“嗯。”夏梓乔肯定地点点头。

“她是中毒,你知道吧?”南瑾晨压抑着耐心问。

“……”夏梓乔发了一会儿楞,才明白他过来质问的意思,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好像被噎到似的。

“我要你亲口告诉你,下毒的人不是你!”他烈烈地瞪着她,等她澄清。

夏梓乔却哑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你说啊!”他忍不住低吼起来。

夏梓乔望着他,望了好久好久,才小声说:“如果我不说,你就不相信了,是吗?”她顿了顿,很卑怯地看着他,“其实在少爷的心里,根本无法信任我,是不是?少爷会这样说,只是因为知道了那年的事,在可怜我,是吧……”

迎着她悲哀透底的眼睛,南瑾晨呼吸一窒,心头怒火四起,这个白痴在说什么蠢话!他怎么会不信任她!他只是希望她能真正把他当作依靠,把心里的委屈亲口告诉她而已!张开口就要怒喊,这副表情,看在夏梓乔眼睛里,却是完完全全不耐烦的意思,她咬着唇,静静地笑了。

那笑容很奇怪,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一般。

南瑾晨的喉咙忽然有些紧。

夏梓乔扭过头,轻声说:“少爷,我累了,先让我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好吗?”

“梓乔……”

“少爷,让我休息一下,就一下……”夏梓乔下意识地抬眼,眼光落在他脸上,有些呆滞,南瑾晨一瞬间觉得里面好像有泪。

再看过去,却是干的,连仅有的一点神采也失去了,黯淡的、空洞的、茫然的。

南瑾晨等着她再说点什么,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南瑾晨又追问了几句,她依然沉默着,像一尊饱经风雨,斑驳褪色却依然屹立不倒的雕像,毫无生气。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明明是暮春时节,却觉得分外寒冷。

夏梓乔慢慢翻着自己的东西,旧的钱包,夹层里藏着几根烧过的生日蜡烛,很细、很单薄,因为时间久远,轻轻一碰,仿佛就要断裂。

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从中学毕业合照上剪下来的,她和南瑾晨唯一的合照,由于年代太久和经常摩挲,早已模糊不清,不过,看着它,夏梓乔依然能清晰地想起校园里高大男生飞扬跋扈的笑脸,她出神地笑了一会儿,又有点茫然。

简单的几张零钞,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本已经很破旧的童话书——她背着南瑾晨悄悄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后来南瑾晨的确送给她很多本童话书,颜色漂亮、装帧精美,然而,那些书都不适合她……

她看着那些书,感觉就好像一个贫困的农妇,置身在名流宴会上般的格格不入。

童话书里夹着一张存折,打开看到上面的数字,微有些沮丧,工作了几年,只有这么一点微薄的储蓄,实在什么都干不了。

想起曾经年少时的梦想,如果可以成名,如果可以变成有钱人,妈妈也许就会来找我……

如果能够和南瑾晨站在同样的高度上,就可以向他告白,也许能够摘下那颗名为幸福的星……

可是,无论怎样的努力,终究还是不行啊……

你说,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可是,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不会来质问我……

夏梓乔眼中有泪,嘴角却噙着浅浅的笑意,少爷,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无论如何,我都赶不上了……

这世界上,终究有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企及的目标,就像中学时那道几何证明题,无论做了多少遍,我还是会做错……

没有理睬那些华丽的礼服,她想,她再也不会有机会穿它们了。

单薄的包裹,亦如她初来南家时的寒碜。不过,她知道自己带走了什么,她带走了今生能拥有的、最重要、最幸福的东西——对少爷的爱。

这,就足够了。

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到人,厨房里传来李嫂忙碌洗涮的声音,南夫人和南瑾晨吃过饭又去医院探望麦慧琪了。

夏梓乔静静地走出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还很早,灰蒙蒙的天空看起来格外的冷。

清凉的雨落在脸颊上,居然是温热的,也许,她心里比那寒冷的雨更冷。

七日蝉要在黑暗中待十几年,才能出来享受一个夏天的阳光。

夏梓乔是真的觉得,已经足够了,她二十五年的人生岁月里,大半的时间都和南瑾晨一起度过,已经……足够了。

作为罪证的出生,本身就是一场罪孽。

曾经感受过那么真实的幸福已经足够了。

折断翅膀的蜻蜓就算无法停留在青青草茎上,也绝对不会属于广遨的大地。

罪恶的生命,是受了诅咒的,注定只能在黑暗中沉沦……

在医院里照顾了麦慧琪一天,南瑾晨明显的心不在焉,他脑子里不停回放着夏梓乔那一瞬间褪去血色、毫无生机的脸。

麦慧琪中毒并不深,用硫酸钠洗胃灌肠之后,又静脉注射了硫代硫酸钠,已经无大碍,只不过还有轻度眩晕、呕吐的症状。

南瑾晨相信夏梓乔不是凶手,可是,他没办法推翻母亲的推论,他只要听她说一句,只要她说她是清白的,他就会相信她,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说她有罪,他也会相信她。可是,她却不肯说。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他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麦慧琪被投毒了,而是,要怎么保护夏梓乔……他当然清楚,麦慧琪被投毒,她一定会成为最大的疑凶,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更加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夏梓乔在他心中,其实要比他想象中重要得多。

没有什么会比她更重要。

首先要做的事自然就是安抚住麦慧琪,幸好她还算通情达理,很温和地说:“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好了,要不然那些记者又会捕风捉影,不知道写成什么样子。”

对她的宽容、体谅、明理,南瑾晨是感激的,为了替夏梓乔补偿,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看在南夫人眼里,很是欣慰。

陪麦慧琪吃过晚饭回到家里,没有看到夏梓乔,虽然想起早晨的事,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还是忍不住问李嫂:“梓乔今天吃饭了吗?”

李嫂摇头说:“今天夏小姐都没走出过她的房间。”

还在生气吗?都说了不会怪她的,南瑾晨嘀咕着上楼来到她的房间门口,敲了敲,“梓乔!吃饭了!梓乔!”

没有回应。

“梓乔!出来吃饭吧!”

里面赌气似的不理他。

“瑾晨,你不要管她了,由着她吧。”坐在楼下客厅里的南夫人不满地说。

南瑾晨忍了又忍,恼火地回到自己房间,一边对闹别扭的她咬牙切齿,一边还是担心她一整天没吃东西,身体会不会受不了,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早餐时间,夏梓乔依然没有出现。

火冒三丈的南瑾晨捶打了几下无辜的门板以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径自破门而入,“夏梓乔!你还要闹到……”

声音戛然而止。

屋里很安静,什么都在,只除了那个人。

她的衣服还是安安静静地挂在衣橱里,书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张纸。

怒气瞬间就从身体里流失了,手抖了一下,几乎是仓惶地抓起那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有一句话——“夫人、少爷:我走了,对不起。”

南瑾晨有好几分钟都被抽空了般的动弹不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等他醒过神来,惊慌失措地跑到厨房,一把揪住李嫂的领子,质问她夏梓乔什么时候走的时候,李嫂被他骇人的脸色吓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看到他嗜血的眼神,毫不怀疑失去理智的少爷会把自己活活勒死。

“少……少爷,”可怜的李嫂拼命咳嗽着,“我……我昨天就没看见她了,你……你也知道……家里这么大……她走的时候,我……真的没看见。”

南瑾晨几乎疯狂地开始寻找夏梓乔,只是一天而已,他不相信她能走出多远。

报纸、杂志、电视、广播……所有媒体都在不停地播着寻人启事,热度可以媲美公安部通缉的A级要犯。

他把梓乔留下的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指望能找出那个人的一点点痕迹,揣测她去了哪里,或者说她想去哪里。

可是,她带走的东西,只有那本她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的童话书(哼哼,她还以为她藏得很隐蔽,其实早就被他发现了),还有一点微薄的积蓄,其他的什么都在,包括这些年她在南家添置的所有衣物,她都留下了。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夏梓乔依然毫无消息。

南瑾晨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这么无助过,他知道自己喜欢夏梓乔,一直都喜欢,只是任性、骄傲、强横惯了,不懂得怎么柔软的去爱一个人,也不懂得怎么去表白自己的心意。

只有那个人在他身边,他才是完整的,木偶重复着机械的步子,因为它们没有灵魂,失去夏梓乔的南瑾晨,觉得自己就是一具活动的木偶……

他不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而是老早就知道她对自己有多重要,拼命地想要抓住她,却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抓住。

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一门心思到处寻找夏梓乔,身边的人都怀疑他是不是疯了,他也怀疑自己疯了。

失去了夏梓乔的南瑾晨,根本就不能算作一个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