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天空一片蔚蓝。
海浪拍打着礁石,一波浪接着一波。
海滩上被布置得异常漂亮,鲜花制造成的拱形桥梁做出一个心形。周围搭建了台子和底下一片的椅子。
主婚人整了整自己的领结,“新人在哪?”
“我们去看一下。”伴娘伴郎道。
化妆室内。
“谢谢你。”花烈影对楚泽井道,她只是尝试着打个电话给他,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而且为此延迟了复出计划。
楚泽井摸摸她的头,“傻孩子,你说的话我什么时候不答应过了。”
他连问都不问,答应了她的请求,马上命人布置了这场婚礼,想要给她全世界的浪漫。
花烈影微笑,笑容里含着苦涩。
“新郎,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喊了一声,楚泽井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出去一下。”
“嗯。”化妆室里只剩下了一个她。
镜子里,有着漂亮的妆容,却无比的空洞。
她这样做,对吗?
门外。
楚泽井再次见到花潋筱一点也不吃惊,只对她报以微笑。
“你说她不属于我,现在她即将属于我。”楚泽井淡笑。
她摇摇头,“阿楚,不是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你越在乎就越是受伤害。”
他怔怔地看着她。
“爱情,是因为看到心爱的人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这句话很老套,但是历久弥新。阿楚,你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会爱你。”
他沉默。
“对不起,阿楚。”话音刚落,他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周九歌走进化妆室内,其他的人早就被支开了,只剩下趴在化妆台上小憩的女子。
她的肌肤莹润光泽,像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她可知道这样的生活是紫潮阳花了多少的心思替她做到的呢?
低低的叹息,响在耳侧。
花烈影睁开眼来,看着她,“是你。”
周九歌微微一笑,“很久不见了,花烈影小姐。”
她不准备对周九歌友善,但是也不想闹僵,当初就是因为她,那段苦涩的暗恋才导致了最终的结局,她不能大方地跟她做朋友。
“花烈影小姐,今天你幸福吗?”周九歌坐到她旁边,也不管她同意与否,“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你快乐吗?”
花烈影警惕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周九歌笑了笑,手指抚摸上她的婚纱,“三年前我嫁给紫潮阳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吃惊地看着周九歌。
这是什么意思?
周九歌却停止了这个话题,“嫁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等于把他也带到了地狱。”
“这样对他公平吗?”她又问。
“我会给他幸福的。”爱不了楚泽井,但可以加倍对他好啊。
周九歌却像在看一个笑话,摇摇头。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婚礼即将开始。
“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周九歌叹了口气,缓缓说起,“曾经有个男子因为受恩所以答应了某人的嘱托来抚养一个女孩,原以为只是照顾而已,却越来越觉得女孩的聪颖灵慧,还有眼底闪动的情意,他不是傻瓜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多年来没有人让他动心他也一直是这样过着,却有为了这个女孩想要搏一次的冲动。”
“这个女孩有着别样的身世,她的母亲是上一任花氏的大当家,现任因为她的退任而上位却也痛失了自己的爱人,她不甘心迟早要报复,但女孩的母亲早就在退任后死了,这样的转变让矛头指向了这个女孩……”
花烈影拼命地摇头,“不可能,我现在的父母活得好好的。”
“那是你的自欺欺人,既然你想起了过去,自然知道现在的父母不过是你催眠后的人而已,他们只是扮演着你的亲人,不是你真正的父母,你的父母在你小时候就出车祸了。”
周九歌一口气把过去的事情说完,也包括紫潮阳近年来为她做的事情,“我之所以答应,是为了我爱的那个人,我为以前故意找你谈话欺骗你表示道歉。”
若不那样做,当年的大当家一定会疑心,因为紫潮阳在那个时候的心态很模糊,几度不忍心。
“他知道如果与我结婚,你一定会伤心,可是为了将来,他不得不那样做。”
所以……紫潮阳是爱自己的吗?花烈影惊呆了。
不知道是为了这个答案,还是因为他的付出。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他布局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给你幸福,若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希望你的选择可以对大家都公平一点。楚泽井也不是你逃避的工具,他也有自己的人生。”周九歌说完,离开了。
门虚掩着,还可以听见外面传进来的嬉闹声。
婚礼在别墅外的沙滩上举行,这个别墅高雅别致,本来是楚泽井工作累了来度假用的,现在为了她也愿意曝光这个秘密基地。
她以为楚泽井没有喜欢的对象,她也没有,这样两个人结婚也都是公平的,却没有想过如果她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去与他结婚,作为一个男子会有怎样的想法?
难道让他永远都活在紫潮阳的阴影里吗?
“我想取消婚礼。”她走出来对主婚人说。
场外的人都已经在椅子上坐好,大家都屏息等待新娘。
主婚人摇摇头。
“现在取消,已经晚了。”低沉的嗓音,带着柔柔的和风。
她的身形一僵,愣是没有转过头来。
紫潮阳伸手由她后背圈住她的肩膀,她的肩膀凉凉的,比秋风还要凉。
他低头在她的耳边亲吻,“我的新娘,今生请让我给你幸福。”
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了。
“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在晴朗的天空下,哈佛的宿舍楼里发出一阵仰天长啸,这几乎是每日的清晨前奏曲,却没有人阻止,因为他们早就尝试过报警抓这个疯子。
花烈影颓败地匍匐在窗台,窗台前的架子上有一株漂亮的君子兰,茂盛地开着,低调又迷人,让她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大洋彼端的那个人。
此刻的他,应该是还在睡梦中吧,露着青青的胡碴,睡得像个婴孩般无害。
“小爸,这是我喜欢你的第九年,人生有几个九年,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喃喃自语,又似在低泣。
身后的室友全当没有听见,她也觉得庆幸他们听不懂中文。
忘记什么时候喜欢上他了,只是记得好喜欢看他穿着白色衬衫品着红酒的样子,帅气倜傥的姿态,像是傲视群雄的王,静然地坐在一边就浑然有了一股贵气。
床头的相机里存的都是历年来送给他礼物之间挑选的照片,有被淘汰的,有不喜欢的,有特别喜欢的,有个别珍惜自己多藏了一份的。
也每年直到父亲节的那一天,才有理由让她鼓足勇气对着那份大礼说着我爱你。因为他不喜欢过生日,所以她通常都只悄悄地给他订一个小蛋糕,然后让他的助理给他送过去,每年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便是她一年之内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那是可以与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见面的日子啊。
在过一个星期,她就可以见到他了,多好。
“花烈影,楼下有人找你。”对面的人走过喊了一声。
“哦,知道了。”该不会是他吧?
心里一个激灵,紧张地差点尖叫出来。
匆匆打扮了一番,挑了最朴素的校服穿上,走到楼下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楚泽井,你来干吗?”
楚泽井正对着一棵梧桐树踢小石子,一下又一下,显得颇有耐心,见她来了,咧嘴一笑,“啊,我肚子饿了。”
“……”她真想扁他一顿。
带着他一起去附近的中式料理店吃饭,店里的厨师也不是正宗烧中国味的,一盘蛋炒饭里竟然还加了沙拉酱。
她吃得无语,只好把气出在他身上,“以后肚子饿了这种小事不要再来叨扰我,看我不修理你。”
他点点头,喝了一口冰水。
夏日的阳光,不是很刺眼,明媚得迷人。
“唉。”吃着吃着,她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抬起头。
她俏皮的脸上含着一丝的哀愁,“听说普林的小镇上有一个地方可以专门给人订做小型的打火机,上面还可以加个人的照片磨砂,我好想做一个哦。”
“你又不吸烟,要打火机干什么。”楚泽井瞪她一眼。
她踹他一脚,“小孩子不懂事,国家再强大也有停电的时候需要点蜡烛啊。”
做一个价值不菲的打火机,只是为了停电的时候点蜡烛?她的脑子不是一般的残。
但是他没说,安安静静地吃完走了。
午后阳光渐渐猛烈起来,他骑着单车穿梭在羊肠小道上,一路行驶一路问,中间又搭了好几辆车,最后赶到她说的那个小镇,不料制作的师傅请假回家了,坐飞机也要两个小时。
他二话不说,就买了飞机票赶到对方那里,三催四请的才让师傅同意以双倍的价格跟他回去制作那个打火机,而且双程飞机票他来承担。
花烈影喜滋滋地跟那个人通完电话想要睡好觉,刚搁下手机又响起来了,她甜甜地喊了一声:“小爸……”
“鸡皮疙瘩掉一地了,谁是你爸爸了!”楚泽井的声音清冷如窗外的月光。
她尴尬得只想骂人,“你半夜不睡觉,打我电话干什么?”
不会又是肚子饿了,来骗吃骗喝地干着无耻勾当吧?
“下来,有事。”他只简单地说完就挂了。
她朝着天空就是一阵破口大骂,隔壁的灯都亮了,她才顺了顺气,穿着睡衣就跑下去。
楚泽井还是站在原先的那棵树下,只是细细密布在额头的汗珠被隐藏在了黑暗里。
“找我干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她很想踹他一脚。
他伸手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你的。”
“什么东西?”她歪着头接过。
他白她一眼,“定时炸弹。”
“哇……”她还真的松手了,幸好他在半空中接住。
想笑她,想骂她,还想打她,最后只化为一句话,轻柔的似风般飘散,“拿好,我回去了。”
她看着他慢慢地走出去,灯下的他,背影拖得特别长,为何那样的背影看起来有一丝的疲惫与无奈呢?
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一个小型的打火机,背面就是她的照片,那是去年生日的时候,大家一起给庆祝她许愿的时候拍的,这角度拍得真好,把她当时流露的憧憬全给拍进去了。那是她心底最深处对小爸的爱恋呵。
不知是谁的技术这么好,抓拍好到位。
“楚泽井,谢谢你啦——”她朝着那个消失的身影大喊,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见。
楚泽井一路做着专辑宣传,直到回到公司看见总经理办公桌上那个熟悉的打火机后才怔怔地发问:“这是?”
紫潮阳微微一笑,眼底一片柔情,小型的打火机躺在他的掌心里,“影送的父亲节礼物,很小巧吧,那个可爱的家伙。”
“……嗯。”心底是泛着的苦涩,一波又一波无声地袭来。他连竞争的权利也没有,因为从一开始起点就不一样了。
他……只能在身后,给予她默默的支持与……祝福。
虽然百般不愿。
很多人都说我是小孩子,我不得不承认我是还很小,今年才八岁。
但是在妈咪七岁的时候已经开始暗恋爸比了,比起她,我应该算晚熟型了吧?
我的名字叫紫莲桦,联合在一起看真的没什么稀奇,甚至有些土。可是慢慢地读,你就会发现其实这个名字里含着一个小秘密。
紫莲桦,便是紫恋花。
我的爸比是紫潮阳,我的妈咪是花烈影。这样他们联合在一起就成了我。
大家都说我是好难得才来到世界上的,却不了解为何我闹腾。难道难得来世界上的孩子都要让大人们操心吗?
我有一个干妈咪还有一个叔叔。干妈咪很喜欢叔叔,天天陪着他,推着他的轮椅出去晒太阳,可是叔叔却总是不笑,一直都安静地保持沉默。
我问妈咪这是为什么,她说那是因为相爱。
这样我又不明白了。
爸比说等我长大了,经历了自己的故事就会明白了。我似懂非懂地接受了。
昨天我的第一个妹妹出生了,之所以说是第一个是因为爸比说以后每一年都要生一个,如果这样下去,我还不到高中家里就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了吧?嘿嘿,不过我还蛮喜欢踢足球的。
其实有件事情我都没有告诉他们,有好几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叔叔亲吻沙发上的干妈咪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样的画面真的好漂亮啊,也只看到那样的画面,才可以理解妈咪的话。
什么是相爱,我想我还需要再大一点才明白吧!
最后,我只希望楚浚叔叔可以快点好起来。世界是美好的,睁开眼睛看着这样的世界就会很幸福的。
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吗?
紫莲桦哦,有点老土又很甜蜜的名字。或许下一次,就是我的故事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