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日之约
从很小的时候起,苏芳·奥珂索就是个男人运差到顶点的家伙。
她的爸爸将庞大的家产交给妻子后就戴上一顶帽子自称是个艺术家,拿着画笔浪迹天涯去了。然后每过一段时间,家里就会收到一张来自天涯海角的欠债单。然后母亲就会皱起精致的眉毛,以无可奈何的微笑替逃跑的丈夫负起收拾残局的责任。
“男人都是软弱的小鬼、他们一辈子都会持续自私自利,渴望躲在母亲怀里。不是傲慢粗暴自以为是的混球,就是天真散漫迷迷糊糊的蠢蛋。幸好。”母亲说,“你父亲是后者!”
“蠢蛋比混球好对吗?”当时尚且年幼的她问。
“正是如此。”抱着纤细的手臂而立,拥有坚毅美貌的女性拉开天鹅绒窗帘,指着露天宴会场中的某一人问,“我亲爱的,你觉得那个被抱在怀里的蠢蛋怎么样?那是我为你挑选的丈夫。”母亲笑意盈盈地回眸如是说。
——那是发生在苏芳六岁时的事。
“砰——”
银发贵公子一个翻身掉下了公主床。
“痛……好痛……”他蹙眉捂额呻吟着起身,“一大清早就做噩梦。”
“而且还梦话连连呢。”
伴随冷言冷语,一朵染成水蓝色的玫瑰被戴着白手套的手递到了眼前。头戴淡蓝色宽沿大礼帽,帽沿堆满精致的装饰用花朵,边沿处镶着蕾丝的鹅黄色窄边丝带在下颌收束,系成完美对称的蝴蝶结。一大早就穿着宛如西欧宫廷礼服,将长发卷成一绺一绺,好像法国贵妇人风格的娜娜正射来超级低气压的眼神。
冰岚吃惊地向后一闪,“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哦,一大早就画这么浓的眼影可是不利于皮肤健康啊。”
“你以为这是为了谁啊!”细腰一挺,娜娜伸出三根手指,将一直附着在身后的某物拎出,“这家伙从昨晚开始就对我纠缠不休!”害得她为了遮掩青黑的眼圈,只能索性完全涂成夸张的水蓝再用深蓝色眼影笔勾画出五瓣花瓣了。为了配合直到世界尽头也要完美无比的华丽人生宗旨,为了黑眼圈而不惜以全彩宴会装造型出镜,这种事正是娜娜小姐有别于旁人的地方。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紧紧贴在娜娜的背上,乔书羽露出小白兔般闪闪怜人的目光,“我只是想要让你了解我啊。”
“问题是我根本就不想了解你。”
“我喜欢你啊。”
“我讨厌你啊!”
“我爱你。”
“我……我想痛扁你!”
“我对你的爱确实有些来得突然,可你知道,亲爱的,你就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那种女人。高傲、美丽、有着不可违逆女王般的强烈自尊。我无比理智地认可,你就是我所需要我所寻找的那种女人!”乔书羽几近挚诚地热切解说,并没有博得娜娜小姐的同情。
“……一见钟情吗?”一边拍拍娜娜按住床边已经冒起青筋的手指,以示意她乔书羽是个心脏病人,不能承受她最拿手的华丽KO拳。冰岚喃喃自语,把脸投向了树影轻漾小鸟啾鸣的庭园。
北欧风格的精悍美貌,极具盎克鲁血统充满男人味的脸孔。大卷大卷像盛放的黑色蔷薇花的头发。包裹在一袭夜衣下高挑矫健的身体……
“为什么来自地狱的死神,会长得像个动作片里的精装杀手呢?”嘲笑自己般地笑笑,冰岚垂下头,任由泛起茫然之色的眼眸覆盖在纤长的银丝里。
“呀呀。这可不行哪。”
对着盥洗室中的镜子摇了摇手指,冰岚拍了些清水在脸上。
就算着迷于死神阁下的风采,婚约者的性命也必须放在与异世界生命的恋爱之前。说起这个,梳洗完毕的冰岚神清气爽地找到乔书羽。后者正窝在娜娜房里脸色阴沉地看书。
“耶?看到你一个人还真有点不习惯呢。最近已经把你当成我家娜娜的附赠品了。”
“娜娜去厕所了。”对娜娜以外的人通通不感兴趣,乔书羽冷淡地回答。
“哦?”冰岚心中有数,“去了有半小时吗?”
“去了有两个半小时。”
“大概掉到真魔国当魔王去了。”冰岚拉开椅子优雅地交叠双腿坐了下来,“正好她这会儿不在,我想和你谈些正事。”
“和我?”乔书羽倍感警觉。刷地合上手中厚厚的精装书,“有关于娜娜吗?”露出悲愤的表情,他早就知道了!对娜娜心怀叵测的绝非自己一人。
“你冷静一点,想想我和你的关系。”冰岚提示他。
“那么你是看上我了吗?”乔书羽紧张得腾地站了起来,像尾快要溺死的鱼般捧住颈部大口呼吸。
冰岚不耐烦道:“我给你两个选择,A、晕倒,我叫管家来人工呼吸。B、晕倒,我用猛捶法帮你的心脏患发新的生机!”
“C、我不晕倒。你继续讲。”乔书羽苍白着脸色迅速地坐了下来。
“我们的婚约是个错误。事实上我一开始就是亲自来拒绝这件事的。”如果乔书羽没有因为娜娜的飞踢而晕倒,一切将是多么完美。
“我完全同意。”乔书羽忙不迭地点头,生怕冰岚后悔似的补充,“我可以给你经济补偿!”
“鬼才要你的经济补偿!”说到鬼,冰岚肃危端坐恢复了主题,“乔书羽,事实上你不知道你正陷入一个人生的危机。”
“我当然知道。如果你就此带着娜娜小姐离去,我有自信我会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自此一蹶不振!”乔书羽单手捧胸满面哀怆。
“管你是什么!你先明白,事实上你正面临有可能随时死亡的边缘!”
“我从出生到现在,根本就一直游走在死亡的边缘。然后无数次地被金钱驱使的高科技挽救了回来。”
“这次不一样。死神已经大驾光临。虽然不知道你这除了有钱就是废材的灵魂哪一点吸引了恶魔,不过你是地狱期待的娇客似乎已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说,你会从死神手中保护我对吧。”
“你怎么……这么冷静?”
“然后你会说,因为你付出了劳动,需要我支付各种各样的报酬。呵呵。”乔书羽连连冷笑,“别忘了我是个凯子的身份,这种骗术我经历太多太多了!”
“……”冰岚深吸气,抓裤线,想忍耐,没忍住,站起身,开窗户,探出头,大声喊:“管家——乔少爷晕倒了!请医生来啊!”
“我没有晕倒啊。”乔书羽奇怪道。
冰岚冷冷回睇,蓦然出拳如闪电,直击上乔书羽的面颊。“咚”的一声,重物跌倒的声音。
冲拳头吹了口气,美面的盗贼心情恶劣道:“现在不就倒了吗?”该死的家伙,真不是普通程度的欠扁耶。
“你们听说过一则童话吗?”
乔少爷被强制拘押在城堡深处的特护室。而始作俑者看似悠哉地坐在阳光遍洒的庭院里,手捧醇香四溢的咖啡。
“我只看骗术大全与********。”坐在白色阳伞下的海缇面不改色地回答。
“别不正经了,老大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话题。”赫德甩了下滑落前额的刘海,貌似庄严地谄媚道,“这一定与击败死神保住冰岚组的颜面有关!”
“就是啊!”热血的雷米握紧双拳,眼中燃烧着烈烈火焰,“明明在将会属于老大的城堡里,竟然有人敢亲自上门夺取属于老大的婚约者!这简直是最高级别的侮辱!我们一定要反击!”
“……我还真没有这么想过。”冰岚面无人色,“不要擅自在乔书羽面前加上我的所有格。我明明是来拒婚的好不好。”
“老大……”海缇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其实有件事我想说很久了。就是……为什么不能干脆让乔书羽死了呢?只要他死了,您的婚事也就等于摆脱了啊。”
“你怎么能提出这么没有人性的意见啊?”雷米绝望地凝视他的同伴。俗话说得好,盗亦有道啊!呜……他决定喝口咖啡压压惊。
“保护乔书羽……因为他是我的婚约者。他死了……等于我就没有婚约者。”冰岚抱头半晌,大梦初醒,“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海缇,你为什么不早点点破这一点?”
“噗——”雷米的咖啡如数喷出,“老大!”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说笑的。”嫌恶地避开雷米张开的血盆大口,冰岚忧郁地蹙眉,“要走就该第一时间走。已经掺入一只脚再抽身而退。不是我的本性!”
“是啊。早走可以装作不知情。现在的话,破绽太多,会被您的母亲大人发现吧。”娜娜笑眯眯地做着注释。
“所以回到原点——”装作没听见娜娜的话,冰岚再次拍了拍手问,“各位,你们听过那个童话吗?”
有这样一个童话,叫做《狼与羊》。
话说有一天,小羊来到河边喝水。遇到了想要吞掉它的大野狼。有着环保精神的大野狼以小羊不爱惜水源为借口,光明正大地宣布会在当夜造访小羊的家(所以好孩子们要记住:不环保就会遇到大野狼!BY:胡说八道的江),但那只小羊是一只不良的羊,外号叫做“蛊惑羊”。有一群出自洪门的羊朋羊党。于是当夜棍子、栗子、大熊等,分别隐藏在小羊家中,以多胜少地暗算了纯洁的大野狼。
虽然娜娜等人隐约觉得老大讲的童话和他们小时候听到的版本存有若干差异,但有好玩又惊险刺激的人鬼大战当前,这种小小的差异自然就被集体自动忽略不计了。
夜黑黑,风高高,冻得哆哆嗦嗦的雷米站在花园的门口,奉命饰演棍子的角色。
至于为什么由他担任这个角色,站在乔书羽门前的左右门神,赫德和海缇有这么一番对话如下——
“有时候我发觉我不了解你。”赫德以优雅的姿态背靠门板而立,向一旁的美青年丢去一记略微纳闷的眼神。
“为什么负责保全工作分配的你,会把雷米安排在一个完全用不上的地方放风?”冷飕飕的花园耶,虽然白天鸟语花香,但一到三更半夜就会变成连死神都望而却步的爱的荒园。
美青年险恶地一笑,优美地一撩额发,“哼,雷米那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当然是故意把他放在一个绝对不会碍事的地方啦。”
“原来如此。”赫德领悟,“你还真是坏耶。”
“呵呵,好说、好说!”
“那把娜娜安置在现在这个季节用不到的壁炉里……想必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喽!”
“栗子待在火炉里为了忠实原著!更何况……”美青年突然神态羞涩,把头低了几分,“赫德……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可是每次我和你碰面的时候,总会有个第三者出来捣乱。所以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难得有这么一个万籁俱寂的时刻,大家全被支开了。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赫德依旧低眉顺眼温温柔柔地看着自己的伙伴,“虽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有些爱,永远不允许发生。”
“谁要和你说这个!”
“那你准备说什么?”
“就是、就是……”美青年心虚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再把耳朵贴到乔书羽的门板上确定他真的睡着了,又掀开地板看看有没有路过的小强。
“做人不要扭扭捏捏的!来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赫德解开领带、脱下西装,再松开衬衫的纽扣。“就是——”在赫德把手放到皮带的瞬间,海缇一个飞肘卡住赫德的脖子,把他硬抵在墙壁上凶神恶煞地厉声咆哮,“猫郎儿大人的游戏《冤罪》和《绝对服从命令》!你已经从我这里借走三年了!还没有打到关底吗?你这笨蛋!到底准备玩几十遍啊!快点还给我啦!”
“这、这……你把《帝国千年记》先借我,我就还你上几个游戏的说!”
“还敢提条件!要是让老大知道你有这种恶劣的游戏品位,他一定会杀了你!”
“敢去告状的话就去啊!去啊!让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你每年去一次日本就是为了买这些!让大家都知道你打着手电趴在床上自学日语是出自多么龌龊的理由!”
“哪里龌龊了!哪里龌龊了!”梦想被玷污的海缇愤怒了,“我参加的蔷薇联盟同好会里的大家全是为了这个目的在学习外语的!竟然敢伤害我们清纯的心!你这个垃圾!”
“我是垃圾?那上次明明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却因为听说东京大地震而突然跪下来祈祷你喜欢的原画设计师能够幸免于难的人又是谁!你这个卖国贼!”
“好啊!我今天才算认识了你这小人!”海缇卷袖揎拳。
“而我从明天开始就打算忘掉曾经认识过你这么个贱人!”
于是……
当死神大人——我们的勾魂使者,飘一般地来到这条走廊前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就是两个男人正缠斗成一团,打得分外热闹,并且还堵住了整条通道。
“……”
“无耻的衣冠禽兽!”
“装模作样的职业骗子!”
“我要去控告你违造护照!”
“我要去检举你倒卖赝品!”
“你这个S!”
“你这个M!”
“你这个鬼畜攻!”
“你这个腹黑受!”
“你这个制服控!”
“你这个正太萌!”
勾魂使者:“……”
当相互攻击的二人从普通级别的对骂已经晋升为行内黑话的同时,死神笃定地想:“乔书羽一定不在这里,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嚣张……不过人间的语言越来越难懂了。”并飘一般地折转身体,离开了睡得正香甜的乔书羽的“闺房”。
赫德(冷静的):“他走了。”
海缇(冷笑的):“他走了。”
赫德(成熟的):“用西索大人的话说:在大苹果树下,我遇到了你,你还是个青涩的小苹果,太嫩了。”海缇(得意的):“用龙马小朋友的话说、这叫まだまだですね你还未够班啊!”
“哈哈哈哈——”
望着死神的背影大声嘲笑,勾肩搭背的二人迅速地恢复了建筑在危险冰层上的友情。
想和人类斗?以为活了五千年就了不起吗?哼,用某电视剧片尾曲的话说:你真的还得再活五百年啊。
“奇怪,感觉上就在这一带。但是又找不到。”
使者停下脚步,模糊不清的五官更添加了几分——《少女疑云》。
想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呢。原本这个并不太难的任务,应该是叫牛头马面来历练的啊。想想今天来的时候,那两个家伙的百般推卸……
牛头(烦闷的):“我讨厌和通灵的人打交道。因为每次碰上他们都是我吃亏。你们知道,我因为这种事,连岳父都已经有了。你们还想让我怎样?再多出一个干爹吗?”
马面(天真的):“我想吃西瓜,不给我西瓜吃我就不去。”
“真是讨厌的回忆啊。和那两个家伙同事以来的五千年,简直是血与泪的编年史。”使者用力摇头,没有注意到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花园。
“这位老兄,请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心声。”冻得哆哆嗦嗦正在跺脚的金发娃娃脸帅哥,自然就是雷米,正一脸感激地向使者望来,“他们狡诈阴险、卑鄙无耻,最可恶是常常还可以义正严词!”
“你说得对。”心情不快的使者点头接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最大的悲哀都是身陷于一群无耻小人中间。”
“如果有个机会,让立场颠倒,我就不会像他们那样欺负后辈。”雷米信誓旦旦。
“可是我会。”使者麻利地说完问,“对了老兄,您是哪位?”
雷米灿烂一笑,“我叫雷米。”
使者淡淡勾唇,“我叫死神。”
“不是我想打击你哦……这种外号近来有点俗。你改叫鬼火幽冥怎么样?”
“那本小说有人写过了……再说你的名字也很大众嘛。”
“哈哈。”
“呵呵。”
“不聊了,我今晚还有任务呢。”
“说得对,我也一样重任在身。”
“那么回见。”
“那么拜拜。”
于是死神与雷米礼貌擦肩互道晚安。
“你有没有觉得心灵有一种空虚感……”当勾魂使者漫步在午夜无人的长廊,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歌声般的吟唱。
“其实你对这个任务已经渐渐觉得不耐烦了,事实上是你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只是出于面子你没有办法宣布说不想干了。”
“这种催眠伎俩无法打动我,人类。”使者酷酷地转身,毫不意外地对上银发的冰岚亮晶晶的眼睛。
耸耸肩膀,站在铺满挂毯壁画的有钱人家穹隆般地长廊下,有着银发美青年外形的存在,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盯着使者的脸挑眉吹了声赞美的口哨,“我说……你真是个酷男。”
“谢谢称赞。不过你还应该说,我长得很性感!”
“你喜欢看哪部电影?”
“《这个杀手不太冷》。”
“你的爱好是?”
“反复阅读井原西鹤的《好色一代男》。”
“你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吗?”
“我每次都和准备杀死的对象做短暂一秒钟的交往。”
冰岚微笑,使者微笑。
“我们好像都对彼此有一定的好感耶。”
“但我们还是得坚守彼此的立场与任务。”
“这真让人遗憾。”冰岚惋惜,“你是我欣赏的男人类型。”
“谢谢。”使者道谢,随即坦言,“虽然你不是我欣赏的女人类型。”
“哈哈,这是对我最高级别的称赞。”冰岚冲他行了一个男士的宫廷礼,“我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要活得像个王子一样。”
“那你的另一半要怎么办?像公主那样?”使者黑线,原来这就是对方拼命保护乔书羽的理由啊。嗯,那男人确实很像脆弱的公主。
“当然是要像国王一样啦。”冰岚勾唇一笑,“当王子遇到国王,从此,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你不觉得童话的结局要改成这样才最最完美吗?”
“我对阁下母亲的教育方针颇存疑虑。不过那不是今晚的主题。”使者游移着脖颈,四下张望,“快点告诉我乔书羽在哪里。我不想伤害无关的他人。”
“因为你是死神,有着天生比我高强的灵力,所以才会这样态度嚣张吧。”冰岚笑容不变,眼中却晃动起一层冰银色的危险。
“我有自信在任何有关巧取豪夺的较量中,不输给任何人。你是我第一个非人类的对手。”
“人类呢,还是要有自知自明才对。”使者柔和地说,“就算你能够看到我,也无法改变什么。最多只能是亲眼目睹你的未婚夫被我夺走生命的画面。”他没有那么残酷的美学观念,所以尽量希望能够不要当着冰岚的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之所以今晚依然亲自前来的理由,并不完全是牛头马面的偷懒……或许单纯只是来源自昨夜的震撼。
想要对上那双凝聚着冰片般的视线,想要再次感受那种心脏都要为之凝结近乎于恐惧的快感。柔软如山猫的身体,妖冶清魅的惑人感官……明明是人类吧,却让身为死神的他产生微妙的战栗感。
明知危险是不可碰触的事物,但几乎所有称得上危险的存在,却都同时具备了与危险成正比的迷离气息,使人无法不去沉沦。
黑发的死神凝望着银发的盗贼。
就像英俊的国王审视着敌国的王子。
可是他知道的……在这张完美无瑕的“王子”面具下,他的对手是一朵芳香四溢的蔷薇。
可能的话……不想和女人为敌啊。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说出口,反而成为是对把自己当作对手的“他”,最大的侮辱吧。
“我给你一个机会吧。”受到那个毫不避惧昂然微笑迎接自己审视的盗贼的迷惑一般,他淡淡地开口,“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之间有着不可弥补的实力差异。所以为了让这个游戏变得公平,我给你七天的时间。只要你能在这七日的夜晚,都阻止我带走乔书羽的灵魂,我就可以帮你更改生死簿。让你的乔少爷……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薄薄的嘴唇向上扬起满意的弧度,凝聚着冰色莲花的眼眸也溢出了浅浅的笑弯,“那么、誓约达成!”他们的手自然地往空中交碰,却又……寂寞地彼此错失。
“摸不到你漂亮的卷发,是我的遗憾。”冰岚歪头,微笑着说。
“胆大包天的人类啊……”用透明的手指轻轻划过冰岚的脸,使者靠近弯腰,挑起嘴唇的一端,“你会知道,和死神交易其实并不简单……我今日施给了你一个方便,他日我也会讨还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不在意那透明的手指在脸颊边作势地游走。冰岚顺势抬眸,邪邪一笑。
“那个嘛……”北欧风情的脸孔再次呈现,拥有绝对强悍美貌的死神抬起肩上的斗篷,让斗篷重新包围住自己身体并且慢慢隐去消失的同时,在冰岚的耳畔留下一句梦幻般的留言……
这就是死神版的《狼与羊》第一晚。以“蛊惑羊”们的暂时胜利宣布告终,要问“栗子”在那个晚上干什么来着——她已经倚着壁炉里的塌灰,香甜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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