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样一个故事:
我和塞尔玛是通过我的同学认识的,当时我刚到法国,一下车同学便把我介绍到塞尔玛那里去住。当我们来到塞尔玛的家里时,塞尔玛正坐在旧式法兰西沙发上晒太阳,见到我们便亲切地过来拿行李,并微笑着对我们说欢迎。然后带我们上楼看房间,告诉我她几个女儿都不在身边,说要我把这当成家。我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暗自庆幸自己能遇上这样的好房东。
可是一个星期后我就想搬走了,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塞尔玛的独断和自私。从此,我的心头便笼罩了一层阴云。
她把家里的电话用一个大盒子锁起来,限制我每天洗澡不得超过5分钟,更有甚者是她还限制我炒菜,理由仅仅是因为她不喜欢油烟。我只能跟着她一起吃土豆。而且可能因为寂寞,她居然在家里养了三只猫,两只狗。尽管我极力收拾,但还是满屋子狗屎猫粪。
我气愤极了,但我还是没有搬出去,考虑到老太太可能是孤独寂寞,心里不好受,过些时候就会好起来的,我开始自我安慰。可事态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由于我工作很忙,每天到深夜才回家,她又多了一条禁令,不许我开灯。有天晚上回来时,我不小心一脚踏上猫屎时,发出了一声尖叫。接着穿着睡袍的塞尔玛便从卧室里冲出来,大声指责我影响了她休息。
我委屈极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心想,这样的人根本无法交往。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开始用她那个破破烂烂的录音机放迪斯科。
一个星期六,我向塞尔玛借了她小孙子的那台旧电脑,却发现显示器有些问题,于是我特意叫了一些学计算机的同胞来帮我修,可是塞尔玛一直站在门边,不出去。晚上我跟塞尔玛说,我要打电话。她却问我,他们有没有换走她电脑里的硬件。
我呆了,她竟这样不相信我,所有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我对着她大叫:“塞玛尔,我绝不会做这种事的!”然后我在给妈妈的电话里号啕大哭,泪如雨下。塞尔玛一直看着我,然后递给我一块毛巾,我看都没看她。
她看着我,跟我说对不起,她说她误会了。我看她噘着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止住了哭,但我还是拒绝了她的拥抱。
那个晚上,塞尔玛破天荒让我下了厨房。她尝了我煮的面条之后,赞不绝口,她说以后允许我下厨房,可以开灯。她的笑声让我如沐春风,以为以后的日子可以和平相处了。
可是第二天,我在浴室里多待了一会儿,她又来敲门。
我郁闷极了,一个人跑出去,到附近的圣坦尼斯拉广场玩。可就在我回家的时候,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刮倒了。我的腿疼极了,我挣扎着爬起来,下意识地拨通了塞尔玛的电话,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想她也许不会理我。可是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了塞尔玛急急赶来的身影。
羞愧于自己的自私和小心眼,躺在病床上的我难受极了。虽然只是骨折,可是我没有医疗保险,这在法国是要付一笔极其昂贵的医药费的。坐在我身边的同学一直在安慰我,说医药费没关系,大家会想办法的。
我问她,塞尔玛呢?她笑着问我,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可是在关键时候还是她送你到医院的。
出院手续是同学给我办的,我正不知该如何报答的时候,她却说要带我去广场见一个人。
春光明媚的圣坦尼斯阳光正好,我突然看见空旷广场的那一边,塞尔玛穿着鲜艳的衣服在跳舞。她的身后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录音机,而她的前面,是一沓钞票和一张纸牌,纸牌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帮帮我的女儿。
霎时,我的灵魂被冲击了。同学轻轻地告诉我,出院手续其实是塞尔玛帮我办的。她一直严厉要求她身边的孩子,而且由于严厉的教育和在生活上的一丝不苟,她的三个孩子———一个已经是巴黎市的高级法官,另外两个都是议员,她因此也深受大家爱戴。
难怪她只要我那么低的房租,难怪她会在关键时候为我筹钱,原来她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
塞尔玛,我异地的妈妈!我朝她飞奔过去,我要和她来一个深深的拥抱!
在生活上能有这样一位比妈妈还关心我的人,真让我不知怎样说才好。
一时的不理解使她们产生了误会,当误会被消除后,却是一个美丽而感人的故事。